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清》难缘

4、妾

　　第三章妾
　　——————————————小雅————————————

　　姐姐，她的慌张就这样进入了我的视线，还有那些哀伤，让我的心有了痛的感觉……
　　年大哥的话，对她是种刺痛吗？
　　她，喜欢年大哥吗？

　　“小静，”说着，年羹尧向着姐姐走去，姐姐也回过了神，“怎么慌里慌张的，看，水都洒了一身。天气渐凉，快去换件吧，别着了凉。小雅这才刚醒，全家人正欢喜，你不要病倒了，桑伯父又要担心了。”
　　姐姐收起眼里的不安，从地上拾起盆子，然后冲我粲然一笑。我的心，似乎更痛了几分，姐姐的那笑容，又藏了多少痛呢？
　　见到如此情景，听到如此话语，如果姐姐真心对年大哥，那么，现在的心，是在滴血的吧……
　　“小雅啊，你先跟年大哥再聊一会，姐姐再去打盆水来，擦擦脸，能舒服点。”说完，姐姐向年羹尧点了点头。眼底的话还未说完，就已收回，接着，匆匆离去。

　　年羹尧又关上了门，缓缓走到我的身边，还是定定的看着我。
　　这，是在等我的回复吗？
　　那么，我能给他什么答案呢，嫁给他吗？
　　不！
　　不知为什么，心底就是有个声音，那声音是如此坚定，如此震撼，在我身体里不断回响。这，就是我的答案吧！
　　为什么呢？是因为姐姐那失态的举动，抑或是姐姐伤心的眼神，还是因为一个陌生的人突然的亲近把我吓了一跳？似乎都不是，那个“不”字只是直觉，没有任何来由的。
　　“姐姐是喜欢年大哥吗？”我转而看着他，这一问让他略颤了一下，随即又温柔的对我笑笑。
　　“小雅，你不要管那么许多，只要答应年大哥就好。”
　　我怔怔的直视他，原来历史上的年羹尧还真是霸道，不问我是不是中意他，他就来决定我的命运，甚至不准我多问。
　　不过，这到底是霸道，还是，这其中有些什么秘密呢？

　　“来，小雅，擦擦脸。”幸好姐姐适时地进来，免去了我的尴尬难决。
　　如果答应他，那个直觉还有姐姐的神情都让我不能够去履行。如果直接拒绝，想起这个年大哥就是年羹尧，那个奋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的年羹尧，我就有些畏惧。如果我们再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下去，下面会发生什么我可就不敢去想了。
　　我忙接过姐姐递过来的手巾，在脸上狠狠地擦了几下，姐姐又端了碗灰黑色的液体到我的面前，我知道，那是中药……
　　“来，快趁热喝了，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趁热喝?中药？我从来都不喝热水，虽然喝凉水对身体的新陈代谢不好，可是看见冒着热气的水我就不自觉的侧头。至于中药，我更是怕，涩涩的，划过嗓子的时候尤其难过。现在，要我趁热喝了这中药，我不自觉地就皱了眉。
　　“小雅，喝呀，这样病才好得快呀。”这次开口的是年羹尧。
　　我端着那药碗，抬头看着他的关切。这药，难以下咽，不是我不喝啊！
　　“喝完了药吃了这梅糖就不苦了。”还是姐姐细心，知道我是怕苦，拿了糖放在了我的手心。
　　唉，豁出去了，反正这药也是非喝不可的，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没得商量，这个时候又没有糖衣包裹的西药，捏着鼻子，灌吧。
　　我一仰头，把那些灰黑色药汤都倒进我可怜的胃里，赶快把那枚糖塞进嘴里，甜甜的。抬头望去，姐姐和年大哥都露出了轻快的神情，我知道，自己也向他们轻柔的笑了。
　　“再休息一会吧，大病初愈要多休息，要先把身体休养好。”姐姐接过碗放在圆桌上，随即坐到了我的身边，抚着我的额鬓。
　　我乖乖的点头。这个时候，我宁愿睡觉，也不想对着年羹尧，看他的眼神，也更怕看见姐姐不经意间露出的悲戚神色。

　　门被关上了，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一个我。
　　刚刚出门时年羹尧那一记意味深长的温柔眼神，还有嘴角扯开的淡淡的笑，都让我的头嗡嗡作响，那里面蕴涵的东西有太多太多。
　　算了，不去想了，这几个小时的清醒却让我更不清醒了，脑子一直在不停的转，还真是有些累了，睡觉吧！什么事都等我醒来再说，什么都是逃不开的吧，不如养精蓄锐，才比较好面对！

