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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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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之指环？！”
岚之守护者猛地拍着桌子站起身，那气势简直像是自己的岚之指环被抢去。首领下意识地后退，但坚硬的椅背让他不得不绝望地选择面对。
“你先冷静一下，狱寺……”
“正如你们昨晚所看到的，”里包恩插话进来，当然不是出于解救某人于困境的好心。门外顾问并没有参加彭格列高层会议的义务，很显然，这次是特殊事件。
“云之指环已经由加百罗涅十代首领转交给他的妻子，弗朗家族十代首领塞西尔弗朗。”
岚守再次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首领几乎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所以说到底是为什么！”
“云雀那家伙，终于极限地把指环扔掉了啊！”
“不，你们先冷静——”
还有大哥，这个时候就请停止这种极限的发言吧。
要让会议保持正确的发展方向似乎总是很难，沢田纲吉头疼地叹了口气。他的守护者们是那么富有个性又活力十足，以至于很多时候他总是经不住在内心敬佩前任的九位伟大首领，并且偷偷希望在梦里偷到一点管理学的真经。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守护者中最有个性的两位今天也按惯例缺席。
“好啦，大家先别吵，听听纲是怎么说的吧？”
“谢谢，山本……”
不过可以请你不要笑得那么恐怖吗？因为看起来和平常一样爽朗，所以感觉更加恐怖了。
“咳，那个，事情是这样的。”首领咽了咽口水，“一星期前，迪诺来找我，带着弗朗家族写给他的一封信。”
“老弗朗的遗嘱？”
“不，落款人是塞西尔弗朗。”
沢田纲吉似乎不那么紧张了，冷静地望向他的岚守。
他的语调里散落出微妙的冷漠感，以至于一时间所有人都闭上了嘴乖乖地听他说下去。
“塞西尔说，她已经厌倦了弗朗家族的杀戮生活，只想作为普通的女人幸福地生活下去。彭格列的和平主义才是她的希望。为了表示诚意，她愿意交出弗朗家族代代相传的秘密技术。”
里包恩哼了一声，那种鄙夷的样子令人不禁怀疑年轻的塞西尔弗朗是否私下里得罪了他。
“但弗朗家族属于和我们敌对的罗西尼家族不是吗？和加百罗涅联姻，不就等于背叛罗西尼家族？”
山本怀疑地问道，但狱寺立刻毫不留情地反驳了：“笨蛋，正因为想脱离罗西尼家族才和加百罗涅联姻不是吗？说起来原本应该是想和彭格列联姻的吧？但老弗朗还活着的时候得罪过云雀那家伙，所以才退而求其次。”
“原来如此，云之指环是尽释前嫌的证明啊。弗朗家族想转投彭格列但又怕云守阻碍，所以才拐弯抹角地去跟加百罗涅联姻。”
“不止是这样。”里包恩插嘴进来，依旧是略带讥讽的语气。“虽然不想这么说，不过，加百罗涅的势力近年来一直在衰落。身为首领，弗朗家族的秘密技术对迪诺而言有着很大的诱惑力。另一方面，弗朗家族也只是靠着祖传的秘密技术在罗西尼同盟里面苟延残喘，被消灭吞并只是迟早的事。”
“哇，”山本夸张地感慨了一声，“看起来明明是个纯洁的大小姐。”
“但是云雀呢？”狱寺瞪了一眼山本，但这显然不是他关心的重点，“那家伙竟然会同意交出云之指环？”
“这个……”
首领困扰地看向一边。而门外顾问坦然地给出了答案。
“是迪诺说服他的。既然当初让云雀收下指环的是他，负责回收的当然也得是他。”
“这样的话……”库洛姆顿住了，没再说下去。
“……”是啊，首领在心中补充，这样的话，简直就像是他们和迪诺一起，背叛了云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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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背叛你。”
骸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嘴唇贴近他耳际，语气近乎真挚。云雀站在角落里冷眼看新人与宾客觥筹交错的景致，懒懒给出两个感叹词：“——哇哦。”
“被抛弃一次不代表全世界都是坏男人。”骸绕到他正面，一下子挡住了视线。“要不要我带你私奔？”
“好啊。”云雀说，依旧面无表情地。“我已经厌倦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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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个给我真的没关系吗？你们的云之守护者似乎是个很难缠的角色呢。”
