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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黑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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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我开始正常上班了,所长还是为了照顾我,没有排我的夜班,为此孙砚每每都会拿他哀怨的眼神看我,我也几次主动要求帮他带班,却被他更哀怨的眼神拒绝了。
“算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可担不起责任……”孙砚往我怀里塞了一杯卡旺卡,嗯,还是新品,椰汁紫米露……
欧皓偶会打电话过来,在我看来都是不痛不庠反反复复的那几句话,我的公寓,在我正式上班之后,他再也没有来过,我有好几次也问他,什么时候把落在我那的东西拿走,可是他总是说,过两天吧,有空再说。
我不知道我到底在怨念些什么……
风和日丽的下午,五点半,我又可以准时下班了,今天各街区也算是太平,连菜市场吵架的都少了,除了赵大叔找过来说自己的门被锁上钥匙没带,几乎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发生。
结果,我看着罗凡开锁开了半天,不禁在心里嘲笑了一番,果然贼有贼的特长,警察学不来啊,看他捣腾了近半个多小时,我差点一时冲动打电话让欧皓来开锁。
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回到家里,随手打开冰箱,发现自从欧皓住过一段时日之后,我已经习惯不往冰箱里添置东西,因为每次打开都会是满满的,而现在,存货快见底了……
想要下楼买包面凑合一下,耳边似乎又想起某人的那些话,什么速食面对身体没有好处之类的云云,看了看冰箱里的小半袋米,算了,煮了稀饭也行。
事实证明,晚上吃点稀饭还是比泡面来得舒服,吃完饭,靠在沙发上很惬意的看电视,忽然想到下午下班时,孙砚看我的幽怨眼神,觉得这生活也不错。
抬眼看了一眼电视上的时间,快十点,起身关了电视正准备去睡觉,突然听到门口锁匙的声音,我有些纳闷,但不像上次那么紧张,因为多半是欧皓这个混蛋,怎么又来了?
半天才鼓捣开门,难不成他忘了带钥匙,直接用撬的?我刚走到门口准备看个究竟,门终于开口,而且……好大一鼓酒气!我皱紧了眉头,眼睁睁看着一人高马大的家伙直直的倒在我怀里,说句实话,我当时真想退开让他摔在地上好了!
醉酒的人体重是平常的多少倍来着?这家伙是猪啊!这么重!
我连拖带拉,踉踉跄跄好容易把人拖到沙发上,结果自己还没站起来,这家伙一个抄手直接把我压在他身下了!
“欧皓!”我实在是忍不住大声吼道!你不知道自己有多重么!
“凌一阳……”他呼呼的在我耳朵旁边吹气,直吹得我痒痒
“欧皓,你快起来!”清醒的就快给我起来!重死了!
“凌……一阳……”这家伙翻来覆去就三个字“凌一阳”!我知道我叫什么!不用你一遍遍重复。
…………此…处…建…设…合…谐…社…会……………………………………
第二天他醒来的那张阴沉的脸,好像是我把他给□□了一番,上下左右的打量了我一番,凑过来突然伸手摸我的脖子:“这……这是……”
我堪堪的扯开他的手,掩了掩衣领:“狼人变异的啃的!”
“狼……人?”他嘴角直抽抽。
我盛了碗稀饭往他面前一放,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结果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内疚,半天说了一句:“凌一阳……我昨天晚上……”
“干嘛?”还好意思提“昨天晚上”!
“我……”欧皓又盯着我上下看了看“没做什么?……吧”
你特么真醉假醉啊!
“欧总,你还能感觉到你弟弟的存在么?”
“咳……”他差点呛出来。
“要是有什么!我相信你已经和他骨肉分离了!”我甩下这句话给他,就上班去了,末了,不忘重重的摔上了我的门!
那天之后,我用三杯卡旺卡换孙砚答应我帮他代三个晚班,第二天所里就传开我受伤的不是腰,是倒下的时候摔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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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欧皓没打电话,之后的几天,打了没我接,发短信我连看都没看就删了,不为什么,心烦!不想再看到这个人,想到也会莫名心烦。
连上了一个星期的夜班,再也没有人愿意让我代班了,即便是我把价码提到两杯卡旺卡,下午一下班,大家欢送着我离开,我撇撇嘴,无奈只好换了便装出门。
那家伙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我也这么一想,结果刚出门就看到一辆路虎很违和的停在我们派出所门口,要说不知道那是谁的车,骗谁呢!
