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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悠长的河 4.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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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冬
德拉科十四岁
霍格沃兹
德拉科听见瓦赛在他身旁小声地吸着鼻子,他不安分地动了一下,两个人一起安静地等着校长的回复。
邓布利多垂眼看着他们的申请书,用手指撑了撑他半月形的眼镜,而后开口说:“孩子们,我得说————”
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等待着最后的决定性的评判到来。
“你们做得非常棒!”邓布利多笑眯眯地说:“非常棒,实在超乎我的预想!”
瓦赛和德拉科交换了一个惊喜的眼神,然后他试探性地问道:“那么,校长您的决定是?”
“当然,当然……我知道你们等不及了。”邓布利多手抓过一直羽毛笔,大笔一挥给申请书上签上名字,批准了纸上所写的一切。
他把申请书还给瓦赛。“啊,另外还有这个。”邓布利多向他们两眨了眨眼,一挥魔杖,他面前忽然有一张空白的羊皮纸出现,一瞬间就写满了字,然后羊皮纸把自己包起来。邓布利多又用魔杖指着桌上的蜡烛,一滴刚融化的红色烛泪飞起,贴在羊皮纸上,为信封好了口,他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装满银烟的小瓶子,把这封信和瓶子交给德拉科。
“我想拜托你们,把这些交给斯内普教授,当然……是以你们的方式。”他说。
“太好了,德拉科!”出了校长办公室之后,瓦赛捧着申请书,激动不已地对德拉科说:“明天,平安夜的时候征用礼堂两个小时,我真没想到校长会答应呢!”
“是啊。”因为听了阿斯托利亚的分析,德拉科倒是不太意外,不过计划进行顺利他心情还是不错的。
瓦赛还在痴迷地盯着邓布利多签的名字,喃喃道:“如果就这样成功了的话……”估计他已经在盘算着等邓布利多的承诺兑现后,该怎么和外国友人们一起度假了,过了好一会儿瓦赛的神志才重新回归现实。
“也差不多该吃午饭了,吃完去找费尔奇,把这个拿给他看……”他把申请书塞到袍子的兜里,“对了,德拉科你要一起来吃吗?”
德拉科也觉得肚子饿了,但他又马上回想起阿斯托利亚所说的关于迷情剂的信息,于是谨慎地拒绝了。
“我想去看看西奥多他们怎么样了。”他说,然后和瓦赛告别。
回到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后,德拉科可以看见布雷斯和潘西他们几个围着休息室靠窗的桌子,中间的就是西奥多。
他走过去,发现西奥多已经把昨天买的八音盒拆掉了,他把零件在桌上整齐地马好,在羊皮纸上画了一个草图,西奥多此时正在为这幅图写批注。
“怎么样?”德拉科一边换下围巾,一边说。
“啊,你回来啦?”潘西抬头问:“吃饭了吗?”
“还没,进度怎么样?”德拉科盯着他拆掉的转轴再次问道。
“这东西的原理很简单。”西奥多用他那不疾不徐的声音说:“复制咒虽然不能复制它已有的魔法效果,但事实上,只要拆开,在机芯的部分用个声音换咒语就可以了,像吼叫信那样,不过音量要控制小很多。”
“复制咒和声音转换咒都是六年级以上的课程啊。”德拉科低声说,他想了一会,问道:“拆开和拼好一共花得了多少时间?”
“我说不准,每个人都不一样,反正最多两个小时。”西奥多回答。
斯莱特林一共两百多人,如果每个人一个八音盒……只剩一天多的时间了,交个他们几个人肯定来不及。
“那么高年级负责咒语的部分,剩下的自己做吧。”一边的达芙妮提议。
德拉科点点头,要抓紧时间的话只能这样了,他本来想向其他人保密的,但现在看来并不实际,而且既然他们希望每个人都给院长写封信,在这方面保密也没有意义。
“那么。”布雷斯说:“我们分头去找人吧,我们刚好七个,一个人一个年级。约好晚饭以后在这里集合?”
