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幕 王室直属骑士 ~ For Your Highness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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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慕碧亚阿斯兰特坐在被奢华的金色与红色铺造的大殿一侧,用手托着下巴倦怠地打了个呵欠。
在这个代替了殿外明媚的阳光,用黄金与水晶反射着空虚的金属光,照亮了每寸角隅的空间里,正在上演着决斗的无聊戏码。
被金属的盔甲封闭的怪物手持着长剑,那虽长却怎么也不见得能够伤人的剑柄上,为了彰显王室荣耀而镶刻着过于繁重的珠宝。
凯慕撇过了头,便听见了坐在旁边的伊莲王后轻声地咳嗽了一声。
他忙将视线重新回到了决斗场上。
“凯慕王子。”
站在他身后的侍女,米安蒂娜用只能让自己听到的声音提醒道。
“请您坚持到赛程的最后。这毕竟是国王陛下为了您而举行的圣骑士大会。”
“我当然知道,米安蒂娜。但是,很无聊不是吗”
米安蒂娜对自己的态度与其它侍女对自己的态度相比要苛刻得多,这让凯慕有些生气,但是,因为是米安蒂娜,自己还是不得不去原谅她。
“就算是无聊,也请您认真观看比赛。您忘了吗最后决定圣骑士的是殿下您啊,不好好看的话,您就算是想要随便决定也没有让人信服的理由不是吗”
凯慕叹了口气,望着决斗场上,两只庞大的金属物在受到了限制的空间里笨拙地移动着。
“比赛不能快点结束吗”
“您真是急躁!这还只是初选不是吗明天,还有后天......”
“啊啊!我已经厌倦了!”
凯慕生气地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担任裁判的副神官,加亚伏德潘卡面前。
“凯慕殿下!!”惊呼声从伊莲王后所在的地方开始扩散,波及了整个殿内。
“剑。”他指示着加亚伏德呈上了自己钟爱的黑色佩剑,走进了金属物僵持着的决斗场。
“凯慕王子!您想要做什么!快从那种危险的地方回来!”米安蒂娜惊恐地高呼着,吓得苍白的脸上似乎沾上了一点泪水。
“伊莲王后。”
他向惊慌的伊莲王后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
“儿臣已经厌倦了这种无聊的比赛。请您向国王陛下禀告,从现在开始,凯慕碧亚阿斯兰特要改变比赛的规则。”
“凯慕殿下!”伊莲王后惊呼道。
“请您放弃那种荒唐的想法!这是远征在外的国王陛下为了您而特意举行的圣骑士大会,您想破坏掉它吗!国王陛下以及我都不会允许的!”
“原谅我的无礼,伊莲王后。既然是国王陛下特意为了我这种不成气候的儿臣而准备的大会,我更要尊重国王陛下的恩赐才行。为了让这次大会得到它真正的价值,为何不换种更精彩的方式呢这种无聊透顶的仪式型比赛,请容许我将它中止。”
“凯慕殿下!”
“从现在开始,全员卸下盔甲,以素面与我进行决斗,只要能在比赛中伤到我,哪怕是服饰上的一丝一线,就能赢得这场比赛!”
“噢不!王子殿下!您不能做这种危险的傻事!”
“王子殿下!请您放弃这种危险的想法......”
“凯慕王子!求求您,从那里回来......”
惊慌的看客们口中念叨着,却没有一个人有从自己的席位前离开,上前阻止的意思,他们只是不知所措地望着旁边的人,等待着王后的指示。
啊,米安蒂娜已经害怕得坐在地上捂着脸哭泣了,扶着她的其它的侍女也是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凯慕殿下!”伊莲王后的惊恐已经彻底地转化成了愤怒,她紧抓着座椅的手上泛着青筋,不停地颤抖着。
“伊莲王后。请容许儿臣的胡闹。”
“如果,儿臣因为这次的比赛战败受伤,我想您大可以向国王陛下进言,我并没有继承王位的能力和资格......”
王后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沉默了半刻,她低吟道。
“您这是,在向我挑衅吗”
“凯慕殿下!!!!”
十年前,从战场战败归来的伊恩斯凯国王拉朗碧亚阿斯兰特带回了一位十岁的小男孩,并向全国宣布,这位十岁的男孩,凯慕碧亚阿斯兰特,将成为伊恩斯凯的第三王子,继承伊恩斯凯国的下一任王位!
