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轻歌》韩佳

37、责问老相识

　　云曦方才虽然气的说了那些话，可他到底还是孩子，现在发现他娘心中仍旧这么爱护他，顿时也就没有那么难过了，更何况，他打心眼儿里更希望莞儿是他的月姐姐，至少，莞儿待他更好一些。
　　可音柔风不同，她即便是死，也不相信更不希望莞儿是她的月儿，虽然她是觉得莞儿不错，但是，她不敢希望，甚至想都不敢想。

　　蓬莱的天似乎更蓝，花似乎更香，可莞儿坐在院中，手中拿着那本鬼医秘籍，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先是师父救她却又故意告诉她亲生父母是仇人，后来和她亲生爹娘相认了，可她娘又说师父是坏女人，她虽然不恨师父，却仍旧记不起来更多有关于亲生爹娘的片段；后又有乐季山接近她却偷了云曦的剑后又忽然说要娶她，后来虽然又说是逗她，可她看乐季山的眼神，却怎么也不像开玩笑的，她只希望，乐季山早日将她忘记。

　　莞儿低头，目光移到手腕上，那里，风向南曾经割开的伤口已经全好了，连一点疤痕也没有留下来，似乎那几天发生的事，都是在梦中一样，只是那莹白的镯子，莞儿却怎么也舍不得脱下来扔掉。明明，冷冷的将她一个人丢在无花果树林之后，她就应该看清他，并不是赠药那一般有情有义，可如今，她却又怎么也不能将他们之间的记忆一一丢掉。
　　无论是好是坏，是情也好爱也罢，她都应该忘记！忘记！莞儿一面说服自己忘记，一面又想起了与他他四目相对的情形，想到与他唇齿相依的情形，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

　　莞儿再次掀起衣袖，没有青紫，没有伤痕，便自嘲一笑，兴许，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是自己梦魇了！叹道：“孤独莞儿，想什么呐？好好看医书，将来像爹一样治病救人！”说罢甩甩头，开始专心看起鬼医秘籍来。忽然又惦记着风向南的青花毒应该解了吧！

　　“莞儿！”
　　莞儿正想得入神，忽然听到穆青霞叫她，立刻将鬼医秘籍藏了起来，起身跑过去扶着穆青霞道：“娘，你怎么来了？”
　　“回来也有段日子了，我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穆青霞默默莞儿的头。
　　“一切都好！”莞儿玩着穆青霞的胳膊说道：“吃得好，睡的香，还有爹娘这样疼我，我自然开心！”

　　穆青霞宠溺的排排莞儿的手，两个人走到秋千椅上坐下来，穆青霞抚摸着藤椅，说道：“这是你七岁的时候，你爹为你亲手做的，也是你最喜欢的，你可还记得起来？”
　　莞儿一怔，连忙说道：“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不过，肯定是娘陪着我，就像现在一样，我们坐在秋千上，慢慢的摇啊摇，听娘亲讲故事对不对？”
　　穆青霞被莞儿哄得呵呵笑道：“是啊是啊，我总爱给你讲和你爹认识的故事，你爹呢，总爱摆个臭脸，可我知道啊，他心肠好得很！”
　　“嗯！爹爹最好了！”
　　“是啊！”穆青霞感叹道：“就说那一年，娘才生产完，云雾山庄就派人过来要请你爹过去给他们的小姐看病。我又生着病，所以你爹就想着要不就算了，可他们竟趁着你爹不备，将我掳到云雾山庄，你爹无法，只得前面抱着你，后面背着药箱，去了云雾山庄。哎！真难为了你爹一个大男人！后来你爹知道那小姐是先天之疾，恐怕是活不长了，便……总算后来得到高人相助，我和你爹才带着你从云雾山庄逃回来。后来啊，你爹就在岛上四周布满了迷宫，这样一来，来岛上捣乱的人虽然少了，可你爹却又不能及时治病救人了。再后来啊，我们就在码头处设了一个茅屋，凡是有疾病的，都去哪儿看病……”
　　穆青霞絮絮叨叨的说着，莞儿靠在穆青霞的肩膀上，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独孤震天站在树后，隔着大门远远的看着妻女坐在秋千上，一时感触，竟流下了眼泪。妻子久病未愈，上次莞儿偷跑出去，着急上火眼疾又发，恐怕再无复明的希望了。莞儿虽然是被乐大侠安安全全的送回来了，可她身上的长相思一日不解就一日记不起往事种种，他心头的担忧便一日也不能消下去。

　　眼下，他只能试着用别的方法解了莞儿身上的长相思。若是被青霞知道当年云雾山庄发生之事的真想，恐怕他再也无法保全这个家了。想到此，独孤震天返身回了药房。

　　音柔风和云曦到蓬莱岛上的这一天是早晨，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斜着开了半拉的木栅栏躲在树荫下，倒果真是质朴乡间农舍一般清闲雅致。
　　音柔风眼中已经没了泪，只管拉着云曦，绕过木栅栏，走过吊桥，穿过树林，来到一处院落前，对云曦努嘴道：“你去叫门吧！”