“是啊……”迪诺笑了，略带无奈的那种，幸福得令人嫉妒。“是个麻烦的家伙。”
塞西尔弗朗凝视着他，微笑的样子如同百合般纯洁：“至少对新婚妻子掩饰一下吧？”
“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迪诺从容地反问，目光越过自己美丽的新娘追向正在离开的黑发青年。
“我只是希望……”塞西尔垂下了视线，自语似的轻声说道，“能多少得到一点幸福而已。”
但迪诺没有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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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姑娘交出了水晶鞋，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happy end。满足了吗？”
“每个童话都有个残酷的结局。”云雀转过脸盯着他，眼神里带着狡黠的恶意。“何不等到最后看是谁喊出‘check mate’呢？”
“呵呵……”骸笑起来，凑近过去亲吻他的唇。这样的距离内过于轻而易举，所以云雀没拒绝。
“你知道加百罗涅首领始终是有他的义务的。”骸含糊地说，一边转战吻他的耳垂。“就算这一次是排演，你能保证下一次不会成真吗？”
云雀勾起唇角笑了笑，揽住他的脖子慵懒地说了句：“谁知道。”
骸微微愣了半秒，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该爱你的无情无义还是该恨你。”
“无情无义？”云雀挑眉将他生生推开些距离，讥讽的神色在眼角眉梢点缀出微妙的诱惑力。“我又不是你。”
“这么说可不公平。”骸用力抓住他的手腕压回去，一边欺身凑近，脸上是童叟无欺的笑意。“如果我和别的女人结婚，绝不会要回定情信物还强求你出席。”
“我当然不会出席。”云雀哼了一声，冷冷盯着他。“嫁给你的女人太可怜，连我都看不下去。”
“你看，”骸第二次笑出声来，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然后用宠溺的语气说，“就因为你老是说这样冷淡的话才会被甩哦？”
“……”
云雀沉默了半秒，抬起膝盖用力踢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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骸当然是躲开了，但迪诺远没有这么幸运。他的新娘举起枪的动作是如此训练有素而带着决然的神情，以至于他手忙脚乱地避开还是没能摆脱那绝望的一击。
“砰！”
枪响的时候罗马里欧带着近乎惊恐的神情转身。鲜血从迪诺身上涌出的刹那他的子弹穿透了塞西尔白色的连衣裙。
好歹也算是半个加百罗涅的主人。事后云雀这么说，语调里倒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罗马里欧耸耸肩，说，不是穿婚纱就能进我家的门。
同来探病的沢田纲吉凭空踉跄了一下。云雀倒是很镇定，不冷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微微上扬的嘴角莫名有些满意。
这是加百罗涅十代首领婚礼后，第78天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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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阴谋。”
骸摊开手，用“我们都被骗了”的语气。
首领坐在主位上，逃避似的将视线移向了一边。
这是加百罗涅十代首领婚礼后，第85天的早晨。距离迪诺被枪击，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彭格列和加百罗涅高层的联合会议上，守护者们一个个阴沉着脸，满屋子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首领，请好好地解释清楚！”
被扑到面前的岚守吓了一跳，沢田纲吉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偷偷环顾四周。
始作俑者之一的里包恩自加百罗涅的变故之日起就不见踪影，云守更是依照惯例毫无出席的意思。至于雾守难得的大驾光临，显然是揣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思。
“呃，其实……”
