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书》媚烟。筱诗

1、村支书

　　村支书

　　山头村的人怎么也没法冲破他们的道德底线，去亲身检验村支书一直践行着的一句话：“为了生存，就不能做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山头村的人似乎习惯了这个啤酒肚、肥圆脸、个头不高却可胖、常做一些违规谋利却又穿上洁白的衣服治病救人的中年男人。因为他们需要他，又或者害怕他。
　　山头村的初春依旧还是涩涩的冷。树没绿，花也没开，甚至山野村头还残留着末冬未消融的雪，邻家黑瘦的小女孩还裹着油腻的破棉袄。有的人笑，有的人哭。每逢初春时节，山头村的年轻男女和身强力壮的中年人依着那条颠簸的通向山外的泥路走上了重复的打工路，他们是一群归人，末冬归，初春离。他们说：繁华的都市只能曾经留下过他们佝曲的背影，却容不下他们的身。他们无权选择自己的命运，就像不能和村支书抗衡。他们时常在千里外的远方通过一根细细的电话线嘱咐留在家中质朴的亲人：不要和村支书较劲，胳膊总拧不过大腿。
　　仲夏时分，山头村的庄稼人老老实实的在世代耕作的黄土地上劳作，汗水顺着他们黑黄的布满沟壑的额头留过他们粗糙的脸，滑过他们干涸枯裂的嘴唇，吧答吧答的滴在火热的土地上。滋溜的一声响，像是荒原上干枯老人无力的反抗；冒着股股白烟，像是僵师无情的吸食掉一个人最后的血和肉；很快就消失了，如旅行人的一瓶拧开盖的纯净水不小心打落在沙漠上……山头村的外出务工者也遭受着城市人的鄙疑，如黛玉除进贾府一样：不敢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惟恐被世人耻笑了去。他们拘促于大城小巷间，干着不限定工时的重活，拿着难以养家糊口的微薄工资，呆在社会最卑贱的地位。他们的生命如柳絮，漂泊无定所；又如臭水沟的水，先天性的差距和难以愈越的鸿沟。
　　仲夏，火球当空，地热心燥。路旁的青草倦着身子搭拉下脑袋，大树上的知了嗡嗡昂昂的噪叫，河里有几条短命的鱼不停的在浅浅的几摊水里想要扑腾去哪里。山头村的庄稼人总是勤劳的，原始的认真。走出山头村的青壮男女呢？大城市的工厂建筑队煤矿等是需要大批廉价无知识的劳工的。同一片天空，有的人痛苦的活，有的人安逸得烦躁。
　　世界就这样可笑。村支书家的新电风扇的扇页飞速的的旋出强劲的冷风，风吹散了烟灰缸里灰白色的烟灰，飞舞的烟灰调皮地粘帖在凉席、红色真皮沙发上。毒辣的阳光或许也使他生气吧，他准备伸手去拿茶机上一杯快凉爽了的龙井茶来消消这燥热，却看到风把烟灰一点点卷入到那一杯清茶里，灰有了水的滋润便肆无忌惮地融化在这一杯尤物里，直至清茶颜色暗淡了下去，水浑浊得如吸烟者咳出的浓痰。村支书无赖地半躺在凉席上，手中拿着一支冒着浓浓烟雾的香烟，他猛吸了一口，把白色的烟雾恨恨地从口里和鼻子里同时吐出。他突然想起前两天赵家屋里的那个老婆子因为分低保的事来他这里大闹了一通，质问他顺民意、知民情、得民心了吗？最后他还是以多给她家弄一个名额结束了这件民事。他也知道赵家就剩两个无劳动能力的岁数一大把的孤家寡人，如果不是宋家来人给他硬塞下一个胀鼓鼓的的红包，他也不会这么没人性到偷换穷到一踏糊涂的赵家老俩口的名额。
　　如果不是存在有人给他诱惑以引诱他的慢慢变颜色的心，他或许还能坚守吧。他也不是那种彻底坏掉的人。有一次村子里有人为了请他办一件棘手的事，专程把他请到县里面的一个酒吧里去。刚叫了一打啤酒后，立马又有一个穿着暴露的吧女过来推销，说是推销啤酒，他却觉得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是来推销她自己的。吧女离自己越来越近，迷离的眼光散发某种情色的味道，她炙热的眼神几乎使自己全身发热，最后她越靠越近，直到完全贴着他的身，她用情话挑逗着他，他几乎快要失去理智的融化。和自己的村姑妻子一比，她抚媚多情，她年轻美丽。而且这又是她自己送上门。正当他准备和吧女风雨戏时，他看到吧女这一张被浓装遮闭的幼脸时，他突然不忍心了。他觉得吧女似乎和女儿一样大，只是她进入了情色的游戏生活。村支书整理好吧女弄皱的衣服，随即从裤兜里拿出几张红色纸币塞在女子不知所措的手里，他又匆匆拿了脱下的外套飞奔回家里。深夜的家里，妻子还在灯下等着自己归来…他拥着自己的村姑妻子踏实的睡了一晚。
　　村支书有他的生活方式和为官之道，正如阿Q的时代有他自己的精神胜利法。村支书又是村子里的赤脚医生，山头村的人经常请他给家里生病的人看病，无论刮风下雨，无论坐车步行，只要有人来请他，他也一定会去的。主人家给他做上一顿好吃的饭菜，他也是很任义的，不会收取看病的钱，只拿走药钱。对于落后闭塞的山头村来说，村支书无疑是他们生命的救星。潺潺的水在山涧里缓缓地流着，从初春到末冬......
　　雪花从巴掌小的天空里飘落下来，慢慢堆砌成粉妆玉砌的世界，封了唯一出山的路，冰冻了昼夜流淌的小河，沉睡了山头村人的思想，院子里的男男女女围在一起，女的纳布鞋、说着哪家姑娘好看等家长里短的话；男的围着火炉打纸牌、计划着来年去哪一方打工挣钱；不更世事的小孩子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年轻男女呢，无非是玩着感情的游戏；村支书的家里确是另一番景象，宾朋满座，酒肉飘香。
　　平淡之水长流，山头村这种落后闭塞的生活也还算祥和，村支书既不做人，却也不做鬼。两者之间的缝隙里，好歹给了村人的生命之所。农村的现实世界又有多少人能理清道明，只不过不闲者的笔下多几行无能为力的文字。生与活，却只能期望明媚的阳光照耀他们的窘境，和村人的奋斗气息和生活能力。

作者有话说

　　刚写第一次，网读者多多谅解。
请多多支持，我喜欢文字，特别是写一些现实的文字。
希望我可以多多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