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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京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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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云泼墨醒过来时,身上酸痛的要命。脸被摇曳的火烤得暖烘烘的,抬起手看看,手上蹭破了皮,血已经干了,结成了痂。衣服也破破烂烂。
应恒往火堆里丢了一根木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醒了?”
“嗯。”云泼墨挣扎着从稻草堆里坐起来,“这是哪里?”
“我哪知道。”
冷冷的声音,云泼墨识相地不再说话了。看样子是个山洞,不过,他们不是从山上掉下来的么,怎么会在山洞里呢。难道是,应恒把她弄进来的?
没功夫去细想,肚子已经传来咕咕的叫声。本来她就是在吃饭的,还没吃饱呢,就被影冗寨的人找茬,现在静下来,肚子的饥饿感又传来了。
云泼墨捂着肚子,抬起头看了看应恒的脸色。
沉沉的,跟这山洞一样。云泼墨翻个白眼,又不是我叫你救我的,干嘛摆张脸给我看。
“给。”
应恒递给她一个烤好的兔子,油滋滋的,云泼墨咽了咽口水,看了应恒一眼,只见他一脸冷漠,一句话也不愿意跟她说的样子。
“戚。”云泼墨没好气地接过,大大地咬了两口,真香。
虽然没调料,可饿了吃什么都香,再加上,本来云泼墨就是个大胃,没一会儿,兔子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云泼墨一边擦着嘴角,一边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我本来是要放你下山去的,这下,你可真要错过你的科举考试了。”
应恒看了她一会儿,道:“罢了,四年而已,我还等得起。”
火光摇曳在应恒清俊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像是扇子一样,在漆黑的眸子下方投下一方阴影。
云泼墨别扭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对,对不起……”
应恒身子一怔,随即唇角扯出一抹淡淡地笑,“还不算无药可救。”
“你没高中的话,你那未婚妻可怎么办?再等个四年,可成老姑娘了。”云泼墨嘀嘀咕咕。
应恒转头,只见云泼墨目光闪闪躲躲,表情也别别扭扭的,不禁好笑,“你一直问我的未婚妻做什么?”
“谁一直问了。”
云泼墨白他一眼,丢下一句话就又躺回稻草堆里,准备补个觉。身上也痛得很,动也不想动。谁知她一躺下,应恒就皱眉,朝她厉声道:“起来!”
“干什么?”云泼墨翻了个身,懒得去看应恒。
很快手臂便被人拉住,她被人生生从稻草堆里拽了起来,连头发上也沾着几根杂草,脸脏兮兮的,眸子却闪亮闪亮的。应恒瞧她的狼狈样,跟那天在客栈里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可真是相去甚远。
“山洞里潮湿得很,就这样睡,以后落下病根子。”
云泼墨一怔,从小到大,还没人跟她说过这种关心的话。老头子每天只会板着脸教训她,她一不听话了就拿棍子抽她。
不禁鼻子一酸,却忍住了没让眼泪掉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云泼墨忽然问他:“嗯,山下的姑娘,是什么样子的?”
“很温柔,说话细声细语,走路斯斯文文。”应恒撇她一眼,“吃饭也斯文,更不会对男子动手动脚。”
没听出来应恒话里的嘲讽之意,云泼墨抱膝坐在火堆边,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喃喃道:“你也喜欢那样的女子吗?”
见她神情落寞,应恒轻咳一下,“我不喜欢。”
黯淡的眸子忽然亮起来,“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应恒心中微笑,脸上却保持着淡然,整理了一下衣襟,缓缓道:“你问来做什么?”
“……没什么。”
有一种被人窥伺了内心的感觉,云泼墨没好气地转过身,应恒继续往火堆里丢了一块枯木,山洞里的温度又高了些。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那边忽然传来亮光,云泼墨抬起头,一脸的倦色,“天亮?”
“嗯,你睡了很久。”
云泼墨这才跳起来,忽然想起了寨子里的小弟,她这一走,恐怕小弟们就只有被白素素那死女人欺负的份了,可怜了胖虎,那么肥壮壮的身子,可别以后变成了瘦公鸡。
当机立断拖起地上的应恒,尖叫,“走,我们走!”
应恒丢开手中的木棍,拿开她的手,修长的手指弹了弹袖子上的细渣,皱眉,“去哪里?”
这书生可真是呆!笨得要命!云泼墨心里着急,一撩衣摆就想朝外跑,却被应恒一把抓住,挣扎了好一会儿也挣扎不开,云泼墨疑惑,他不是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吗,这会子力气怎么这般大?竟然她使了全身力气也挣脱不了。
“我要去救我的小弟们!”