瞥了一眼装作枪伤未愈而在一旁作壁上观的迪诺，沢田纲吉认命地叹了口气，转而露出微笑：“其实，仔细想一想的话，谁会舍得拿那么宝贵的云之守护者去做这种肮脏的交易呢？”
所以，一切都是阴谋。
“表面上是我们加百罗涅和弗朗的联姻，但事实上，真正的交易对象是彭格列和罗西尼家族。”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迪诺浅笑，十足优雅的绅士。“而交易的标的物，是塞西尔弗朗和他们的秘密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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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住秘密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里包恩说，一边抓起礼帽盖在眼睛上。
躺在一旁的黑发青年没有接口，只是舒服地伸展开四肢，兀自享受着阳光和海水的味道。
距离他们几十公里的别墅内，彭格列与加百罗涅的联合会议持续进行着。
“老弗朗一死，弗朗家族内部就分裂成了两派。一方坚持死守，另一方则支持把这个烫手山芋卖掉。罗西尼同盟向来作风狠厉，比起花钱买过来，灭掉摇摇欲坠的弗朗家族直接夺取技术显然更符合他们的口味。塞西尔弗朗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再拖下去也只能坐以待毙，所以才冒险向敌对家族求助。彭格列联盟和罗西尼旗鼓相当，她选择加百罗涅，一是为了避开两个联盟的正面冲突为自己留条后路，二是因为她的秘密技术对需要重振雄风的加百罗涅来说是个不错的筹码。
“她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她想到的事，齐格内罗西尼全都想到了。塞西尔的信送到加百罗涅的第二天，齐格内罗西尼给彭格列的密函也到了。”
迪诺说到这里忽然停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示意沢田纲吉接着说明后面的部分。
“齐格内的信上说，弗朗家族加入罗西尼联盟时曾经承诺要共享他们的秘密技术，但至今没有兑现。对于弗朗家族的背叛，他不想和我们开战，希望我们能够与他们合作——”
沢田纲吉顿了顿，不知该如何是好似的望向迪诺，后者微笑着抬起头，平静地接口道：“简单的说，就是答应塞西尔的要求，等套取秘密后再把她交还给罗西尼家族。”
“什么？！”狱寺跳起来，“这不是存心要她死嘛！”
塞西尔的打算是用秘密技术换取加百罗涅，也就是彭格列的保护；但罗西尼家族的介入使得这件事最终变成了加百罗涅、彭格列与罗西尼三方对弗朗家族一方的欺诈。尽管塞西尔交出秘密技术的诚意值得怀疑，但这三方的联手无疑是在利益驱动下的一次血腥洗牌，说是卑鄙也不为过。
“那——”山本摸了摸下巴，疑惑地看着两位首领，“云雀又是怎么牵扯进这件事里的？”
沢田纲吉再次瞥了一眼迪诺：“——塞西尔交出秘密技术的条件之一，是拿到云雀的云指环。”
这其实是件很容易理解的事。和加百罗涅的联姻，塞西尔最需要彭格列最强守护者的认可，却碍于老弗朗和云雀的过节而只能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法来试探——同时也试探迪诺的反应。
“所以呢？那家伙竟然同意了？！”狱寺隼人不可思议地叫出声，随即想起自己似乎在上一次的会议上也问过相同的问题。
幸运的是，这一次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令某人同意的某首领就在现场正襟危坐扮严肃；不幸的是这位某首领接收到一干疑问的目光后毫无解惑的意思兀自喝茶来装傻，只是嘴角微微扯出一道线条——是苦笑。
沢田纲吉刚要同情心发作，部下的目光却一齐调转枪头朝他噼里啪啦射过来，换成真枪实弹，他早就变成了马蜂窝。
“呃……”沢田呃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呃出下文来，只好苦着脸道，“里包恩应该很清楚……”
当然，去问那种神秘主义者，跟直接去问云雀的结果是一样的。至于门外顾问为什么也会掺一脚——众人的眼神又刷刷刷落回迪诺脸上——当然是因为某人搞不定自己难缠的小徒弟。
别说是你，就连我也搞不定。——红蓝异色的视线里夹杂着如上信息，迪诺被茶水呛到，咳得差点吐血。
云守虽然常常弄丢云指环，却是那种要他主动交出来就会闹别扭唱反调的人。能让他屈尊陪着演这一场戏的，也只有那个高深莫测的彩虹之子之一。
至于他们私下究竟做了什么样的交易，沢田纲吉深刻地觉得不要追究会比较好。
“——那，所谓的秘密技术呢？”修长的指骨敲了敲桌面，雾守似笑非笑，视线滑过空气，“好不容易让我的恭弥来帮你，该不会只是场拙劣的闹剧？”
沢田纲吉听不下去地瞪了他一眼，就连库洛姆也皱紧眉头轻轻叫了声：“骸大人……”