　　春暖花开，我就这样的走出了我的房间，满树桃花开得正盛，一朵一朵都在对着我笑，心里的那片阴霾似乎也都散开了，这些日子，在房间里憋得够呛，那个热腾腾的中药每天都要灌下去两碗，这下能自由的呼吸大自然的香味，感觉真的很舒服。
　　小樱在我身后跟着，可她的步伐并不像我一样轻快，她知道不久之后，我就要去选秀，在春天未去夏天未到的时候。
　　这几日她总是围着园丁，叮嘱他们让那些桃花一直盛开，这样春天就不会远，我也不会离开。这样，总是有点掩耳盗铃的意味吧。不过，甚是可爱。
　　我一把把她拉到身边，给她我最美丽的微笑。事情永远不会那么糟糕，就算我进入了皇宫，我对于这新家的记忆依然璀璨不谢。
　　小雅今年十三岁，是个美好的年纪，应该自由自在。可他们告诉我，要去选秀女，三年一度。
　　生在这个封建社会，女人确实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命运也不能自己安排。这该死的选秀，是我和小雅挣不开的枷锁桎梏。
　　宫廷规矩很多，这几日听得我头都大了，不准这不准那，应该这样应该那样，而且，作为这个从现代来的我所有的规矩都要从头学起，阿玛额娘他们总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怎么睡了半月这人儿就把什么都忘记，规矩，诗词，女红，书法……样样不会……
　　不过，幸好我学得快，否则按小樱的话来说，这样子进宫，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笑，要是惹怒了圣颜，会不会再来个满门抄斩，每次她这么说的时候我的后背就一阵阵有冷风袭过，总觉得脑袋待的不太安稳，这到底是个盛世还是地狱……
　　哎，不管了，该来的总是回来，把我要学好的都做好就可以了，C‘\'est la vie。

　　太监在宣旨，我被指给了皇四子，胤禛。
　　我知道，那是未来的雍正皇帝……
　　我要嫁给雍正了？这意味着什么？
　　我的明天我的婚姻是惊是喜呢？

　　谢主隆恩，之后，回到家里，等待迎娶。
　　不知道我何德何能，可以被康熙爷给指他的皇四子，估计是阿玛的从二品吧？这个时候，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没空去想现代的那个我，去想顾凯想年羹尧，甚至想不起自己……
　　看家人忙里忙外，给我量体裁衣，给我置备嫁妆，忙着应酬其他官员来恭贺，忙着跟我交代应该怎样做，忙着哭，忙着笑……
　　我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们，看着姐姐不知所措，看着阿玛额娘哥哥嫂嫂欢天喜地，看着年羹尧，哀怨的眼睛里伪装着的快乐。
　　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干什么，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切，听他们跟我说的一切，做他们要求我做的一切。
　　明日的入府，又有什么在等着我呢？

　　我知道我的婚礼不会很隆重。可是，要这样枯等到天黑，天没亮就饿着肚子起来梳妆打扮。而且，我到现在连我的丈夫——康熙的四皇子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还真有些讽刺。
　　头上一直盖着一块红彤彤的盖头，什么坐轿子啊，迈火盆啊，拜天地啊，我满眼都是这艳丽的喜庆。
　　比起现代的婚礼，这简直就是在受罪。虽然不用喝酒敬酒然后醉酒，可是那短暂而夹杂了幸福的痛苦，远远好过这过门了还没见过新郎的煎熬吧。
　　从来就只知道婚姻要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才能幸福。可是，我们没见过面的两个人怎么就能幸福的过一生？
　　不知道对方的脾气喜好，甚至样貌，日久生情吗？也许会有吧。
　　可是，我嫁给的是皇室，是四阿哥，是未来的雍正爷。我知道他已经有并且还会有很多妻室，登基之后更会是三宫六院。那么这一大帮女人如何来均分这一杯羹？爱情，是不可能的，从此之后只有受宠与失宠。
　　经历了顾凯和生死，我想我是再也不会相信男人的誓言了，更不相信所谓爱情。穿越时空来到这里，每个人都是那么陌生，也许这对我是好的。我听不到他的消息，看不到我们曾一起走过的地方，心不会再那么痛吧，住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地方，锦衣玉食，其实，于现在的我也是不错的。
　　多么奢侈的爱啊，我被你离弃一次就够了，现在，我谨求一个人的安宁。嫁为人妇虽然没了自由，但我知足常乐。
　　可是，在这样的境况里，我就可以轻易的置身事外吗？即使我不求地位，不争恩宠，那些惯于追名逐利的人会明白我吗？这个尔虞我诈的环境可以给我那一点点自由和快乐吗？皇家规矩的利害得失，彼此倾扎，想我日后，察言观色的本领定乎必备了。