当时正值伊恩斯凯与位于东北方的森乃国全面大战期间,全国都被国王这突然的如雪上加霜的宣告震惊了。
反抗的声浪此起彼伏。在那之前,人们深信着作为第一王子的伏尔缇特,那个有着与现任国王陛下相同锐利的眼神,充满了潇洒的魔力,骁勇善战的伏尔缇特会成为下一任的新王。
但是,国王坚持着自己的主张,并将自己曾给予了王后与两位王子,两位公主的爱毫无保留地都给了这位来历不明的第三王子。
第三王子得到了国王的宠爱,国王将他片刻不离地带在身边,就连出征之时。
奇怪的是,从那以后,伊恩斯凯国与他国的战争中,再也没有败绩。
人们私下里称他,这位金发紫瞳,有着能让所有见过的人都为之发狂的容貌的王子为蔓萝丝之子。
意为会使用妖术,蛊惑英明君主的魔女之子。
凯慕碧亚阿斯兰特将自己钟爱的黑色佩剑,名为夜影的魔剑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就着决斗场的台阶坐了下来。
观众席上已经空空如也。
听到自己充满了敌意的话语,伊莲王后愤然离场,那之后,贵族大臣和侍卫侍女也纷纷逃走了。
原本应该上演一桩无聊的小丑戏码的 “骑士”们也在不知不觉中离开了。
什么啊,真无聊......
映照着金属光的大殿内,只有金发的王子和镇定地站在裁判区的副神官,加亚伏德沉默地呼吸着。
“我问你,加亚伏德。”
“是的,殿下。”已经将近50岁,面容却年轻得就像返了20年的副神官其实在很多年前的战争中丧失了听力,但他拥有的超群视力,可以轻易地让他自己通过辨识他人的口型传达他们的话语,无论是想被知道的还是不想被知道的。
“伊莲王后本来打算让谁成为我的骑士”
“这......”
“向国王提议为我举行圣骑士大会的人不就是她吗表面上说是护卫我的安全,实际上不是为了在我身边放下眼线,好随时监视我吗”
凯慕用他那深邃的,映射在金属光中如同宝石一般的眼睛望着加亚伏德。
“裘卡拉布雷尔,是深得王后殿下信任的男人。王后殿下曾多次向国王陛下谏言让他担任王室直属骑士长一职。”
“哼~但是,现在的骑士长不是阿弗雷德”
“是的。但是阿弗雷德对政事职位一向看得很轻,除了守护国王陛下以外,对任何事情都不怎么过问,所以......”
“诶~不是一条很不错的狗吗”
将夜影横放在自己的腿上,轻抚着它黑色的剑鞘上突起的紫罗兰纹饰,凯慕仿佛感觉得到可爱的宠物莫名的怨气。
一定是很久没有大闹,连它也觉得无聊了吧。
“如果,我对国王说想要阿弗雷德成为我的专属骑士,你觉得陛下会答应吗”
“这个......就算是王子殿下您......”
“也是呢。”凯慕冷笑着,跳下了决斗场。
“殿、殿下!”
“放心吧,我才不要一个臭老头当我的专属骑士呢......”
说着,他将夜影收在腰边,离开了大殿。
加亚伏德松了口气,轻轻地抹掉了额前的冷汗。
他并不喜欢与这位魔物王子打交道。过于直率的本能告诉他,这位王子,是能够毁灭这个创立了已经近两百年的大国的妖孽。
但是,就算知道也无济于事,因为他,甚至是现在正与国王陛下一同出征的大神官布雷特尔也无法找到可以证明自己这个预感的方法。
而且,就事实而言,目前,凯慕碧亚阿斯兰特就像是上天给的潘多拉魔盒,只要不被欲望驱使去打开它,一切都会出乎意料地顺利。
伊恩斯凯国的首都,维亚碧海特跨立于国内最长的河流,人们称其为祖先河的黛穆河之上。作为王室贵族集中地的亚瑟兰区里,黛穆河刚好从中间穿过。以此为分界线,河流的北侧,北亚瑟兰,生活着低等的贵族与准贵族们。
早晨,阳光恰好洒在北亚瑟兰的中心广场上,愉悦的温度让天底的野鸽都聚集在了广场中心,拉朗国王的雕像周围。
准骑士与刚成为一般骑士的年轻人正愉快地进行着休闲意味的剑术比试。
广场大殿上方的石钟沉重地敲响时,便是王室直属骑士团经过中心广场,去往南亚瑟兰,阿斯兰特王宫的时候。
与一般骑士们有所不同,王室直属骑士团只忠于王室直系成员,地位相较于一般骑士要高许多层。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王室直属骑士团的权力甚至大于公爵的权力。
成为王室直属骑士团中的一员是每位一般骑士的梦想。
因为跟随国王的出征,原本50人的骑士团只剩下少数10人不到的队伍。
他们或是某位王子殿下,公主殿下的专属骑士,或是刚刚成为了骑士团一员的新人。
“听说,昨天的圣骑士大会,被凯慕王子中止了。”
昨天的骚动,显然已经传到了王宫外面。
人们议论着,抱着饭后茶闲的意味,津津有味地与他人分享。
“就像是那位王子会做出来的事。”
“圣骑士大会,不就是为了选出凯慕王子的专属骑士而举行的大会吗”
“是这么一回事。”
“凯慕王子难道不打算要自己的专属骑士”
“谁知道呢听说王子亲自走上决斗场,拿起自己的宝剑宣示,只要能够伤到自己就能成为他的专属骑士。”
“这不是故意为难吗!就算是真的赢了王子殿下,也会因伤害王子的罪行被处以极刑啊!”