　　云曦点头，开开心心的跑到门口，“咚咚咚”的敲着门，叫道：“开门啊！”
　　清晨的露水才干，莞儿正好陪着穆青霞吃早饭，听到敲门声，便连忙说道：“娘，你坐着，我去开门！”说着便跑到大门口。

　　一开门，就看见云曦咧着嘴冲着她笑。莞儿惊讶道：“云曦，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姐姐你啊！”云曦呵呵笑着：“莞姐姐，你见到云曦不开心吗？”
　　“当然开心了！”莞儿摸摸云曦的头，抬头看向云曦的身后，果然见到了音柔风。
　　莞儿一愣，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却见出去采药的独孤震天此刻也回来了，此刻正站在她师父身后。
　　独孤震天乍然见到音柔风满头银发，一脸憔悴，颇为惊讶。却连忙对莞儿使了个颜色，莞儿果然识趣的没有开口说话。

　　“莞儿，是谁啊？”穆青霞摸索着站起来，问道：“怎么不说话？”
　　莞儿连忙说道：“娘！是爹爹采药的时候，遇到了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穆青霞道：“什么朋友啊，过来我看看。”
　　莞儿连忙拉着云曦进门，对穆青霞说道：“娘，这是云曦！我在云泽的时候，跟他玩的最好！”
　　“伯母好！”云曦甜甜的叫了一声，说道：“我是大老远来找莞姐姐的，听说她找到了爹娘，就过来看看她过的好不好！”
　　“好！”穆青霞点头：“你真孩子真是懂事。”
　　音柔风和独孤震天两个人悄悄的进来，独孤震天指了指药房的方向，示意音柔风跟真一起过来。音柔风点头，跟着独孤震天一起去了。
　　莞儿识趣的带着云曦，搀着穆青霞回了堂屋。

　　独孤震天到了药房，立刻将药房门窗关好，小声问道：“那孩子，是你……”
　　音柔风背着身子没看独孤震天，淡然答道：“我儿子云曦！”
　　“哦！”独孤震天点头：“这些年，你过的可好？”
　　音柔风这才回头看了一眼独孤震天，见他双鬓斑白，面上皱纹斑驳，一点当年的威武雄风都没有，颇为失望，便说道：“好不好与你何干？！哼！我今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着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翡翠珠子，放在桌上问道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独孤震天不解，低头看了看珠子，瞳孔瞬间放大，立时想到十八年前枫溪老人抱着莞儿给她时候的情形，他当日听枫溪老道士的言辞，揣测那孩子的母亲有可能是音柔风，却也不敢去确认，更不敢收了这翡翠珠子，恐怕女儿日后带着此物出去招来祸端，便婉言劝说枫溪老道士，并请枫溪老道士代为保管。
　　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今日，音柔风果然拿着这串珠过来找他，只是不知道，这串珠当日明明给了枫溪老道士，怎么会又出现在音柔风的手中，难道，是枫溪老道告诉音柔风，他将婴孩给了自己？！不，不可能，时隔多年，枫溪老道士应该早已仙去，或是早就忘了此事吧！况且，那孩子也不一定真的是柔风，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测罢了！
　　往事涌进独孤震天的脑中，他的掌心都出了汗，却又绝决的摇头道：“我从未见过此物，你拿着这个东西来做什么？”
　　音柔风盯着独孤震天，一刻也不肯错过他脸上眼中的表情，慢慢说道：“有人说，这是你女儿的！”
　　独孤震天僵硬着头皮，摇头道：“莞儿没有这样的东西！你走吧！莞儿失忆，长相思的事，我都不会追究，你快走吧！”
　　“哼！说得轻巧，这么容易就又想打发我走了？”音柔风冷笑：“你也许早忘记当年那个身怀你的亲骨肉来找你的弱女子了！那个女子很好打发，而我，就不那么好打发了！”
　　独孤震天愧疚的低下头，不敢再去看音柔风。

　　“哼！我也不指望你还记得！不过孩子是我的，我宁可自己了断她，也不会让她记得，有你这样忘恩无义无情冷酷的爹！”
　　“你既然已经有儿子了，为何今日还要来这里？”
　　“不错！我是有儿子，可我也有个女儿！”音柔风激动的站起来，说道：“你给我仔细看看！你不认得，你当然不认得，这是我一颗一颗串起来，挂在我女儿脖子上的翡翠串珠！上面还刻着我女儿的名字！你不认得，你不认得那枫溪老道怎么会说这串珠是你女儿的呢？我今日来此，就是要你给我一个说法！”

作者有话说

　　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