几个人都没有发出异议,就算全部都接受了,西奥多又在羊皮纸上加了几句,而后他敲了敲那张羊皮纸,它瞬间就增值了,变成了一摞,虽然复制咒是六年级的课程,但他是会的。
每个人领了七分之一的羊皮纸,开始分头行动。
德拉科负责的是三年级,也就是说他要找半天,并且挨好几个雪球,才能从雪地里扒拉那几个几个打雪仗的小混球,然后还要花很长的时间给一波咯咯傻笑的姑娘们解释他的意图。经过这一系列的折磨之后,德拉科才把大部分羊皮纸脱手。
最后,德拉科终于要迎来最重大的考验————阿斯托利亚。
在走廊上找到阿斯托利亚的时候,德拉科极其僵硬地冲她打了个招呼。
阿斯托利亚和身边的朋友说了几句后,微笑着朝他走过来。
德拉科真希望她别再对自己这么笑了,这几天过后,每次他看见这糖衣炮弹般的笑容心里都毛毛的。
“怎么了?德拉科?”她问。
德拉科把几张羊皮纸塞到她手里,“诺,这些,拿给你和你的朋友看看。”
“恩……”阿斯托利亚很快就扫过羊皮纸一遍,她故意用甜甜的嗓音嘲讽地说:“我以为你说的是要让我‘大吃一惊’呢,德拉科。原来你心目中‘大吃一惊’的定义就是西奥多写的草稿?”
“我改变主意了。”就知道她会抓这一点不放,德拉科干巴巴地说,“你不来就算了,反正只要有一半人能来就够了。”
“真奇怪,你看起来没什么信心呢。我倒是觉得大部分人都会来。”阿斯托利亚轻声道:“我也会来的。”
“为什么?”德拉科可不觉得阿斯托利亚是会乐意和他合作的人。
“因为……”阿斯托利亚盯着羊皮纸,“感觉会很有趣。”
“那么晚上见了,德拉科。”她挥了挥手上的羊皮纸,嘴边勾起一抹微笑,然后转身走向她的朋友。
事实上,阿斯托利亚说的没错。
出乎德拉科的预料,几乎留校的所有人都到了,斯莱特林的学生们把这个晚上当成圣诞晚会的开胃菜,至少低年级生是这样。
公共休息室里乱成一锅粥,一群低年级生把零件丢的到处乱飞,并且以一种可敬的精神在八音盒上做实验,不时发生诸如齿轮把他们头发燃起来之类不可思议的事故。
高年级生声嘶力竭地维持秩序,试图把事态控制下来.
“都跟你说了几遍了!把手指从洞口里取出来在把发条上上去!”德拉科尽全力保证自己最后的理智,第六次告诉一个褐发的一年级生。最后他只好帮这个小鬼把八音盒拼完,好摆脱他的纠缠,算上这个他今天一共做了四个,因为经过实践,德拉科已经深刻体会到,如果让克拉布和高尔做的话,他们会把大部分时间浪费在找被自己弄到地板缝隙里的零件上。
晚上快十一点的时候,公共休息室剩下的人也不多了,德拉科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本以为马上就可以去睡觉,结果瓦赛又兴高采烈地出现了,他嚷道:“德拉科,你猜猜看我拿来什么?”
他从怀里变出了一打信,“我想,既然邓布利多教授都写信了,那么我们也可以去找其他的教授啊!越多越好嘛!”瓦赛如此说道。
那时德拉科真恨不得把他绞死。结果拜瓦赛所赐,他和另外几个人搞到半夜才真正结束。
把八音盒们堆好,布雷斯他们都回宿舍睡觉了,德拉科那时才记起自己的信还没写,于是连忙找出羽毛笔和墨水,但他太困了,写了没多少行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德拉科……德拉科。”
“怎么?”睡梦中感觉到被人推着胳膊,德拉科不太高兴又迷迷糊糊地问。但等他睁开眼看清楚来人的轮廓时,马上就睡意全消了,他立刻立起身子朝靠背上贴去,“阿斯托利亚?”