骑士团的队列最末尾的成员,有着一头又长又漆黑的异国发色,高大挺直的身姿,凛冽,几乎透不出光芒的深谙眼睛,在这列由浅系发色组成的队伍中,显得过于突出。
“那个骑士!”一旁的一般骑士议论着。
“看样子是零砥国的人!”
“好像是!这种人怎么进了骑士团!”
“一定是国王陛下对他们的同情!国王陛下真是太仁慈了......”
零砥国是位于伊恩斯凯东北方的国家。
四十年前,零砥国国主亲自前来联姻,迎走了拉朗国王的王妹,黛鹭伊嘉碧亚阿斯兰特。从此之后,零砥国对伊恩斯凯国俯首称臣,成为了伊恩斯凯国的附属国。
从王宫大门进去,沿着宫墙往左绕过议事大殿——彼特拉殿,穿越王宫花园的森洁安长廊,便是骑士团的集合训练营地。
说是营地,也就是占据在王宫花园一角的议事厅和它前面的喷泉空地。
在骑士长阿弗雷德出征的现在,暂时担任着骑士团统帅一职的是裘卡拉,这位已经将近40岁的骑士长候补正因为昨天的骚动,沉着脸,一言不发。
“阁下。”弥连司图利,第一公主夏尔莉碧亚阿斯兰特的专属骑士走上前,向裘卡拉鞠了一躬,低声请求道。
“请容许我先一步离开,到夏尔莉殿下的身边。”
“阁下。”
紧接着,第二公主茵碧亚阿斯兰特与第二王子安德莱特碧亚阿斯兰特的专属骑士们也提出了同样的请求。
剩下的5位骑士便是今年3月份刚成为骑士团成员的新人。
“各位!”裘卡拉面对着沉默不语的5位骑士团成员发了话。
“虽然你们来到骑士团只有2个月,但我相信你们大部分人从进入骑士团开始就已经是非常值得尊重的人了!”
他说着,特意将视线停留在了黑发的骑士身上。
“我们不应该有种族的歧视,只要你们一心一意效忠这个国家,我们的王,你们就是值得敬佩的人!”
他始终望着黑发的骑士。
那位骑士,保持着冰冷,无动于衷的表情,望着水平线前方。
“这5个就是最新进来的骑士”
从莲花喷泉后面传来了嗤笑的声音,裘卡拉突然绷紧了原本就因为坏心情而土灰的脸,站直了姿势。
“凯慕王子殿下!大驾光临敝下等营地,光荣至极。”
沿着喷泉的圆环边缘走来的金发王子展现着他高傲的微笑,看了一眼整齐地向他俯首的骑士们,跳下了地面。
别在他腰边的黑色佩剑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都把头抬起来吧。”
“是!”
他们回答着,齐刷刷地抬起了头,正直了身姿。掩盖不了的紧张与些许的畏惧让他们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
除了那位黑发的高大的骑士。
他用自己那与发色相近的略带点棕褐的眼睛注视着凯慕,如同审视眼前的人物一般,无礼地望着金发的王子。
“你不是伊恩斯凯人”
“是的,殿下。我来自零砥。”
低沉的,如同古井下回响的风声一般舒服的声音。
凯慕突然这么想到。
“你没有参加昨天的圣骑士大会”
“殿、殿下,原则上,新加入骑士团的成员不能参加昨天那样庄严的大会......”裘卡拉慌张地抢先回答。
“哦~但是就我了解,骑士团的大部分人都随国王一同出征了,那么,昨天的大会上,那些骑士是什么人你打算让我选那些连骑士团都进不了的人作为我的专属骑士吗!”
