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情事》桃红

3、AtNight

　　「说说吧，什么情况。」
　　夜晚，云梨画坐在街边的一家餐馆吃饭，徐北坐在她对面，对于她的沉默寡言颇有些不满。
　　「能有什么啊，」云梨画不自在地理了理颈后的长发，抬起眼看他，「不就到英国上了大学，实习了一年，就回来了。」
　　「这样啊，」徐北凝视着对面那个支支吾吾有些紧张的女人，似笑非笑「头发这么长了，没剪过吧。这样漂亮很多啊。」
　　云梨画笑了笑，端起手边的茶抿了抿，轻声说谢谢。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徐北看着感到不解，终于忍不住眉毛皱起，语气也不自觉重了很多，「出事那天晚上你一声不响就不见了！你知不知道肖蒙怎么样，你就不。。。！」
　　「徐北，」云梨画不由捏紧了杯子，声音却依旧平静清淡「你不知道，我和他你有很多事都不知道，所以别问了。这是我跟他的事情。」
　　「再说我已经回来了，不是吗。」云梨画望着窗外的街景，喃喃自语。

　　「云梨画，快来快来，东彬三路跟我们喝酒！」
　　「苏澜？」云梨画举着手机，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嘈杂喧闹的背景声，疑惑道「你在哪啊？」
　　「都跟你说东彬三路了你不知道！漂游者站！快来我等你！嘟嘟嘟。。。」
　　「喂！」
　　云梨画放下挂断了的手机，看着一桌吃得差不多了的饭，便有些抱歉地问徐北东彬三路在哪。
　　「哦，夜店一条街，就在你们小区附近。。。你朋友找你啊？」
　　云梨画点点头。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啊，而且听苏澜的语气，似乎已经醉了，她身边好像还有很多人兴奋地划酒，跟吵闹的人和音乐声混在一起，想起那些跟苏澜打招呼的人早上的眼神，她有些隐隐的担心。
　　「我送你。」徐北结了账，一边起身一边道。
　　「。。。。麻烦了。」云梨画也跟着起身，看着徐北的眼睛，轻轻地说谢谢。
　　徐北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就愣了一会儿，随即才移开视线，抢先一步走在了她前面。
　　他的车停的有点远，云梨画就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打量身边夜晚的景色。不时有微风吹过，夜晚被街道上店家的霓虹染成白天。她记得曾经这座城市还没有这么繁华，没有这么多的外国人从世界各地慕名而来，没有世界上第二大高楼，没有满街的奢侈品旗舰店，没有一辆接一辆在马路上奔驰的豪华轿车。
　　这都是在她离开之前，人们都那么美好，虽然这座城市那时还没有成为全国的经济发展首都，没有成为国际化的高端大都市。
　　她看着徐北挺拔的背影，她还记得那些和他们在一起嬉笑吵闹的日子，明亮的房间内徐北明亮的笑，他那时可傻了，那么多人里被欺负的老是他。可那些好像就发生在昨天的事，昨天还和她一起吃饭玩闹的人，如今，怎么都回不去了呢。发生什么了。
　　云梨画看着眼前的车子，擦了擦眼角钻了进去。
　　一路无话。
　　车里放着悠扬低沉的小提琴曲子，粘稠迷离，循环了一路，两人就以这作为背景音乐，听了一路，云梨画靠在椅背上轻闭着眼睛，徐北紧盯着前方，一直沉默，皱着眉。

　　「我先走了。再见。」云梨画看着外面灯红酒绿的繁杂景象，有些反感，一边道别，一边拿着包就要出去。
　　「小心点啊，有事就打电话！」
　　云梨画转过身，望着徐北的样子，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可她知道他在看着她，突然悲从中来，只好用力点了点头，转身走得都有些狼狈的感觉。

　　云梨画不敢回头，她直到走远，都没有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她加快脚步，一边抬头注意着苏澜说得店名。这里到处都是穿着漂亮出位的年轻男女，三三两两在一起举止暧昧不清，晚风送来他们谈笑的声音，和空气里淡淡的酒精气味混合在一起消失不见。
　　漂流站。
　　云梨画站在门口，一路走来，这似乎是客流量最大的一家酒吧，里面传来热闹的人声和喧闹激烈的音乐声，旋转变幻的暗色灯光欢快地闪烁着。云梨画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走了进去。
　　「呦小美女，来跳个舞啊～」
　　才走在门口，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时尚男人就满身酒气，痞痞地对着她。
　　云梨画轻笑了笑，在英国那几年她跟同宿舍的同学，都是这种夜店里的常客，对付这种男人，她倒有的是经验。脑子里转着，她冲这男人，笑得越发柔媚。
　　「嘿嘿，来来来，跟哥进去。」那人说着，就要来揽她，细长的眼睛明显的不怀好意。
　　云梨画灵巧地避开他的胳膊，依旧笑着不语。那男人看着她欲迎还羞的样儿，便更加放肆地蹭到她的身边，正准备下手，没有注意到云梨画此时的眸光暗转，接着就捂着□□，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
　　云梨画面色不改，看着那男人弓着身子骂骂咧咧的样子，仍像刚才那样莹莹浅笑。她突然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刚到英国那段最放肆的时光，旋转黯淡的灯光下，她不断地用酒精麻痹着神经，和金发碧眼的帅气男孩儿嬉笑调情，付了酒费后就一脚把他踹开的日子。

　　「哎，云梨画！这边啊。」
　　云梨画闻声看去，苏澜一手端着酒，一手朝她费力地挥舞着，声音透过层层的音浪模糊地传到她耳边来。
　　她绕开人群朝她走过去，苏澜一边裙子的吊带从她肩膀滑落了下来，她的脸在灯光下变幻不清，眼神迷蒙着，充着一层水气。
　　「怎么才来啊，真是的我一个人等了好久～」一靠近，苏澜整个人便都挂在了她的身上，满口酒气就那么扑鼻而来。云梨画皱着眉，把她放到了她的位置上，巨大的沙发上就剩了她一个人，一旁的桌子上摆满了空酒瓶和水果盘，烟灰缸里的烟灰洒到了地上。
　　「看什么啊，我又不抽烟。」苏澜整个人摊陷在沙发里，目光涣散地望着空气。
　　面前是热闹欢乐的舞池，人们高兴地扭着腰身，外层的两根钢管上缠绕着两个蛇样热情的内衣美人，大屏幕上有一张又一张年轻人妖娆的笑脸。
　　云梨画眯起眼睛，觉得头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热烈的环境，震耳欲聋的音乐再也燃不起她的激情，她自嘲地想难道是自己老了，还是她终于选择不再逃避了。
　　她看着苏澜，看着眼前的人们，此刻深深的觉得，每个人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