　　“四阿哥到！”一个宏亮的声音响起。我知道，我的新郎来了。
　　接着，门被推开了，一阵脚步声后，我的视线唯一可以到达的地方，多了双官靴，一尘不染的。
　　喜帕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被揭开了。眼前一片光明，丫环们跪了一地，双手捧着东西高高举过头顶。失去那片红艳，我竟因为刺眼而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
　　面前的人，着一身藏蓝朝服，带着若有若无的玩味的笑，定定的看着我。这，真让人觉得羞。
　　我抬起眼看他：精壮的身量，成稳深沉；双眸像鹰，是犀利的，似乎已经将我的一切看得真真切切，让人无所遁形；鼻子很挺，透着威严与执著；他的唇型很漂亮，浅笑时露出的牙齿白而整齐，他……
　　我细细打量这个我以后要与之生活的男人时，他的嘴角逸出一丝愠怒的笑，我不禁一颤：他怎么会容许一个自己的妾侍如此大胆直视呢。
　　但他给我的感觉很好——舒服、安全。即使他那严厉的神色和冷笑。

　　他坐在了我的身边，一个媒婆模样的人把我们的衣襟下摆系在了一起。花生饺子桂圆交杯酒等等等等一样不少。
　　许久之后，人们都退下散尽。屋内有两个呼吸声，一个均匀一个急促。
　　我局促不安，一直低着头，不再敢看他，手也不知道要往哪摆了。刚刚的热闹让我忽视了新婚之夜的促狭尴尬，此时，我真得真的要直面自己的身份了。
　　他的眼似年羹尧一般坚定，在他的眼里我似乎见到了那天的年羹尧，那天对我说让我嫁给他的年羹尧。可是，感觉似乎又不太一样，他眼眸里含涵了更多，可多的是什么我说不清。只是，我发现我并不抗拒他。
　　想想，我十三，他廿六。他，是把我当作一个陪他共度余生女人呢，还是一个不经人事的小小旁室？
　　“你怕我吗？” 他粗粗的大手握住了我的那双不安定，我看向他的眼，然后摇了摇头。
　　要是在之前有人这样问，我肯定是重重的点头。现代的人谁不知道他是铁血严酷的雍正帝。可既然我已经下定决心抛弃爱情，那么谁能伤害我？我有什么可以害怕呢？
　　他淡淡地笑了，摸摸我的头，“好，既然进了府，就踏实的过日子吧。府里的规矩，你多问多学。”
　　“小雅会小心应付的，请爷放心。”他公事公办，我亦是如此。
　　“小雅？”他轻轻念了我的名字，浑厚的声音十分魅惑。
　　我侧头抬眼望向他，一股男性气息袭来，他覆上我的唇，我未出口的话就这样梗在舌喉间。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刚硬霸气，可我在他湿润的唇齿间分明感受到了温柔。
　　我不敢看他的眼，不敢看他的唇，感觉自己被慢慢的放倒在了床上。我知道，今夜开始，我就是他的女人，他会教我很多，会给我很多。

　　心底有那么个声音轻声说着，我会开始新的生活，那是有快乐和难过的生活，会感觉到真正的幸福，不再是从前麻木糜腐的暗淡。
　　这会是真的吗？
　　穿越生命和时空，现在拥抱着我的男人会是我的命中注定吗？
　　这，就是定数吗？
　　我看不见结果，但是我相信，未知的力量送我到达这里，那么我就一定有在这里生存的意义。

　　那么，就让一切重新开始，从今夜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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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章似乎不再感觉那么困难了，不过小南可能就觉得写那章太难了，毕竟是一个小女生，要以四四的酷酷男人风格来写，不过，我们还是会加油，大家支持我们哦，有不满意的地方就要告诉我们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