“殿、殿下!属下绝对没有......”
“还是说,那些人,只是为了衬托你的工具”
“殿下......”
凯慕望着裘卡拉恐惧到发抖的丑态,冷笑了一声,回到喷泉旁,在边缘上坐了下来。
“你放心,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殿下慈悲......”
“你们5个。”凯慕对牵连着恐惧的四个骑士与面不改色的黑色骑士命令道。
“我现在很无聊,你们陪我玩会游戏吧。”
“荣幸之至!”
“我要向你们提出一个问题,你们依次回答我。”
“是!”
“那么,你们对谁效忠”
“伊恩斯凯国,殿下!我深爱着我的祖国。”
“国王陛下,凯慕殿下也是。”
“凯、凯慕殿下!我从以前开始就十分敬仰王子殿下。”
“凯慕殿下,以及伊恩斯凯国!”
黑发的骑士眨了眨眼,然后开口说道。
“我对自己信任的东西效忠。”
凯慕有些不爽地别过了头,那是个太过迂回,以至于让人抓不到他的真实的答案。
“嘁!”金发王子咋了咋舌,从腰间拔出了剑。
“你,和我决斗吧!”
“王、王子殿下!”裘卡拉惊慌地大叫着,就像昨天的看客一样,露出难看的面容。
“你给我闭嘴!”
凯慕持剑走到了黑发骑士的面前,命令道。
“拔剑吧。”
“那么,失礼了。”
黑发骑士向凯慕深鞠了一躬,毫不犹豫地拔出了手中的剑。
手中的夜影因为久别的亢奋传来了强烈的脉动,血液因此沸腾了起来,因为冲动而直达的兴奋感让凯慕笑出了声来,他摆好了步伐,提起剑朝黑发骑士正面攻击了过去。
喷泉的流水一瞬间停止了,到再次运转时,凯慕似乎看到了漆黑的世界里,为了生存而进行残杀的狩猎者的眼神。
那毫不犹豫要将自己撕毁的眼神让凯慕的心头猛然一颤,意识回到正常时,黑色骑士的剑已经架在了自己的颈间。
莫名的激动与恐惧让他忍不住全身颤抖了起来。
“祗鲤零!从王子的身边离开!”身后,裘卡拉大叫道。
“失礼了。”黑发骑士收回剑,回到了队伍的末端。
离开时带起的气流让准备消退的恐惧感重新萦绕了自己。
凯慕瘫坐在了地上。
“王子殿下!”
裘卡拉慌张地赶到了金发王子的身边,看到不曾见过的王子惊恐的面容后,他的大脑被一阵怒气侵占了。
“祗鲤零!你竟然敢对王子殿下如此无礼!你被撤去骑士封号了!立刻滚出这个国家!”
“等等,裘卡拉。”
惊恐的王子趁自己的情绪一时平静的时候开了口。
“谁允许你撤去他的骑士封号了”
“但是,王子殿下......”
“呵呵......”王子收起了自己的佩剑,站起了身。
如果自己现在的大脑不是仍被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惧所侵占的话,也不会表现出这么狼狈的姿态。
啊,对了,正是能够让我变得这么狼狈,他才有留下来的价值。
这个人的话,一定......
像是感受到了主人内心的喜悦,夜影的脉动,前所未有地强烈,仿佛要将剑鞘冲破了一般。
“你叫祗鲤”
凯慕走到了黑发骑士的面前,询问道。
“是的,殿下。”
“从今天开始,你被授予了我的专属骑士称号。”
“殿、殿下!”
“回答”
黑发骑士郑重地低下了头,单膝跪在了地上。
远处隐隐传来被风恶作剧而响起的钟声,在晴朗到没有云层的天空下,惊起了一片野鸣。
他庄严地执起了金发王子的左手,将宣誓忠诚的吻落在了王子的手背上。
“是的,殿下。”
如同古井内回响的,动人心脾的流水声。
凯慕陶醉般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幕 王室直属骑士 ~ For Your Highness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