我想装看不见,结果孙砚骑个车从外面进来冲着我一咧嘴:“一阳,欧总在门口等你!”
要你说!我眼没瞎!
晃晃悠悠走到车面前,车里的人侧过头来冲着我笑:“下班了?”
这不废话么?看不见么?
“上车!”
“干嘛?”条件反射的瞪着他。
“请你吃饭”还在那笑,要赔罪认错的话,态度也得端正一点啊!
“为什么?”如果是为了那天晚上的事,算了,我不想提!
“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说了一半,我觉着这话不太合适,他占全了!
“非奸既盗?哈,你说对了啊,我本来就是贼……”那家伙不知死活的向上挑了挑眉“不过,凌警官喜欢是非还是既?”
“滚!”没好气的低吼了一句,有没有脑子啊,派出所门口承认自己是贼!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上了车,坐在他旁边,没事托腮看窗外,不经意扫了他两眼,居然觉得他有点瘦了,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想吃什么?”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随便”我的确不饿。
“随便哪里吃啊?”
“那就吃你做的饭……”我随口扔了一句,明知道他不可能这会子回去亲自下厨。
“哦?这么说我做的饭还合凌警官的胃口喽?”他有些得意,我有些后悔。
“那到不是,最起码家里做得干净。”我给他纠正过来。
“既然凌警官下达指示,我们就按这个来。”他下了一脚油门,我诧异的扭头看他,真的假的!
当车停在超市门口的时候,我反应过来这家伙是来真的!被拖进超市陪他选菜买菜,整个过程我都是蒙的!
以及最后所有的工程都是在他的别墅里完成的……是的,我们的晚餐地点,最终是他的别墅。一顿家常饭菜不消一会上了桌,我挺佩服他这点的,要汤有汤,要肉有肉,素菜小炒,一个不少。
“还合胃口么?”欧皓看我又盛了一碗汤。
“还行吧”我咕哝了一句,汤有点烫。
“凌一阳……”
“嗯?”
“你上次不是问我为什么要作贼么?”
“啊”我差点被汤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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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的地下室的时候,我才知道,暗阁机关这种事情真的有,这套别墅据说是欧皓自己设计的,所以才有条件留下了这个地下室,房地产商老总这个便利还是有的……
地下室并不大,看上去一个普通书房那么大,一开始我还以为会像蝙蝠侠或是钢铁侠里的地下室一样,看来,欧皓并不是想像中那么神奇的存在。
四周的墙壁上挂的全是他偷来的那些字画,历朝历代的都有,我对字画没有什么研究,但是报纸上说的,这些字画全是赝品。
“很奇怪么?外面的人都在质疑为什么只偷赝品?”他扭过头冲着我笑,多半是看到我疑惑的眼神。
“嗯……”
“其实这些画是哪朝哪代的名作,是真品或是赝品都不重要……”他转过头去,声音低沉,伸手摸着一幅字画的边角。
“重点是这些画里有什么……”
“嗯?”我慢慢凑过去仔细盯着一幅画瞧,画里有什么?不过是微风拂袖仕女图,有什么?
“这些画都是我父亲当年送给他们的”
父亲?我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上次看他的资料,他的父亲欧启东后来因为生意失败而且牵涉到贿案被抓,后来在牢中意外身亡了……
“同甘共苦打天下,得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同甘之后再共苦,这种事情……凌一阳,你觉得有多少人可以做到?”他目光幽遂的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生意场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是看着欧皓微泛苦涩的表情,心里也猜出七八分了,果然是90年TVB港片剧情了。
“父亲刚刚出道的时候,就是和这些人一起打江山,那个时候一起吃苦也一起经历了许多,飞黄腾达之后,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顺理成章得到解决,出了事情,再来转头找人承担罪责,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了,他那个时候就是为了所谓兄弟情谊,主动入了牢狱。”
“或许在别人看来,贿案入牢是罪有应得,但是真正最后被抓的是不是那个罪有应得的,或者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罪有应得,又有多少人知道?”
