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非情，似花非花》若是不离

10、我叫言小苏

　　眼看着太阳一天比一天大，s市也终于迎来了七月，虽然报纸上到处都在说，s市今年的气温已经创下历年来的新高，呼吁市民尽量在家不要外出，以免中暑，可言小苏依旧冒着被烤熟的风险去见客户。她和肌肉秦一起负责这个案子，前期的工作都做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和客户见面商量一些后续的事情。
　　一大早，外面就开始下雨，豆大的雨滴打在窗子上，啪啪作响，言小苏是不喜欢这样的天气的，过于阴郁，虽然在这个季节，大家都巴不得看着一场大雨淋下，毕竟炎热的冒着烟的马路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
　　比如肌肉秦。言小苏到公司的时候，就迎来了他的熊抱。她慌张的四下一看，自己正处于过道中，只有光滑的墙壁，见没地方可躲，她赶紧蹲下，让肌肉秦扑了个空。肌肉秦泪眼婆娑：“小苏，苏～终于下雨了！”
　　言小苏汗颜，一边躲着他，一边从包里拿出文件丢给他。哆嗦着逃走，“中午见客户！”
　　她和肌肉秦的相识，便是在他的熊抱中。
　　当初她应聘来公司，还未出大学的校门，生平第一次找工作，她紧张的双腿打颤，看着前面那些和她一样的大学生，她倍感压力，没想到现在这个社会，大学生为了一个工作岗位就可以抢破头。她抱着包坐在办公室外面的椅子上，泪流满面的想着自己等下见了老板该说什么。
　　就在她翻着白眼面向天花板时，只见一个身材魁梧，长相刚毅的男人施施然走了过来，他穿着体恤，身上的肌肉一股一股的像是要冲破衣料。言小苏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颤，从他的眼神和走路的方向来看，很明显，他是冲着自己来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肉的男人，看他一身肌肉，要是也是应聘者，自己估计就是赔上了小命也打不赢他。言小苏难得的，在这种情况下，迅速的在大脑里计算了一下自己和对方的差距，计算结果是，我方完败。
　　就在她考虑要命还是要工作的时候，对方已经快步走到了她面前，微微眯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表情，活像是在看一只猎物。言小苏僵在椅子上，浑身都感觉毛毛的，是跑还是不跑？
　　正在她给自己想退路的时候，却不想，对方竟然笑眯眯的给她端来一杯水，递到她面前：“哎哎，小姑娘哪里人啊？读什么学校啊？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少岁啦，哎呀你不要怕……”
　　言小苏石化。
　　对方还在那里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可她一句也没听进去。没想到这时他竟然一把扛起了她，言小苏震惊之余反应过来，连踢带揣的让他放她下来。
　　他将她重新丢回椅子上，疼的她龇牙咧嘴。
　　“你流氓！”这是她反应过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声嘶力竭，没想到自己才出校门，就遇上了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摆着要潜规则啊！
　　肌肉男没有理会她，只是独自撇撇嘴，自言自语：“比想象中还要重一些啊。不过没事，也就比健身房的哑铃重了几斤而已，还是可以接受的……”
　　言小苏警惕的看着他，生怕他兽性大发又把她扛来扛去。直到念到她的名字后，才连滚带爬的进了办公室里去应聘。
　　后来应聘成功了她也老是躲着肌肉男，直到她从年轻的老板口中听说，秦然是个gay，货真价实的gay！他不仅没有把言小苏当作非礼对象，甚至把她当作姐妹在对待，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浑身肌肉的男人，竟然是个受＝＝。
　　肌肉秦说：“小苏，我扛你，主要还是因为你的体重和健身房哑铃的差不多重，其他人要么太轻要么太重，只有你最接近……”后来她才知道，同一个公司的几个妹纸几乎都被他扛过，只是因为体重相差甚远，也就被某人撇着嘴放弃了。
　　那时候，公司女同事几乎是用看救星的目光在看着她，让她深感自己肩上的责任有重于泰山之势。
　　中午，下了半天的雨终算是有收敛了，眼看雨越下越小，两人赶紧去外面招了出租车赶往约定地点。
