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殇坠》恒迹依旧

5、第五章杀机

　　踏入林育的卧房，就被一阵浓郁的茶香所包裹。

　　“采卓，绮丽，为公仪姑娘上茶。”林意杨请公仪卿叶在纱帐外坐下，屏退了旁人，唤林育的两位贴身侍女沏茶。

　　“姑娘，请用。”唤作采卓的侍女奉上香茗，公仪卿叶打量了一眼她与身后的绮丽，不禁微怔，道“两位姑娘脸色如此苍白，手上也有少许伤痕，这是为何？”

　　采卓垂着首未答，绮丽亦然。

　　倒是林意杨惆怅地开了口，“这便是我费尽心思请来公仪姑娘的原因。实不相瞒，家父于两个月之前便突然精神失常，狂性大发。我请遍锦国名医，他们都道是家父患上了失心疯，无法治愈。只能用药物镇静，可是如此用药两月，家父即使苏醒，也会全身瘫痪。”

　　“也就是这两位姑娘被林育老爷发狂时重伤？”

　　“的确如此。”

　　林意杨走至林育床前，拉开了帘帐，示意公仪卿叶查看。

　　林育平静地卧于榻上，双颊凹陷，脸色灰白，早不复往日神采。公仪卿叶缓将目光移至他的嘴唇，却是微微一惊。

　　她左手探向林育的脉象，嘴中默念巫咒，眼前浮现出林育患病前的一幕。

　　两个月前的午后，林育斜倚在卧房摇椅中午眠。侍女采卓。绮丽沏了壶茶，送于林育面前，林育寐醒，浅饮一口，又陷入沉睡。却见采卓、绮丽身形速移，金线从袖中飞出，丝丝探入林育身上各处，刹时林育周身一片青紫，采卓从一只小蛊中取出一枚药丸，塞入林育口中，顿时林育周身恢复原样。林育顿醒，发狂失常，重伤侍女采卓，绮丽。

　　公仪卿叶收回手，心下默念：原来是巫蛊之术。但却未将实情告知林意杨，只道：“怕是林育老爷中了毒。”

　　林意杨了然，谢过了公仪卿叶，又问解毒之术。

　　公仪卿叶望了一眼垂首在一旁的采卓、绮丽，将她们庆幸的表情尽收眼底，道：“一日之后，我再做定夺。”

　　林意杨大喜，谢过公仪卿叶，吩咐绮丽送公仪卿叶回厢房休息。

　　“冰璃巫女都知道了吧？？走在前面的绮丽突然顿住转身询问。”

　　“没错，不过我想知道你们这么做的原因。”公仪卿叶勾唇一笑，在月色下显得极美。

　　“我和采卓五岁时就被带到林府做仆，可是就在我们十岁那年，我们发现了林育的秘密。”绮丽眼中突现杀意，狠狠地握紧了拳头，“我和采卓的父亲当年和林育情同手足，当年他们三人都是天下第一绣女紫染的入室弟子，可林育为了一己私欲，杀师灭弟，我们父亲和紫染绣女都死于其手。他自己的绸缎庄和绣房都闻名天下，可浑身沾满鲜血的他却没有得到应得的报应！”

　　“那你和采卓是如何习来的巫蛊之术？”公仪卿叶不禁问。

　　绮丽抬眸，凄绝一笑：“我和采卓都是苗疆人，从小习得巫蛊之术，虽比不得冰璃神女你巫术的毫毛，但用来报仇还是绰绰有余。”

　　“林育他活不过今晚。”

　　绮丽按捺不住激动，急切地问：“怎么会？我们下的蛊快失效了啊？”

　　“方才我探他的脉象，很是虚浮。你们下的蛊只在他的周身血管表层，我刚才将蛊毒推向了心脉，不出两个时辰，林育应该就会受噬心之苦而死。”

　　“多谢公仪姑娘相助。”绮丽喜极而泣。

　　公仪卿叶笑曰：“林育做尽恶事，我早已知晓，一直看不惯他，只是苦于没有下手的理由和机会。只是林意杨倒是个好人，你和采卓就此收手吧。”

　　“是，绮丽明白。林公子对我们很好，我们断不会害他。上一辈的仇恨了结了，我们不会再继续下去了。”、

　　“你不必送我回房歇息了，你和采卓还是连夜离开林府为妙，回苗疆去吧，开始新生活。”

　　绮丽忍不住流下泪来，“多谢公仪姑娘相助，大恩不言谢。就此别过了。”转身，投入夜色当中。

　　公仪卿叶抬首仰望明月，心中一片清明。

　　她缓步往沛泽居中去，路过韩氏兄妹的卓明苑，忽感浑身一凛，方才寿宴上的一丝杀意又再度浮现。

　　公仪卿叶飞身跃入院中，那抹杀意更甚。她不禁讶异，若是杀手，定会敛起杀意，悄无声息。但此人确是毫不掩饰，像是在挑衅。

　　她径自敛起气息，脚步轻若浮云，缓缓靠近。

　　一间厢房外正默默驻足了一位身材挺拔的男子，当她看到那头冰冷至极的耀眼银发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天前的一幕。

　　一日前，她与江墨颐、赵宜萱在城里闲逛。

　　经过团圆酒楼时，听到楼里传来一阵男子的惨叫，及中年男子的打骂声，随之又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劝声。

　　三人颇觉疑惑，便走进楼内。

　　一个大约十**岁的男子跪在地上，银色的长发杂乱无比，坚毅俊朗的脸上有着一丝血痕，在他身侧是一些看上去颇为精致贵重的玉碟碎片和菜肴。此时，他正闭着双眼，微皱着眉，一时看不出情绪。

　　团圆酒楼的掌柜张奇勇正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张掌柜不必生气了，我们公子不怪罪这位小二，让他重新上菜吧。”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他有着一头茶色的长发，绿色眼眸中带着淡淡笑意。

　　江墨颐轻声对身侧的公仪卿叶。赵宜萱道：“他是林府的吴管家。看来这位小二招惹的不是脾性暴躁的林育庄主，要不然可是完了呢，这林公子听说可是锦国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呢。”

　　赵宜萱不禁失笑，“墨颐你还真是可爱。”事情很快就平息了，三人准备离开时，公仪卿叶不禁又回头忘了一眼那个店小二，不禁微怔。

　　他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竟拥有一双薄冰似的蓝色眼眸，而令公仪卿叶惊讶的是他眼中稍纵即逝的狠绝。他绝不简单。

　　那男子也颇为吃惊地望了一眼公仪卿叶那双浅紫双眸，同时在一刹那，他又立即收回了目光，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走入楼内。

　　公仪卿叶悄身立于那男子身后，轻声道：“杀气太重。”

　　那男子立即警觉地转身拔剑直指公仪卿叶的喉咙，但看清来者时，愣了一愣，冰冷的蓝眸掠过一丝惊讶。

　　“是你，冰璃神女。”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不过倒也动听。

　　“那么，团圆酒楼的店小二，或许这不是你的真实身份，我是否该叫你帝都第一暗卫腾烽羽？”公仪卿叶眼中溢出一丝神秘。

　　他也不加以否认，只是放下了手中的长剑。

　　公仪卿叶眼尖，瞥见了他剑柄上镌刻着的一朵淡紫色的夕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