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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左右为难 ...

  •   安诺觉得自己站在一片刀尖上,望不到边际,不管往哪个方向迈步都是万箭穿心,他知道自己莽撞了,让郑锐起了疑心,他要挽回这个局面,脑子闪电般转过无数的念头!

      “我想,韩哥最看重你,如果你走了……比如出国,他,他会不会跟你一起走。”谎言总是开头难,一旦开了头,接下去的话就很容易,想了想他加了一句,“我可以帮你,你先走,我去找韩哥。”

      郑锐松了眼神:“你觉得要是这招管用,我这些年在这里苦熬个什么劲儿?”

      看着颓然的郑锐,安诺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真是脑抽了才会去试探郑锐,早在大半年前就知道郑锐这种死心眼儿的情种是不会离开韩子飞的,哪怕前方是十八层地狱他都会陪着韩子飞跳下去!这下好了吧,要是郑锐疑心了,之前干的那些真是全白瞎了。不但白瞎了,就算死了都没人知道!

      安诺想,无论如何,这个晚上太失败了。自己被揍了个半死,拖着一口气爬回到“燃惑”,又差点让自己把剩下那半条命玩儿没了!韩子飞和郑锐这是个死局,怎么也不能打它的主意!

      郑锐仰起头盯住天花板,生生逼退了自己眼眶中的泪水,咬着牙对安诺说:“我有时候挺恨他,我下过一万次决心离开他,可是……我竟然做不到。”低下头,他从嗓子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你看,我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可是,只要子飞他对我笑一笑,我,就不能走。安诺,真的,我就是贱死的,我早晚有一天会死在他手上,还心甘情愿!”

      安诺突然很不忍,眼前这个男人,优雅俊美、温和专情。他出生于最底层的贫民窟,父母早逝,他没有受过除了九年义务教育之外的任何教育。他的整个童年和青年时代只有韩子飞一个朋友,两人尝遍人间辛酸。但他愣是一手拉着韩子飞,跌跌撞撞地走出了贫民窟,来到县城,然后又从县城来到这个一线城市。他从一个泥瓦匠变成一个高端酒吧的老板,每一分钱都来的光明正大,每一步都走得坦荡从容!

      只除了一件事——他爱上了一个叫韩子飞的人!

      安诺记得第一次看到韩子飞吻郑锐时的情境。那天他收工,想起老板交代的要去进一批伏特加,等他来到经理室门口的时候,从虚掩的门缝中看到高大硬朗的韩子飞把郑锐按在宽大的办公桌上。他伏在郑锐的身上,埋进郑锐的颈窝深深吮吻。郑锐的脸上浮现出迷离的神色,眼角有泪痕,唇边有满足和欣悦的微笑,颤抖的双手牢牢抱住韩子飞的脖子好像那是一生的挚宝!那时,郑锐的衬衣已经被完全打开,像洁白的羽翼铺在桌面上。

      堕天使!安诺想。

      从那一刻起,安诺无时无刻不想把郑锐从漩涡中拉出来。他比谁都清楚再这么下去,郑锐必将堕入地狱!安诺知道韩子飞是什么人,他清楚冷静地一眼洞穿了这两人今后的结局,而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安诺看着郑锐,看他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褪尽,最后黝黑的瞳孔中一片空白。当情绪像落潮一样迅速退去后,郑锐又恢复到了那个优雅淡漠的老板形象。

      “安子,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会处理好的,这么多年了,我也习惯了。”

      “可是,我还没去韩哥那边。”

      “不用。我去好了,我去跟他说,那些烂摊子还得他去收拾。”

      “这样的话,我明天请假一天睡觉。”安诺勉强地笑着说。

      郑锐拍拍安诺的肩:“让肖易送你回去。”

      肖易已经换好了衣服,拿着车钥匙站在走廊的尽头。看到安诺慢慢地从经理室出来,大步迎了上去,一把搀住他。

      肖易单纯,但是绝不傻,他隐约知道“燃惑”的常客韩子飞做的生意不干净,也知道郑锐跟韩子飞有交情,甚至模模糊糊地知道安诺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但他从来不问,那不是他能过问的,更不是他想过问的。

      肖易摇晃着车钥匙,问:“我真不明白,你干嘛不买辆车。”

      安诺皱皱眉,脚下顿了一下,目光中透出一点算计:“我喜欢摩托车啊,我喜欢骑摩托的感觉!”安诺做出戏剧般夸张的表情,张开双手,“速度、风、张扬的青春,男人啊男人,男人就要追求快感!快感,你懂么?”