她可是清风寨的老大,要是清风寨在她手中败落了,那她拿什么去见老头子啊。对了,还有老头子,那把老骨头,虽然年轻时很强悍,可老了到底斗不过那么多壮汉吧。
云泼墨心里想着白素素养得那帮壮汉们,不知道那瘦骨嶙峋的白素素怎么受得了。想着向着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龌龊了,小脸上翻起了微红。
应恒面色平静,“你急什么?若是真被抓了,这一天一夜的时间,你觉得他们还能活着吗?若是没有,你迟些回去也没什么大碍。”
云泼墨心里大怒,这个臭书生,不是他的小弟,他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哼!”又使劲甩了甩,还是甩不开应恒的束缚,索性不动了,看他到底想怎么了。
沉默了一阵子,应恒终于说,“嗯,这样吧,你先陪我下山吧。”
云泼墨惊呆,下山,让她陪他下山?
搞错没有?
云泼墨正了正脸色,“干嘛?”
“科举考试,后天就要开始了。”
云泼墨在心里琢磨了一阵子,不知道这应恒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不会是想把她骗下山然后丢给官府吧?她还记得前几天官府才贴出告示,抓了她悬赏一百两。
“咳,我要先回寨子里瞧一瞧。”云泼墨一边应付着,一边想着应对的办法。
先回了寨子,自己人多势众,这臭书生定不敢乱来。
不过想想又不对,她才是土匪,干嘛怕个书生啊她,真是太丢脸了。
一反手,扣上应恒的脖子,应恒皱眉,看着这个比自己矮,还有踮起脚尖的女人,顿时微微无语。
伸手捏开她的手,揪着她手上的一点点皮肉,云泼墨疼得咬牙切齿,“死书生!你想死是不是?!”
应恒挑眉,云泼墨大眼里抱着泪花儿,小心翼翼地检查着自己宝贝的小手,就被掐出两个小月牙了,臭男人,真是太狠心了。
百般不情愿,云泼墨被应恒拎着走出山洞,应恒抬起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山顶,“你看你们寨子,烟雾缭绕的,准是在烧饭了,没有你人家过得一样很好。”
云泼墨一瞧,果然是从厨房那边冒出的烟,好啊,这帮小崽子们,老大都不在了还过得那么快活,没准还就高兴上没老大自由得很了吧,混蛋,看老娘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这厢应恒已经提着她的领子就朝下山的路走,云泼墨脖子被勒得紧紧的,小脸憋得通红,不停地咳嗽,“咳咳,混蛋,你勒死我了你!”
应恒这才放开她,让她自己走。脖子上的束缚没有了,云泼墨捂着自己红通通的脖子,一边在旁边的树上折下一根枯树枝,正想有所动作,前面那个好看的脑袋忽然转了一圈,冷冷地看着她,“别想偷袭我。”
云泼墨立刻将手里的树枝藏到身后,讪笑,“没有,没有,岂敢。”
一边又在心里鄙视自己,土匪被书生威胁上了,世道变了?
在禹州城里吃了顿小饭,应恒就不知上哪找来两匹马,死命地往京城赶。
到了京城,云泼墨已经累得像狗一样,趴在马身上不愿意下来,最后应恒拉着她的头发,一把把她扯了下来,云泼墨龇牙咧嘴地叫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很气派的地方。
真是气派啊,比清风寨气派多了,京城就是京城啊。
同时也有了一种类似于村姑进城的感觉。
应恒负手站在他前面,白色的衣衫和漆黑的青丝随着微风摆动起来,云泼墨看得有些神住了,等后面的人开始推她了,她才反应过来,快步跟上了应恒的步子。
两边是一间一间紧密连着的房子,很小的空间,有床,书桌,挂衣服的地方。
有些隔间里有人,有些没有。书生们正捧着书本摇头晃脑地读着,云泼墨没有听到人之初,性本善,觉得好生奇怪,她小时候老头子不就教这些吗?
应恒手中拿着一个小木块,上面刻着九十八,最后,应恒在一个写着九十八的隔间停了下来,转头笑看着云泼墨,“就是这里了。”
“哦。”云泼墨呆呆地应了一声,就进隔间就窝到小床上开始睡觉,困死了。
放下新买好的东西的应恒转身就看见云泼墨像只死猪一样睡在那里,嘴角还挂着晶莹的液体,忽然很想提起笔在她脸上画只大乌龟。
可夫子思想告诉他,这样做是不好的。
所以,他瞪了睡梦中的云泼墨一眼,默默地坐在书桌前,翻出书本,开始阅读起来。
明天就要考试了。
应恒抬头开着皎洁的月亮,心中说不出的怅然,忽然很想提起笔作诗,可笔尖接触到白纸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鼾声,饶是应恒,这下也无法忍受了,走过去就把云泼墨提起来丢到地上,没好气地说,“我要睡了。”
迷迷糊糊的云泼墨摸了摸被摔疼的屁股,有继续倒在地上睡起来,忽然一个软软的东西砸了下来,云泼墨摸过来就垫在了头下,嗯,这样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