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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传(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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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有一定年纪的说书先生们,大约仍对数年前的那段黑木崖上日月神教中的往事有所耳闻。那段往事原本如何,如今已是无人能道得明。可无论如何众说纷纭,却始终离不开一个人的名字,东方不败。
有人说,东方不败太过风华绝代且又武冠天下,导致明里暗里有不少人嫉妒非常。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他已逐渐退居幕后不理世事,最终亦逃不过命运的捉弄,死于前教主任我行手中;又有人说,东方不败心狠手辣且荒淫无道,为了自己的男宠竟连曾经情同手足的兄弟也杀,最终前教主实在看不过去,领了一帮人把他给解决了;有人说,东方不败是被自己所爱伤得太深,所以故意放水死于任我行手中;又有人说,东方不败若不是为了那个男宠根本就不会输……
往事种种,难道真假,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有关于他的事逐渐被掩埋殆尽。但若要仔仔细细地打点一番这段往事,还得把时间前移到数年前的那场在平定客店中的密议。
那时正值晚膳之际,客店前后来了四名看似武艺高强之人把守,不得闲杂人接近。突地一阵狂风略过客店门口,那看守的两名高手不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叹真是同人不同命,店内的几位主喝得痛快,自己却只能喝西北风。
只见,店中某一房内有屡屡火光隐射而出,一青年男子喝了口酒,缓缓问道:“你爹爹那日在少林寺中,说道他于当世豪杰之中,佩服三个半人,其中以东方不败居首。此人既能从你爹爹手中夺得教主之位,自然是个才智极高之士。江湖上又向来传言,天下武功以东方不败为第一,不知此言真假如何?”
随即有一女子回答道:“东方不败这厮极工心计,那是不必说了。武功到底如何,我却不大了然,近几年来我极少见到他面。”
男子附和道:“近几年你在洛阳城中绿竹巷住,自是少见他面。”女子又道:“那倒也不尽然。我虽在洛阳城,每年总回黑木崖一两次,但回到黑木崖,往往也见不着东方不败。听教中长老说,这些年来,越来越难见到教主。”
青年男子补充道:“身居高位之人,往往装神弄鬼,令人不易见到,以示与众不同。”女子点了点头,又道:“这自然是一个原因。但我猜想他是在苦练《葵花宝典》上的功夫,不愿教中的事物打扰他的心神。”
男子随即又问道:“你爹爹曾说,当年他日夕苦思‘吸星大法’中化解异种真气之法,不理教务,这才让东方不败篡夺了权位。难道东方不败又来重蹈覆辙么?”女子回答道:“东方不败自从不亲教务之后,这些年来,教中事务,尽归那姓杨的小子大权独揽了。这小子不会夺东方不败的权,重蹈覆辙之举,倒决不至于。”
青年男子又喝了口酒,问道:“姓杨的小子?那是谁啊?怎地我从来没听见过?”女子脸上忽现忸怩之色,微笑道:“说起来没的污了口。教中知情之人,谁也不提;教外之人,谁也不知。你自然不会听见了。”
男子好奇之心顿起,调笑道:“好妹子,你便说给我听听。”女子答道:“那姓杨的叫做杨莲亭,只二十来岁年纪,武功既低,又无办事才干,但近来东方不败却对他宠信得很,真是莫名奇妙。”说到这里,脸上一红,嘴角微歪,满是鄙夷之色。
青年男子恍然道:“啊,这姓杨的是东方不败的男宠了。原来东方不败虽是英雄豪杰,却喜欢……喜欢娈童。”女子抿了抿嘴道:“别说啦,我不懂东方不败捣甚么鬼。总之他把甚么事儿都交给杨莲亭去办,教里很多兄弟都害在这姓杨的手上,当真该杀……”
这头,密谈地正欢的二人似乎都没想到一词,隔墙有耳。但这寂静的黑夜中、满是高手的客店内,竟没有一人发现那屋顶上抱剑而立之人,微风中只听那人似在自语道:“东方不败……有意思……”在感觉到有两名一流高手接近时,便又是一阵疾风略过,退守三丈之远的屋顶上。
只见两名身穿庄稼汉衣衫,头顶破毡帽遮掩面容之人撇了撇房顶,没发觉有何异常。其中一人便在窗外笑道:“这话错了,咱们该得多谢杨莲亭才是。”待房内女子为其开门后走了进去。