      “滚吧!”肖易笑着扬起了手,想拍安诺一下,可是瞄了瞄一身纱布的安诺,愣不知道在哪里落掌,最终把巴掌拍到了安诺的后腰上。

      安诺抖了抖,很贱地说:“别乱动,我敏感带!”

      “靠,你妹啊!”肖易笑骂,“你要真爱车就不会还骑宗申ZS125-50S,老板给你开的工资足够你换辆雅马哈了!”

      “你懂什么!我追求的是速度,宗申的发动机、链条……”安诺停下来,撇着嘴看着肖易,“我为什么要跟一个分不清英菲尼迪和奇瑞的人解释BMW的发动机?”

      一米八几的安诺窝在肖易的小□□里非常不舒服,他皱皱眉对肖易说:“我睡会儿,到了叫我。”然后迅速地闭上眼睛。

      他当然没有睡!他想自己那辆车的确该换了,就连分不清奇瑞和英菲尼迪车标的肖易都能流利地说出车的型号,那辆车实在太多人认识了,这是个很糟糕的事。

      安诺觉得很烦,事情一团糟,自己身上还是很疼。

      肖易一贯的急刹式停车法逼得安诺睁开了眼睛:“肖易,你跟刹车踏板有仇是么?”安诺嘟囔着,“要上去坐坐么?”

      “你当我傻的呀,我上去了能坐么?还不得伺候您老人家就寝?我才不干!”肖易笑着推推他,“赶紧下车,我还得回家呢。”

      安诺顺势打开车门下车,挥挥手转身。这时肖易倒是摇下了车窗,探出头来问:“喂,安子,说真的要不要我扶你上去。”

      “侍寝么?”

      “滚!”

      再挥挥手,给肖易一个感谢的笑,安诺慢慢走进黑洞洞的单元门。

      安诺极慢地走进屋子里,没有开灯,在一片黑暗中静静地呼吸,半分钟后打开了客厅的灯。

      安诺住一套两居室,这是他租的房子。房东的女儿在美国生了小公主,老两口急着过去共享天伦之乐,安诺赶上好时候,用极低的价格租了过来,一租就是两年。其实,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城市会停留多久,更不知道会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离开这座城市。

      简单地洗漱之后,安诺躺在床上。一旦确定了自己的安全,放松下来后,浑身的疼痛感便涌上来。他调好空调的温度,小心翼翼地挪动自己的背部,试图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他需要大量的睡眠来抵抗疼痛和恢复体力。

      ***

      白以辰也需要睡眠,但是他没有空调,在这个炎热的凌晨他注定无法得到一个安稳的睡眠。他第三次从湿漉漉的床上爬起来,闷头冲向卫生间,将满满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下去。他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想要在这个桑拿房一样的空间里寻找到更多的氧气。他极其困倦,工作一天后周身的疲劳感几乎要将他击倒,如果他能累晕过去那当然好,至少可以睡着了。

      白以辰困兽一样地在房间里转圈,这样不行!夏天太热冬天太冷,自己不是不能吃苦,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忍受无眠的生活。每天大强度的体力劳动使他更加需要尽可能多的睡眠,这间没有空调的二十平米的地下室无情地剥夺了他睡眠的时间。在这个亚热带季风气候的城市,白以辰知道自己即便坚持过了夏天也无法度过湿冷的寒冬。

      换个有空调的房子!白以辰飞快地算计着,自己住的这间地下室条件虽简陋,但是地理位置极好,去自己打工的地方非常方便,目前的租金是一千三百元一个月。如果还租这个地段的房子,带独立卫生间和空调,那租金就会大幅提升。如果租个远点的,自己很可能要少打一份工。这两个局面白以辰都不愿意面对,他需要在一年的时间里攒出一大笔钱,这关乎他的一生。

      钱,白以辰恨这个字!

