《南墙》浮绘

2、（一）

　　顾叙刚到C城的时候就找房屋中介在一个有些老旧的住宅区里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纵然斑驳的墙壁和过时的家具显得有些寒酸，一个人住倒也刚好合适。

　　有年头的房子总是多了一些人味儿，多少能掩盖孑然一身的冷清。

　　顾叙的楼下住着一位单身母亲，长年的辛苦工作和周围人们的指指点点让她日日抬不起头来，这无处发泄的火气就加诸在了孩子身上。便宜的房租自然换不来良好的隔音效果，她打骂孩子的声音次次都能钻进人们的耳朵。久而久之，这曾经开朗活泼的孩子，长成了邻居们口中阴沉可怕的少年。

　　顾叙刚搬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这孩子的事情，只觉得他不似寻常十五六岁的少年阳光爱笑，反而总爱抿着唇角发呆，额间略长的碎发遮住了眼睛，让人猜不透他的喜怒。这样的孩子，的确难讨邻居大婶的喜欢。

　　但顾叙并不以为意，日常生活中对他也是多加照顾。不管再怎么早熟，到底还是青春期的少年，很容易就被友善的笑脸和平等的相处模式打动。时间久了，这两个性格南辕北辙的人，竟也生出些真挚的友谊来。

　　顾叙从不说和自己有关的事，少年也很有默契的不问。两个人在一起多数时间都是少年做作业，顾叙在一旁看书，两厢静默无言。

　　只有一次，顾叙不经意间提到他有两个最好的兄弟，但其中一个考上了和他们不同的大学，平常见面也不容易，只能偶尔打个电话。

　　说到这里，顾叙的语气有些怅然。

　　没想到一直寡言少语的少年突然从堆积如山的书本里抬起头，用他乌黑清亮的眼眸盯着顾叙，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那你的另一个兄弟呢？＂

　　顾叙一愣，心中的苦涩不可抑制的涌起，勉强抬起手揉乱少年原本平滑顺贴的黑发，就像他在梦中对某个人做过千百次的一样。

　　＂他很能干，现在在B城最有名的医院当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