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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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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傍晚女人送了饭菜过来与我一起吃,边吃边聊了几句,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话。问到我家里的具体情况,我照旧半真半假地含糊了事。原打算吃过饭就到街上走走,好歹先了解一下这里到底是哪里,然后才能再作打算。谁知吃着吃着就犯起困来,也不知道怎么就睡了过去,一觉竟睡到了日上三竿。可能是睡过了头,只觉得全身上下虚软无力,整个人懒懒的,连抬眼都觉得费力。
很想上厕所,我睡眼半睁地强撑着起了床往门口走去。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抽水马桶?看这样子大概得去找公厕了。一边想,一边捱到了门边。正想推门,却听到院子里有人在轻声的谈话。不知为何,伸到门边的手又缩了回来。屏声静气地捕捉这细微的声音。
“明日陈府便要来接人,把她迷昏了,总有醒过来的时候。到时闹将起来,我们也不好交待呀!”乍听之下,正是女人的声音。
“玲儿跟虎子跑了,别说不知道躲在哪儿,就是找了回来,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到时我们一样交待不过去。”一个男子轻声答道,声音里透着些许的无奈。“这姑娘是外乡来的,家里应该也没什么人了。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让一个姑娘家独个儿跑过来找舅舅。让她闹翻了天,能闹出什么祸来?那陈旺虽是个傻子,但是是陈家单传,若是能生个一男半女的,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倒是便宜她了。哼!玲儿那丫要是敢回来,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你也别去虎子家闹腾了,人家说跟虎子断了关系,咱们怎么闹也得不着个好处。”
“怎么着?骗走了人家闺女,断了关系就算完?没这么便宜的事儿。认不认是一回事儿,聘礼什么的一样也不能少。”
我站在门边听,心都凉了半截儿:我的妈呀,他们在说什么?打算把我嫁给一个傻子么?明天就来接?不行,我得想办法逃出去。
男的又接着说,“不管用什么方法明天也得把那姑娘弄上花轿。你要是能让她乖乖地自己上去最好,不行的话,就把她弄昏。对来人就说是不眠不休地连续几个晚上赶绣喜袍、累坏了。等拜完堂、行完礼,那就是生米煮成了熟饭,陈家也就不好再来说什么。”
“唉~!聘礼已经拿去顶了租、还了债。就是想反悔也反悔不了了不是?”女人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我去看看那姑娘如何了,喜娘那边我都打点好了,只要她帮着姑娘顺利拜完堂便算了了这桩事儿。”说着便往这边来。
我大惊,连滚带爬地往床边跑去。刚上床躺好,门便被人推开了。
我假装仍在熟睡,不动声色地等着她接下来的举动。只听见她径直往床边走过来,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转了回来,往屋角的箱子上放了些什么后,又走到床边。
“陆姑娘,我知道你已经醒了。刚才我们在院子里说的话不知道你听到了多少,明天陈家来接人,他们家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大户,嫁过去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心里越发的慌乱起来,她如何知道我醒着的?也许只是试探我?我继续闭的眼睛装睡,想蒙混过去。那女人却笑了:“我有个女儿叫巧玲,跟姑娘一般年纪。从小便喜欢赖床,真睡假睡我是看得出来的。”
心里哀叹,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直直地望向女人。
她见我不说话,便道:“姑娘想必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这回来京城若寻亲不着,有何打算?”
原本说来找舅父便是随口乱编的借口,回家才是一等的大事。于是坐起来,坦诚道:“不瞒大婶,若寻不着舅舅,则马上回家向母亲复命。”
“哦?这么说,姑娘果真有个舅舅在京里了?”女人奇道。
“是,舅舅早年外出经商,后来说在京城落了户。早两年忽然断了音讯,便寻过来看看。”我撒谎居然可以脸不红、心不跳?!佛祖原谅,我也是不得已的。
“这么说来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不会突然断了联系的。”女人肯定道,“姑娘不知道,陈家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户。自从陈大小姐嫁给了户部主事的儿子,他们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加上另外几位小姐,都嫁得好人家,他们家集富贵权力于一身呀。若非陈旺是个傻子,他们家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上我们这样的小户人家的。我们家大爷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攀下这门亲事。姑娘你看……”
这女人是不是脑袋坏掉了?什么户部都搞出来了,我还尚书院、内阁的呢。心中气苦,本想驳她,但转念一想,他们刚才说聘礼已经用得七七八八了,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过我的。若我这会儿跟他们硬碰,定逃脱不得。还说已经打点好了人,就算我不省人事也可以拜了堂蒙混过去。还不如先顺了他们的意,再找机会逃出去。
心念一定,便笑道:“大婶说的话也有些道理,但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不知会家里一声便嫁了人,于情于理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女人细细地打量了我好一阵,仿佛才刚刚认识似的,“姑娘谈吐不俗,处变不惊。莫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那便是在大户人家做事的了。只要姑娘同意这桩婚事,这之后的一切事情都由大婶替姑娘打点。”
“大婶总要给些时间我考虑考虑,现如今我没找着舅舅,回去也交不了差。出来几日,连京城都还没见着,叫我如何放心得下?!”我故作自责状,这女人之前也总说京城京城的,我便顺了她的话编了个舅舅在京城的借口。若能套出北京的具体方位,我心中便有底了。
女人闻言笑了起来,“说来说去,姑娘还是不肯答应便是了。不瞒姑娘,这里便是京城西直门附近了。姑娘说是广东来的,却不知广东是个什么地方?”
??我真是服了她了,乱掰的本事不是盖的。先别说北京城的人不会打扮成她这个样子,就是城里的少数民族,以现在汉化的程度也不至于穿成这个样子。还说是在城内西直门附近?!
现今的中国人,别的城市不知道也不为过,像我,地理知识一塌糊涂,但哪个省,及部分省会在地图的哪个位置,倒还是记得的。她居然连广东都没听说过,不知道是从哪个山旮旯里出来的。以为这样能诓我?心里暗笑她自以为是。
“广东在南方,大婶不要与我开玩笑,现今还有谁不知道广东在什么地方的?”
女人看着我,还是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算了,干嘛要跟她解释这么多?
“大婶,您说这里便是京城,我想出去走走。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呢。”我趁机说道。“若能碰上舅舅,让他带个话给母亲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我后面那句话真是大大的多余,一说出口便后悔了。若这里真是京城,他们还真怕我有个舅舅在这里做生意。到时候,想硬把我送到陈府去,也要费一番周折。
果然,女人马上反对:“姑娘长途跋涉不累么?不如多歇息歇息,嫁进陈家以后多的是机会出来。指不定还能多找几个下人帮着找舅老爷呢!”一边说,一边抚了抚裙上的折痕,眼看准备站起来。
我看着她脸上虛僞的假笑,心知她已不耐烦再劝我。这女人还真是精,想骗倒她是有些难度。不能让她走,否则也许便把我困在这里了,一会儿再把我弄昏,我就什么也别想了。
我急忙道:“大婶,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洗手间?”她莫明其妙地看着我。
不会吧?洗手间都不知道??什么人啊?“就是茅厕,我要解手。”
“哦!”女人笑了,“我带你去吧。”说着便站了起来。
我实在是憋得难受,连忙从床上跳下来,忘记了浑身的酸软,双脚一触地便没站稳,直直地往地上扑去。眼看就要亲吻地面了,却被一双手及时接住了。
咦?身手不错嘛。“谢谢大婶了。”
女人扶正我,笑了笑没搭话。转身引着我往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