      我要换个工作,白以辰对自己说。目前的两份工,白天在一个私人小超市理货,晚上在饭馆刷碗,这都不足以让他快速地积累起大量的金钱。

      我的时间不多,只有一年,一年四万,我必须存出这笔钱。

      白以辰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燃惑”这个名字一下子跳进他的大脑,在酒吧打工,收入肯定要比刷碗高,关键是有小费!如果能够忍,就可以做得很好,可以得到很多小费,这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是,我能忍受么?忍受别人像对待一个玩物一样地戏弄自己,忍受他们像看一个低贱的妓||女一样的眼神,甚至忍受他们在自己身上抚摸、揉搓,也许还有吻!带着酒气烟气,臭烘烘的嘴拖着涎水在自己的脸上甚至唇上吮吸,甚至……

      白以辰不敢想,激灵灵地打了个抖,平时隐隐约约听说的那些不堪入目、无法想象的画面掠过大脑,他颓然地倒下去,摊平四肢躺在一滩水里,痛苦不已。

      ***

      一个星期后,安诺的伤渐渐好些了,他每天都会去“燃惑”转一圈,店里基本不会安排他的工作,他经常倚在吧台边喝一大杯冰的柠檬茶,林子仍然低着头擦拭吧台。安诺敲敲吧台:“喂,林子,再擦吧台就被你擦漏了。”

      林子从长长的刘海后瞄一眼安诺,瞳孔微微有些扩散,双目无神,沉默地继续低头擦拭吧台。安诺百无聊赖,伸了个懒腰深深地吸了口气。

      突然,他的身体僵住了,保持着一个歪脖伸臂挺胸的姿势,本来半睁半闭的眼睛瞪大了,射出锐利的锋芒——他隐约闻到了一股酸苦的味道。也就一瞬间,他放下手臂,像被抽了骨头一样瘫在吧台前,慵懒地说:

      “林子,陪我喝杯酒吧,好无聊。”

      林子沉默着拿出一个方杯,倒进一份威士忌,又拿出一个玻璃杯,倒进半杯矿泉水,端起矿泉水轻轻一磕,说:“我要调酒,陪你喝杯水吧。”

      安诺把威士忌一饮而尽,唇边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安诺晃悠到经理室找郑锐时,郑锐对安诺说:“上次你受伤的事,我找过子飞。”

      “嗯。”安诺不知道郑锐什么态度,只好含意不明地应一声。

      “子飞说,他和福安路那边的老孟一直不对盘儿,就让你去搅散了他们的一次买卖,老孟的一个场子当时就被警察查封了,这事儿,我是你老板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你什么时候跟子飞这么熟的?”

      安诺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郑锐不是吃飞醋,郑锐是怀疑自己跟韩子飞搅在一起干了点儿什么。所以安诺正色道:

      “我跟韩哥也没多熟,就是有次韩哥来酒吧找你,被一个醉鬼缠上了,我帮他把人扔了出去。韩哥见我挺能打,又能把场面圆过来就赏脸多聊了几句。”

      安诺看看郑锐平静无波的脸色和风起云涌的眼神,斟酌着继续说:

      “这次是韩哥急需一个人帮他去争那个场子。我算生面孔,孟广义那边的人都不认识我,韩哥就拜托了我去。我想着如果能争下那块场子,郑哥你的生意也会好很多,又不是什么难办的事就去了。谁知道回来时半道儿被人黑了,这才让你知道了的。”

      安诺这席话有头有尾,有理有据,郑锐听了点点头:“安子,你虽然来‘燃惑’不到一年,但你是唯一知道我和子飞关系的人,也是唯一了解子飞生意的人。”郑锐慢慢地说,似乎在斟酌用词,口吻里渐渐带上了警告的意味,“我知道子飞一直想拉拢你,上次你帮子飞办事是第一次。但是你要明白,那是子飞私下找的你,我并不知情,否则我不会同意的。你,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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