隐约听那人又道:“这些日子来……均说东方不败近年来倒行逆施,已近于众叛亲离……那杨莲亭不过是神教中一个无名小卒,只因巴结上东方不败……将教中不少功臣斥革的斥革,害死的害死。……那姓杨的帮着咱们干了这桩大事,岂不是须得多谢他才是。”
未过多久,忽听得外面嘘溜溜、嘘溜溜的哨子声响,静夜中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房内女子大惊道:“难道东方不败知道我们到了?”后又为一旁的青年男子解说道:“这哨声是教中捉拿刺客、叛徒的讯号,本教教众一闻讯号,便当一体戒备,奋勇拿人。”
过了片刻,听得四匹马从长街上奔驰而过,马上乘者大声传令:“教主有令:风雷堂长老童百熊勾结敌人,谋叛本教,立即擒拿归坛,如有违抗,格杀勿论。”
只听得马蹄声渐远,号令一路传了下去。被这声势所激,那本准备继续偷听下去的人,眼中顿时精光一闪,轻笑道:“这日月神教果然不同寻常……嚣张得简直没把地方官放在眼里……算了,不听了,看打架去!”话音未落,便已不见踪影,仿佛客店内从未出现过此人。
翌日,黑木崖的一处本应安逸精雅的“世外桃源”,染上了一场肃杀。前一刻那名唤童百熊的老者,还抱守归一,愤愤而谈,下一刻他的身子便已向前直扑下去,俯伏在地,就此一动也不动了。虽只一瞬,但在场的数位高手都清楚看见其几处生死大穴上,微微有血从一个个细小红点渗出。很明显,有如此功力者唯有那一袭锦服红衣,颇为娇美的容颜略施了粉黛,再加上那领口处的雪白肌肤,使其更为魅惑之极的东方不败。
本抱着人多力量大的砸场六人行,顿时少了一人,不经开始人人自危起来。正所谓杀戮一起,危机四伏,一时双方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而此刻却没人察觉到远处的一堆假山中躲着一个正暗暗看好戏的人,只见其一袭蓝衣,抱剑屹立,皱了皱眉道:“哎……为什么江湖上每次打架,都喜欢说这么多废话?还有,虽然我眼力好,但要透过这满院姹紫嫣红的花圃来观戏,也真是考验啊……”
这一边,东方不败似乎又陷入了回忆中,缓缓道:“初时我一心一意只想做日月神教教主,想甚么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于是处心积虑的谋你的位,剪除你的羽翼。向兄弟,我这番计谋,可瞒不过你。日月神教之中,除了任教主和我东方不败之外,要算你是个人才了。”
听此,那名唤向问天之人更是紧握手中软鞭,屏息凝神,竟不敢有丝毫分心来答话。东方不败叹了口气,又道:“我初当教主,那可意气风发了,说甚么文成武德,中兴圣教,当真是不要脸的胡吹法螺。直到后来修习《葵花宝典》,才慢慢悟到了人生妙谛。其后勤修内功,数年之后,终于明白了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要道。”
众人听他尖着嗓子说这番话,渐渐掌心沁汗,心中甚为紧张。他的目光又缓缓移到在场唯一一名女子脸上,问道:“任大小姐,这几年来我待你怎样?”
那任大小姐便立马回答道:“你待我很好。”东方不败却叹了口气,幽幽道:“很好是谈不上,只不过我一直很羡慕你。一个人生而为女子,已比臭男子幸运百倍,何况你这般千娇百媚,青春年少。我若得能和你易地而处,别说是日月神教的教主,就算是皇帝老子,我也不做。”
话音刚落,场中一名青年男子不由笑道:“你若和任大小姐易地而处,要我爱上你这个老妖怪,可有点不容易!”
躲于假山中的蓝衣人听此,眼中不由闪出一丝厌恶之色,思忖道:“虽然此人机敏,知攻敌为下,攻心为上……但这番诋毁一人,真是可恶至极啊!”
此刻,东方不败亦眉毛竖起,双目凝视着他,脸色发青,怒道:“你是谁?竟敢如此对我说话,胆子当真不小。”
青年男子明知危机已迫在眉睫,却也忍不住笑道:“是须眉男儿汉也好,是千娇百媚的姑娘也好,我最讨厌的,是男扮女装的老旦。”
“我最为鄙夷那些只会嘴上逞快之人!”隐于暗处的蓝衣人不由自主地向前挪了一步,心中暗道。
那边,东方不败尖声怒道:“我问你,你是谁?”男子回答道:“我叫令狐冲。”东方不败怒色登敛,微微一笑,说道:“啊!你便是令狐冲。我早想见你一见,听说任大小姐爱煞了你,为了你连头都割得下来,可不知是如何一位英俊的郎君。哼,我看也平平无奇,比起我那莲弟来,可差得远了。”令狐冲却笑道:“在下没甚么好处,胜在用情专一。这位杨君虽然英俊,就可惜太过喜欢拈花惹草,到处留情……”
远处蓝衣人暗自摇头,叹道:“虽然好戏可以上演了,但为什么我好想上去抽那令狐冲几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