　　客户是个年轻的女子，名方孔阑珊，长相颇为甜美，和传统的美女有一样的外表，也有一颗和她年纪一样疯狂的年轻的心。言小苏一直深信不疑的事情就是，叫做阑珊的，必定是美女，事实也事如此，孔阑珊的确有一幅好像貌，也不辜负阑珊这个名字，可却没想到，这个女子在她的生命中扮演了多么重要的角色。
　　肌肉秦老是感慨说：“要是我喜欢女人，要是我在年轻三岁，要是我……我一定会喜欢这么一个可人的。”言小苏表示赞同：“要是我是个男人，要是我再老三岁，我也一定会喜欢她的。”是的，没有什么人不喜欢美女，尤其是不做作的美女。
　　在咖啡厅谈完事，孔小姐为表谢意执意要请客吃饭。言小苏本着能吃吃，能喝喝的原则，与肌肉秦跟着那位孔小姐坐上了她的车。
　　孔阑珊开车到了附近一个高档的餐厅，言小苏为她小小心疼了一把，在这里吃一顿午餐，并不便宜。可人家既然好心，她也就不便矫情些什么，还不就是走进去，吃顿饭。
　　餐厅装修的很是精致，处处可见主人的用心，言小苏自己也是干这一行的，几乎是瞬间就起了对设计人员的崇拜之心。
　　孔小姐显然是常客，把菜单递给了言小苏，服务员恭敬的站在陆小姐身边：“小姐还是老样子吗？”孔小姐极有修养，含笑点头，“是的。”
　　言小苏随意翻了翻菜单，自己点了一客牛排就作罢。肌肉秦虽然平时不靠谱，可该做做样子的时候还是很有范儿的，淡淡要了一份鹅肝。虽然这厮在第二天会很辛酸的抱怨自己昨天如何如何饿肚子了……
　　不久后，当服务员端来一锅马赛鱼汤时，两人眼皮都跳了跳，这么多，这位孔小姐吃得完吗……而事实证明，他们想太多了，人家吃完后还剩不少。
　　孔阑珊是个很健谈的人，她从她的母校一直聊到现在的工作。言小苏一直很羡慕她从美国回来，但并不是因为她从美国镀了层金回来，而是因为年少时，她曾无数次想要去美利坚看看，可那时候的她没有机会。而孔阑珊在那时候，就已经将美利坚游玩了一遍又一遍。那只是年少的一个遗憾。
　　言小苏正在努力消灭眼前的牛排时，接到了言妈的电话。她说了声抱歉，就往厕所走。
　　言妈几乎是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刹那对言小苏吼道：“言小苏你今天下午下班了就赶紧的给我滚到xx饭店去。”
　　她赶紧将电话远离自己，待言妈吼完后，她抹汗，看来自己不用担心自家老妈的身体了，看这情形，老妈的身体好着呢。
　　“为什么？”下了班还不允许她自由活动了？这什么妈？
　　言妈试图平缓自己的心情，语重心长的说：“言小苏，我给你报了4对4相亲会，那些男人个顶个的好，今晚上你把自己打扮好看点，务必要拿下一个！”
　　言小苏崩溃，老妈怎么还惦记着这事儿？“我不去，我晚上约了人。”
　　言妈怒：“约了谁？不会是男人吧？”
　　她探出头，看了看正和孔阑珊谈笑风生的肌肉秦，“是的，男人……”
　　言妈声音高了几倍，“什么？男人？言小苏我不管你约了男人还是女人还是人妖，今晚上你必须以每小时一百八十公里的速度奔向饭店！要知道，那些男人都是我和你爸精挑细选后的精英，你学生时代那会儿读书不好好读，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言妈还在絮絮叨叨，言小苏基本上可以背下这些话了：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又找了个那么没有前途的公司，要是再不找个男人，难道你想要我们养你一辈子？
　　言小苏还是能够理解自家父母的，毕竟老两口都是教师，为人师表，可偏偏却教出了一个这么不争气的女儿。父母也常常自我安慰，也不能怪她不争气，只是没有读书那根筋罢了……
　　最后，言妈再次告诫言小苏：要是你敢不去，今年过年你也就别踏进家门了。说完，果断挂了电话。
　　吃完午餐，谢绝了孔阑珊送她们的好意，两人打车回公司。
　　言小苏看着身边魁梧的男人。“你这么老大不小的人了，你父母难道没有担心过你的终身大事？”
　　秦某人瘪着嘴，半响后说：“我没有父母，他们又怎么担心我？”
　　言小苏惊讶的张着嘴，“对不起。”
　　他却无所谓的样子，摊手，“有什么呢？他们都去世很久了。”
　　言小苏不再说话，靠着车窗睡觉。
　　晚上去参加四对四的时候，她并没有刻意打扮自己，本来自己也不稀罕所谓的精英，那更不向往这所谓的相亲了＝＝。
　　她的头发相对以前倒是没什么变化，这几年，长长了她就剪，也就把头发保持在齐背的长度。
　　她把长发拴成一个马尾，随意画了淡妆，最后拿起包包就出门，前后不到十分钟。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简直是浪费了一幅好相貌。肌肉秦就总爱说她没有女人味，扛起来就跟举哑铃没什么区别，她想了半天，最后说：“女人味就是香水味吧？可是我没有香水只有花露水。”
