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缘》明玉堇

10、第八章 暗殇

　　突然，听到门口一阵响亮的马蹄声，我不禁回头。心想八成是十三吧，也不晓得他来这里做什么。

　　“香儿，去给额娘帮帮忙吧。”说完我便跑向府门口。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么晚了。”我好奇地问。

　　“明天要不要跟我出去逛逛？”十三下了马。

　　“原来爷这么晚是来问这个呀！”我笑着，“要带我去哪儿？可别把我带到黄泉下去。”我开玩笑道。

　　十三先是呆望着我，继而又恢复平静。“明天咱去了就知道了。”

　　我不禁回头望了望府里头。“或许……明天不行呢。”没等十三开口问，我继续说：“我五姐好不容易才病好，今儿来了我府上。我想……明天再陪陪她。”

　　正当我想着十三不会同意时，他竟然开口答应了我。我愣住。

　　“那改天吧。一家人难得团聚。”不知为何，十三的笑里带着点苦涩。

　　我忍不住问：“你会不会觉得很勉强？”

　　十三顿了一会儿。“不会。”又对我微笑起来。“走了。”

　　“你等等。”我拽住十三的衣袖，“你真的没什么事吗？”我总觉得十三有点奇怪。

　　十三回头，再次顿住。一定是有什么心事。

　　“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好不好？”我第一次这么关心他。

　　“没事，真的没事。”十三摇摇头，他看着我坚定的眼神，还是说了，“只是……说到一家团聚，想起了我的额娘。”

　　我笑起来：“德妃娘娘好好的，又怎么了？”

　　“不是她……不是。”十三又苦涩地摇了摇头。

　　我的笑容马上消失了。毕竟我对十三的家庭不那么了解。“莫非，德妃不是你亲额娘？……”

　　他最终还是没有回答我。十三回了我一个微笑，又习惯地拍拍我的脸。

　　“真走了。”十三上了马。

　　我没有跟他说再见，只是皱着眉头望着他。

　　我站在原地。

　　“小姐，小姐。”香儿跑了出来，“快进去吧，菜就好了。”

　　我挪动了脚步，头却依然没有扭回来，望着路口。

　　“小姐？”香儿唤着。我回头，走进了府——

　　第一次……见十三这样过。

　　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去关心十三。我只认为，我对他的只是同情，同情，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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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双手捧起浴盆中的水，看了一会儿，又将双手分开。水重新融入到了满浴盆的水中。

　　这个动作，我不知道做了多少次。

　　十三的亲额娘……也是，德妃只有四阿哥和十四阿哥，没有再生别的阿哥。虽然我在现代学历史还不错，可是……我对十三的生母一概不知。

　　“哎……”我把双臂分开搭在浴盆边上，怅望灰天。不对，这里只有房顶，哪有灰天，我又有什么好惆怅的呢……

　　刚换好衣服，就有人来敲门了。

　　香儿正要开门，我拦住了她，自己走向房门。

　　“吱呀”一声，门被我推开。原来是五姐。

　　“五姐！”说实话，我有点惊讶，“快，快进来坐。”

　　我和五姐坐到了床榻上。

　　五姐看向香儿，香儿会意，便退下了。

　　待门关上之后，五姐回过头。

　　“听说你被赐婚到十三阿哥府上了。”五姐拍着我的手。

　　我点点头。“五姐真替你高兴！”五姐笑着，可是笑容很快又消失了。

　　“怎么了？”我问。

　　“虽说不是进皇宫，但十三阿哥毕竟也是皇子……你可要小心。”五姐皱起了眉头。

　　她走向了窗边。“虽然，我对十三阿哥府上不怎么清楚，”五姐转过了身，看向我，“可是府上眼儿多，若是让人抓住了什么把柄，那么就算力挽狂澜也没有用了。”