阿斯托利亚抱着她的猫,微微挑起眉,好像对德拉科见鬼了一样的反应不太满意,“在这儿睡觉,你会感冒的。”她指出。
“啊?啊……”德拉科这才想起为什么会在这里睡着。“我还没写信……”
他扒了扒已经乱了的头发,苦恼地盯着他的羊皮纸,脑子里一团乱,“写什么好啊……”
“我觉得把自己想的写下来就好了。”阿斯托利亚说。
“是吗?”德拉科还是没有头绪,“你写的是什么?”
“大致来说,就是感谢院长平时的照顾,祝他节日快乐之类的吧。”阿斯托利亚在他身边坐下,下巴磨蹭着怀里猫咪的头,德拉科觉得那猫僵硬的有些异常。
“真没诚意。”德拉科嘟囔着说。他不禁有些失落,要是每个人都写的是这种表面上的话,那他们所做的不都没有意义了吗?
听了他的话,阿斯托利亚忽然轻笑起来。
德拉科瞪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弄不懂阿斯托利亚在想什么,而她好像还很享受糊弄他的感觉,“你干嘛又笑啊?”他没好气地问。
笑够了之后,阿斯托利亚柔声说:“我们呢,大多数人和教授的关系就仅仅是师生而已。但德拉科,你不一样,你真的是很喜欢院长呢。”
感到脸上有些发热,德拉科动了动嘴想否定,但潜意识地又认为不能那样做。
他记忆中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个近似于父母,但又和父母完全不同的角色。斯内普教会了德拉科很多东西,可两个人在交流的过程中好像总是隔了什么,德拉科感觉斯内普是想要把知识量化为一种所有物都交给自己,但另一方面他不明白斯内普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这个不苟言笑又极其严厉的人,在德拉科心目中其实不太像是个导师,当然他也不是朋友,不是亲人。同时德拉科也很清楚,除了他父亲以外,斯内普好像根本就没有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德拉科一直认为他……非常的孤独。
归结下来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德拉科是敬畏他,并且想从某个侧面来回报斯内普所给与他的东西。
“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想你无论写什么,只要是真心实意的。”阿斯托利亚继续道:“他都会感到开心。”
“真的?”德拉科不明白阿斯托利亚为什么会这样确定。
“真的。”阿斯托利亚笑着说。
很莫名地,德拉科因为阿斯托利亚毫无根据的承诺而稍稍安心了。
————————————————————————————————————————————————————————————————————————————————————“德拉科,潘西呢?”圣诞晚会上,布雷斯举着酒杯向刚跳完第一支舞的德拉科做出敬酒的姿势。
德拉科瞪了他一眼,他知道这人其实早就看到潘西被别人邀请走了,“想找她自己去找。”他恶声恶气地说。
片刻后,德拉科拿了一杯调酒,在椅子上坐下。
不在意德拉科的恶劣态度,布雷斯吊儿郎当地摇了摇酒杯,“昨天晚上真惊险不是吗?”
德拉科板着脸想起昨天平安夜的经历。
昨天————所有斯莱特林的学生,按计划在漆黑的礼堂里等着邓布利多带斯内普进来,原本听到脚步声他们就要点亮魔杖,让斯内普看到他们在礼堂中央摆放的八音盒之山。但也不知道那个傻瓜把咒文念错了,一堆八音盒全砸到了斯内普的身上,把他撞到地上,看他的样子好像以为自己被袭击了。
后果嘛,当然是被骂得狗血淋头,也没人敢提跳舞这件事了。最后还是强忍着不要露出笑容的邓布利多把快要发狂的斯内普劝住的。
但斯内普还是把所有东西都收下了,并且出席了舞会(虽然还是没有跳舞)。
所以结果还不算差,德拉科盯着舞池边上站的笔直的斯内普这么想到,不知道斯内普什么时候会去听他们写给他的信。
如果能像阿斯托利亚所说的那样……即使几百封信里只有一两封有效,那么就足够了。
然后,德拉科把视线转向正在和西奥多在舞池里转着圈的阿斯托利亚,挣扎着想这曲结束后要不要去邀请她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