　　四对四是在s市一个还不错的饭店举办的，可见老妈为了让她拿下一个精英，这次的花费也不小，还真舍得啊。除了言小苏，还有三个女孩子，她对她们几乎是要怀着感恩的心来的。要是没有她们，这次的相亲她注定会搞砸。
　　当她按照言妈说的，走进四对四的包厢时，一阵香味扑面而来。
　　里面已经坐了三个女孩子，见到言小苏，就像见到同她们一样落入深渊的苦命人。几个女孩长的都还算不错，也是自来熟，招呼言小苏坐在她们那边，言小苏很难想象这几个条件不错的女孩为什么会沦落到相亲的地步。
　　而她们对面，正是这次被言妈称为精英的四位男士。
　　看起来，真的很精英，真的……相当精英。
　　坐在言小苏对面的男士戴着一幅眼镜，头发乱糟糟像是刚起床的模样。另外三位，看起来顺眼的，也被一个女孩占了先机拐跑了。这么犀利，妈竟然还说是精英？
　　那位头发乱糟糟的男士推了推眼镜，一双犀利的眼睛透过镜片上下打量言小苏，他似乎对她很有兴趣，看了看手上的资料，“言小姐是美术专业？”
　　她像是一个回答老师问题的学生：“是的。”
　　“那您现在从事什么行业？”
　　她煞有其事的说：“我从事行为艺术的行业，你知道，做我们这行实在是太不被外界理解了，脱个衣服就说我们伤风败俗了。”
　　那人一惊：“资料上说你是室内设计？”
　　言小苏淡定：“哦，那是我妈害怕我找不到婆家才这么说的。谁愿意要一个在外面脱光光给人看的女朋友？”
　　那人不动声色：“言小姐还是s大毕业？”
　　言小苏依旧一幅老实孩子样：“是的。当初我们家为了让我进s大没少花钱打点。”接到他疑惑的眼神，她继续说：“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把人给打了，也不重，就是缝了几十针，哎哎，我下个手也没有轻重的，随便打得呀……”
　　那人嘴角一抽，“没想到言小姐小时候这么皮……”
　　她像是见到了知音一样，“那时候小呗，我记得吧……”于是，某人开始了长篇大论，小时候隔壁艾家小姑娘做的坏事她一一列出来，只是主人公换成了她自己。她喝着茶，也不问他的情况，只是一直介绍自己。忽略他渐变的脸色，乐在其中。
　　3个小时后。
　　四对四的相亲还是很顺利的，有两个女孩找到了中意的人，挽着伴侣的手臂早早地就走了，只留下言小苏和另外一个女孩子仍在聊得唾沫横飞。。
　　言小苏絮絮叨叨自己的光荣事迹，全然不顾眼前人那已经铁青的脸色。
　　最后，这位李姓先生已经颤抖，“言小姐，我看我们不太适合，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不等言小苏回应，就往门外冲，仿佛她是什么瘟神一样。
　　言某人追出去，悠哉的靠在门边，看着那人往楼下落荒而逃的身影大喊：“哎！李先生，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呢！我叫言小苏，常联系啊！”
　　至此，四对四也华丽丽落下了帷幕。
　　她高兴，扬着唇角，转身的瞬间，却将笑僵在那里，形同雷劈。她看见了身后不远，静静站立的人。他一身铁灰色西装，身形挺拔，眉眼相比小时候，已经变的更有成熟男子的气质，他将手放在唇边，仿佛在思考什么。
　　言小苏看不见他的眼，只能看见他依旧扬起的红唇，一如她记忆中的模样。
　　他既不靠近，也不走远，言小苏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不动，她也不动。
　　一会儿后，他身边出现了一群人，一群同样西装笔挺的人。看见他，他们走上前，站在他身后离他两步远的地方，莫名其妙的看着言小苏。
　　他用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楚的声音说：“我知道你叫言小苏。”他的声音早已过了那时的变声期，现在已经足够有磁性，足够魅惑人心。
　　言小苏歪着头，好奇的看着他，一脸不解，“先生，你是谁？”
　　她不是没想过他们会相遇，也许有一天，他在美利坚呆不下去了，就会收拾行囊回到s市；也许有一天，他出差公干也会来到s市，有太多的也许了。可只要有一个也许，他们便在一座城市，一个世界很大，一座城很小。只要他在这里，那么就一定会遇见他。
　　可等了那么久，她见过很多人，有像他侧面的，有像他红唇的，可却没有一个人是他。她把相遇的几率降到最低的时候，也还是没能见到他。
　　人的心就是这么狠，现在终于相遇了，她却觉得，好像已经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