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四章）鬼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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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凌霄宝殿。
玉帝还是万年不变的端坐在自己的御座上，手上翻看的则是沉香递上来的这百年来收集的十万公德。而玉帝津津有味的翻看着手中的簿子，有些发福的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沉香、三圣母，你们的动作倒是挺快，十万公德在百年之内便能集齐，朕不得不佩服啊。”玉帝翻完了公德簿，眯着眼看着跪在御座下的两个神仙。
“陛下谬赞，只是家父的时间已经不多，能够支撑过百年实属不易，还望陛下开恩，实践陛下的承诺。”沉香匍匐的跪着，也顾不上什么司法天神的威严——他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才不是杨戬那个没心没肺、铁石心肠的人呢！
“哦，能够支撑百年不死，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玉帝故作恍然大悟的点头，被拉长的语调带着某些特殊的意思。
“哼，有你们这些个神仙帮衬着，只怕刘彦昌想死也难！”王母气哼哼的嘟囔着。
“诶，娘娘，话可不能这么说。”玉帝现在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但是深知玉帝品行的神仙都知道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信号，“人家辛辛苦苦收集公德，不就是为了刘彦昌活着嘛，要是这中途死掉了，这公德不就浪费了吗？”
王母娘娘的眉头还是紧蹙着，不知道玉帝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只能一边先看着。
“只是这些公德无论如何都太微末了，不是吗？”玉帝优哉游哉的开口道。
“？！”沉香心中一怒，玉帝这是要反悔了吗？本来要和玉帝狠狠辩驳一番的时候，被身边的三圣母扯住了衣袖。她摇头，示意沉香不要冲动。
“近来几日三界传闻，杨戬并未死绝百年之后带着他的怨恨祸乱三界……”玉帝慢悠悠的说着，果然见三圣母匍匐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玉帝对三圣母的表现非常的满意，这才接着说道：“若是能够为三界除去这一祸害，这公德可是比这本子里任何一件公德都要大呢。”
“你是说只要我消灭了杨戬，你就能答应我渡化我爹为仙咯？”沉香兴奋的抬起头，甚至忘记了尊卑之称，惹得玉帝身边的王母眉头紧蹙。
“那是自然。”玉帝呵呵一笑，显然不在意沉香的失言。
“好，那这里众位仙家都在这儿，他们都听到陛下金口玉言了。”沉香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彩，恨不得现在就跑出凌霄宝殿，驾云到杨戬面前将其立即捉拿。
“朕一向说话算话。”玉帝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朕就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朕等着爱卿的结果——”
“陛下，您就真的答应那个小子的要求了？”在凌霄宝殿的时候碍于玉帝的面子，现在两位陛下移驾到了瑶池，四周没有他人，王母就直接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娘娘不会真的以为沉香能把杨戬杀死吧？”玉帝脸上露出奇怪的笑意：“娘娘什么时候这么看好沉香了？”
“看好？！”听到这样恶意的评价，王母的声音顿时拔高了好几度。现在的王母像一只发怒的老母鸡，竖起浑身的羽毛，准备给意图来犯者全力攻击，“哼，只怕这刘沉香和杨戬也不过是一路货色！凡人那句话说得好：外甥多似舅，指不定这刘沉香就是一匹养不熟的白眼狼！”
“诶，娘娘这话说得就不对了——”玉帝暗笑王母一把年纪居然还和小姑娘一样的发脾气，只能循循善诱：“朕要求沉香要‘杀死’杨戬，谁知道杨戬是不是真的还活着？如果这些传言只是传言，那沉香就没有‘杀死’杨戬，这个交换自然就不成立了。”
“那万一杨戬真的还活着怎么办？”王母没好气的问道。
“那就纯当让沉香他们探个路，我们也好知道杨戬现在是什么情况，到时候我们也想办法对付他，赶在沉香之前解决他不就好了？”玉帝嘿嘿一笑，满脸的阴险狡诈。
“……是吗？”王母将信将疑，她心中可不似玉帝想的那么天真。
“当然啦，娘娘，您就试着相信朕一次吧——”玉帝瞧着王母不信任的眼神，一下子就怂了，只得软言相求。
“好啦好啦，臣妾信你一次就是。”王母被玉帝缠的没办法，只得依着玉帝。
只是玉帝和王母的对话，全部都落入了一个身着翠色裳裙的仙女的耳朵中，她的听着两位陛下的谈话结束，就悄悄的退出去了。
刚才偷听玉帝王母谈话的，正是从昆仑终身面壁之刑中施放出来的八公主。本来她只是按着规矩到王母座下侍奉，没想到却正好听见了父皇母后的对话，如古井般无波的心，在听见“杨戬”的一瞬间划开了一阵阵涟漪：
二郎表哥还活着，真好。
当八公主从昆仑的终身禁锢之中解脱出来的时候，她听闻自己是因为新天条降世的缘故而赦免，心中一阵雀跃：二郎表哥终于达成了他的宿愿，这样的话，三界之间就会有更多幸福的人了，二郎表哥常年阴沉的脸是不是可以展开笑容了？
心中这种美好的想法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就听闻杨戬身死魂飞魄散的噩耗。那颗充满热切期盼的心，在一瞬间冷了下来。