迪诺倒是不在意，镇定自若地笑了笑：“既然对方没有交出来的意思，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干等了。毕竟，恭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不是吗？”
“对于新婚不到三个月就屠杀了新娘全家的人来说，真是缺乏耐心的行动呢。”
迪诺点了点头，好像听到的是夸奖一样：“虽然进程赶了点，但大致都和计划相符。”
骸眯起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再次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我从来不知道你是个这么有幽默感的人。”
“你不知道的事情比你知道你不知道的要多的多。”迪诺从容地接口，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他身边空着的座椅。
“你到底有没有得到弗朗的秘密技术？”
对他们的唇枪舌战没有兴趣，狱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们。从他自行研发的CIA系统就可以看出，岚守对技术性的东西有一种学术上的爱好。
目光闪动了一下，迪诺不动声色地微笑：“现在已经是加百罗涅的秘密技术了。”
“恐怕还得冠上罗西尼的姓氏吧。齐格内罗西尼是个尊重规则的人——弱者和背叛者全都应该去见上帝。所以漂亮的小弗朗注定活不过黎明——噢！”骸用歌剧式的夸张腔调感叹了一声，接着一脸纯洁地耸了耸肩。“小弗朗加入加百罗涅，正好给罗西尼一个正当的借口除掉她。他不想和你开战又不愿意看见你独吞，所以提出了共享的方案。至于你——就算拿不到秘密技术也没有什么损失。但是，你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夺取那个技术了，不是吗？”
这算不上什么指责，甚至不是反问。骸的口吻很平淡，隐约带着戏谑。迪诺在他的注视下扬起一丝苦笑。他的眼神闪过愧疚，但很快被坚定淹没。
“是的。加百罗涅正在衰弱，而我不能容忍这发生。我需要力量。只要能保护我的家族，保护我的家人，不管要使用多么肮脏的手段，要踩过多少人的尸骨，我也在所不惜。”
偌大的会议室一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仿佛被迪诺平静表情下的狂热震撼了。只有雾守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一字一句地问道：“即使利用恭弥？”
“不。”迪诺迅速答道。这次他真正地微笑起来。那笑容是如此温暖，以至于显得格格不入地耀眼。
“我不会抛弃我的家族，即使是为了恭弥。但是，我绝不会利用他，不会伤害他，不会离开他。如果卑鄙和冷酷是我们生存的基本法则，那么对我而言永远不变的最高法则是，追随云雀恭弥，直到地狱。”
“……”骸怔怔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扯起嘴角吐出三个字，“——伪善者。”
“……真是可惜啊。”山本跟着出声，童叟无欺地爽朗。“云雀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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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星期后。
弗朗家族的存在仿佛从那一夜起就成了众人记忆中一块虚伪的碎片。加百罗涅如约将秘密技术分享给了罗西尼，同时也换来了两方长达数年的互不侵犯协定。当然约定是可以违背的。迪诺也并不在意。黑手党这个词的意义，就在于你必须踏着那些黑色的历史前进，即使一路呼吸着背叛和血腥。
到死亡之前，没有疲惫的权利。
汽车转过街角的时候迪诺看到云雀坐在那里。阳光穿过微凉的晨雾洒下朦胧的暖色调。毛茸茸的小鸟从不远处飞来顽皮地落到冒着香气的咖啡杯旁。迪诺感觉到云雀在微笑。
简直就像黑色的太阳。迪诺想，仿佛被感染似的一个人弯起了唇角。
他叫停了车子，穿过匆忙的街道，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云雀显然看见了他，却视而不见地移开了视线。
迪诺带着微笑在他面前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绕到一边蹲下来抓起他的左手，柔声说：“我叫人修改了尺寸。愿意把无名指借给我几秒吗？”
云雀无声地注视着他。暗红丝绒的盒子里，云之指环正投射着广阔天空的颜色。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