“你是说,你爸爸是冤枉的?”我听得出他话中有话
“不,他不是被冤枉,贿案本身的确存在,只是,他比较傻。”
“那件案子的牵扯到许多人,如果要按照案子本身来定罪的话,也许一路往上,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难已自保……”
“可是,这种事情如果一个人承担下来可以免去很多麻烦的话,那么就必须得有这样的一个人出现。”他的原本精亮的眸光渐渐黯沉下来。
“你爸爸就是那个人?”
“都是同甘共苦的弟兄,他不可能让任何人一个去独立承担,所以,呵,现在想想,他还真是笨啊,这招虽然保住了他的弟兄,可是,也保住了最应该承受法律制裁的人。”
“什么?”
“当初他们创业的时候,身家并不清白,洗钱的勾当也是做过的,这里面牵涉到许多政府官员,而且,有些官员现在的位置后来已经到了更上层次,如果贿案深入调查,会牵扯出一大批官员,这是政府不愿意看到的。”
“最终,为求保住大部份人利益,他承担了所有,而政府那边也只是牵了一个小官员出来做替罪羊,任谁都看得出来,但是谁都没办法站出来说一句。”
“但是,他们都没想到,我父亲他留了一手。知道和这帮官员打交道都要留底,为了给自己的兄弟还有家人铺好后路,他特意把当年的证据分别找人藏在了这些字画的夹层里……”
我这才恍然大悟他为何要偷这些字画,可是还有一点不明白:“你为什么去偷?这些人不都是……?”不都是你父亲当年的手下么?
“人在贫贱之时一心想往上走,为此不顾一切,当富足的时候,又有几人愿意回到当初的一贫如洗,这些证据分开来是不足以造成威胁的,他们也不会想到要拿这些证据出来,因为,这么些年来,有这些护身符傍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有几个人可以记得我父亲当年的牺牲。”
“他们就没想过帮你父亲出来?”我不懂所谓的商业生存法则,可是我懂得为人的道义所在。
“父亲死了,身怀重贿罪的首犯死了,他们又有何顾忌?”欧皓此刻的声音透出些狠佞。
“那些高官后来知道我父亲留了这一手,但是不知道证据在什么地方,所以…………”
“你父亲的死不是意外!”我几乎脱口而出,简直不敢相信黑暗的存在。
“凌一阳,你觉得这世上有所谓的黑白么?”
“我……”我一时语塞
“那天夜里我都能看得到你眼里的清澈,你一定是个相信正义的小警察,呵。”明知道他话中有取笑的意味,我却怎么也找不出词语来反驳。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要把这些秘密告诉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你是警察……而且,是我信任的人……我总得为自己找个可以托付的人”
“啊?”我抬起眼,眼中充满疑问,信任的人?什么时候开始的?托付的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些日子我搜集这些字画,意图已经被那个高官知道了,所以……”
我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听到的枪声,心里一寒。
“当年的伙伴不会再为了死去的父亲站出来而毁了自己手上的一切,唯一算有点良心的就是范震,当年我父亲救了他一命,他才有今天。”
“所以,只有范震那张字画是他给你的?不是你去偷的?”看他点头,我明白那天他故意把我找去,就是为了造成这张字画是他偷的假像,其实,我没发现他从任何地方进去,根本就是范震把画送给他了。
“我也不能害他,所以,还是装作是偷的。”
“那现在呢?”
“还差一幅,证据就齐全子,组合在一起是当年的一本账目明细!”
“那些人上次发现我,当时开枪想制我于死地,所以,除了我自己,我得找到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至少,如果我有什么意外,这个秘密不会就此石沉大海,让这些人永远安乐。”
“你可以报警啊!个人之力怎么能同他对抗,直接把他搞上新闻媒体曝光!”听到他说的那些话,我的心莫名焦躁。
“小傻瓜……”他看着我的眼神忽然又变得柔和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如果可以的话,又怎么会等到今天?”
“那个官员是谁?”难道说大到可以一手遮天不成?我心里有些愤然。
“凌一阳……”他眼神灼灼的看着我“答应我,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我一时愣住,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不知道是脑子糊涂还是什么东西在心里作怪,我竟然答应替一个盗贼保守秘密……
看着他的笑容,我的心里莫名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