起先她还不信，她悄悄的去真君神殿找过，旁敲侧击的像其他的仙人打听消息：众口一致，都说杨戬死了，而且死有余辜。更令她吃惊的是，二郎表哥的妹妹——三圣母竟然罔顾自己的兄长，私自和凡人成亲，还生下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便是杀死杨戬的罪魁祸首！
一系列出乎意料的事实令她感到震惊。甚至她还悄悄的询问母后，而母后却对这件事三缄其口，让自己不要多心，八公主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是真实发生过的，而她的二郎表哥已经永远离开自己了。
冰冷的心结上了一层厚厚的霜。
现在，八公主的脸上溢出了一点笑意。而同时，她在心里默默的下定决心，舍得一身剐，自己也得站在二郎表哥的一方，很多很多的事情，都需要她来解释！
*****
三圣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华山的。
刚才在天庭的时候沉香在身边，怕儿子担心她还不敢表露出太多，现在她一个人在华山的圣母宫里，压抑不住的情绪在心中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
是亲人未死的喜悦？是刻毒入骨的怨恨？是无边无际的愤怒？是哪一个？
三圣母茫然的看着种植在庙里的桃花——现在，只能说是一群只长着绿叶的桃树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本来她们在这里盛开了千年，从来没有凋谢过，可她始终没有料到被自己重归华山的时候，所有的桃花纷纷扬扬的从树枝上凋落，就像一场粉红色的飞雪，让所有看到此景的人都惊叹不已。只是这些花瓣没有理会他们的惊叹，落在土地之后尽数化作齑粉，连余香都不曾留下。
从那时起，华山圣母庙前的桃花就再也没有开放过。
“啊……”三圣母惊呼了一声，已经百年未曾有过动静的桃树，枝头上已经零碎的打了几个花苞，这些花苞看起来异常的脆弱，似初春的残雪，一口气就能让其消融成水。
三圣母爱怜的凝视着枝上的桃花，双手小心的托起枝头，像是花儿已经盛开了一般，她轻轻嗅着，痴迷的体会着桃花的气息。
“娘，您看这些桃花又开了——”一个娇俏的声音在桃树林里响起。
是小玉，小玉最终选择了放弃仇恨，和沉香在一起。百年的夫妻生活使她更加的温润，原本稚嫩的容貌在幸福的洗礼下更加的妩媚动人。
“是啊，过了这么久，终于要开了……”三圣母眼神迷离，低声喃喃着。
“……娘？”小玉从未见过三圣母这么恍惚的模样，心中一时担忧。
“小玉，你知道吗？这些花是千年前二哥为我种下的……”三圣母恍惚的开口，不等小玉有什么反应，她继续自顾自的说道：“那时候我真的很开心，这些桃花也陪伴了我千年……”
“你说这些桃花盛开了千年，是不是也有了感情？她们是不是为了二哥的死感到悲痛欲绝，所以她们沉默了百年不肯开放……”
“娘何必多想呢……”小玉的声音也带了苦涩，杨戬的话题，一直是一家人不约而同回避的内容。只是能逃避多久呢？一百年？一千年？还是永远？
“小玉，你很我二哥吗？”三圣母又问道。
“……”恨吗？小玉在心中默默的问自己。回忆起那个身姿卓绝的司法天神，在她对这个人为数不多的记忆里，似乎隐隐约约的能够看到那个人的笑颜。他笑起来的时候，能让自己心动不已，更是能让人忘却忧愁……
小玉在心中苦笑了一声，原来那个人也是会笑的吗？可是自己又是什么时候看到那个人笑的呢？为什么自己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呢？小玉痛苦的摇摇头。
“玉帝说，只要我们能够杀死二哥，就能换彦昌成仙……”三圣母机械的说出这句话，平板得没有任何感情，这让一旁听话的小玉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娘！”小玉惊叫了一声，难道二郎神被沉香杀死一次还不够吗？三圣母当真不顾手足之情，狠得下心来拿自己兄长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幸福吗？
“呵呵，这样不好么？”三圣母笑得有些疯癫，“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不幸福么？”
“……”小玉垂首，眼中失去了灿烂光彩。这样残忍换来的东西，真的是“幸福”吗？
“小玉，你会帮着沉香的，你不会背叛他的……对不对？对不对？！”三圣母像是真的疯了，她忽的转过身，紧紧的抓住小玉的肩膀。此刻三圣母的手指像一双淬了毒了利爪，紧紧的箍住小玉的肩膀，一阵疼痛逼得小玉更加恐惧。
“是，小玉不会背叛沉香的，娘请放心。”小玉无法，只得先出言稳住三圣母。
果然，三圣母松开了手，她的神智似乎有些恢复清明了，看到小玉害怕的神情，又深感自责，“小玉，你没事吧？是娘不好，害得你……”
“娘不用担心，小玉自有分寸。”小玉平静的打断了三圣母的话，冰冷的语气竟像是在冰水里浸泡过一样。
“！！”三圣母感到小玉话语中的冷意，一时诧异，可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爹爹的药应该已经煮好了，如果没事的话，小玉就先回去了。”小玉不欲再与三圣母多言，躬身一礼后，离开驾云离开了圣母庙。
只留下三圣母一个人茫然的站在那里。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十四章）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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