　　“我明白五姐的意思了。”我言道，“芷吟以后一定谨慎行事，也好让你们少操一份心。”我走到五姐身边。

　　“真是我们的好七妹。”五姐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微笑着。

　　从那天晚上五姐在我们这儿留宿以后，第二天清晨我就再也没看见她。

　　我有些纳闷儿了。

　　周围的人也都很奇怪，提起五姐时说话都支支吾吾的，就连香儿……哎，甭提了。

　　上次我问香儿五姐的事情的时候，香儿直接就把端在盘儿上的茶杯给摔了。再问一次，香儿全身抖得厉害，我也只好不问了。

　　我越来越觉得不妥。

　　昨天额娘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外出办事去，我有点不太相信。平时额娘都不大出门，怎么这会儿……

　　我更觉得事儿不对劲。

　　今儿我托了个下人去探个究竟，我就不信了，我查不出什么来。我翻着手中的书，心里想着。

　　“小姐，吃些点心吧。”香儿放下点心，就退下了，像是十分怕我。

　　“等等。”我抬头叫住了香儿，香儿怯懦地回过头。

　　“待会儿陪我去五姐那儿吧。”我指了指旁边给五姐做好了的衣服，“顺便给她送送衣服。”我故意试探香儿，也好看看是怎么回事。

　　“小……小姐。”香儿吞吞吐吐地说，“五小姐，五小姐她……她不在家。”香儿低下了头。

　　“哦？是吗？那就去送衣服好了。”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去。

　　香儿有些急了，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也只好顺了我。

　　走到半路，我就感觉气氛怪怪的，难道……五姐真出了什么事？

　　“不可能……不可能。”我小声说服自己。

　　等走近了药房，我始终不敢抬头。

　　“小姐……”香儿依旧是支支吾吾。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头一看，顿时五雷轰顶——

　　药房挂满了白布。

　　我轻轻闭上了眼睛。我需要平静一会儿。

　　“我……我……香儿不是……不是故意，故意要瞒小姐……您，您的……”

　　我略微回过头。“什么时候的事了。”我强忍平静，但语调却冷淡至极。

　　“是……今儿早上。”香儿越说越小声。

　　“额娘在里头吧。”

　　“是……”

　　我遣去打探消息的下人，定是拖延了时间，他怎么会连这个都打探不到。

　　我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包袱，望着药房许久。“回府吧。”我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回去。

　　没有想到，五姐竟是我穿越到这儿之后第一个过世的人。

　　原来，五姐病好了……都是装给我看的。怪不得，那天晚上她要跟我说这么多。

　　自从知道五姐离开人世以后，我几乎每天都呆在了房里，更准确的说，是把自己锁在了房里。期间十三也来了几次，对这件事也都略知一二，时不时来安慰我，我却始终忙着自己的事情，用沉默回他。

　　只是今日不同。我走出了自己待了八日的房间，到房前的花园活动起来。香儿看着我又恢复正常了，高兴得都快跳了起来。我还向香儿要了一张木桌和文房四宝，反正也没什么人看，练练毛笔字也是不错的。别人看着我心情好了，其实我心情压抑得很……

　　“哎……”我又开始愁眉苦脸起来了。我抬头望着那湛蓝的天空，今天真是风和日丽啊……只是，五姐回不来了。低下头，转眼已经在宣纸上写上了“云淡风轻”。

　　香儿一直在旁边站着看我写字。

　　“小姐，您……”香儿瞪圆了眼，手指着我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只是觉得脸上忽感微凉，伸手去抹，怎知把泪水抹了下来。

　　“人死不能复生，小姐也别太挂念，可不要把身子给坏了。”香儿劝道。

　　我何尝不想去挂念！再说是与我不相干的人。就算是可怜吧，也只是一两天的事而已。可这八天，我居然时不时都会掉眼泪！这什么道理！我不禁撅起了嘴。

　　“是啊……”我自言自语道，“这身躯壳又不是我的，你说不掉眼泪就不掉眼泪么……”

　　“小姐您说什么？”香儿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没什么。”心终于是好受多了。

　　看着宣纸上有水痕，不禁抬头望了望天，刚刚还是晴朗的，怎么这会儿，就乌云密布了，还恶作剧地下起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