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茉莉与蔷薇》米米姬

3、突变

　　依旧是阳光明媚的早晨，邹文乐起床煮好面条，自己挑了一碗面，将留给弟弟和父亲的面热在锅里，面条是极简单的水煮面，就着母亲做的咸菜吃得津津有味。上学的路上还是同往常一样，在小区门口遇到了陆衡，他照例将一袋牛奶塞进了邹文乐的书包里，这是高一开始陆衡一直保持的习惯，刚开始邹文乐不肯接受，只是听到陆衡说他不爱喝牛奶，而他母亲硬要他喝，本想扔掉但又觉得可惜，所以邹文乐的书包就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垃圾桶，不过他并不知道，邹文乐之所以最终接受他的施舍，是因为她会在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将牛奶给弟弟喝，为他补充营养，或许是牛奶起了作用，自从他开始喝牛奶后，身体明显更壮实了些，身高也长高不少。
　　一切都如往常一样有规律且单一的进行着。进入高三以来，由于教学内容高二就已经结束，所以每天面对的都是大大小小的测验，对于学文科的邹文乐来说，除了数学每次都恰好及格之外其他各科都是她的强项。之前的一次小考成绩已经出来了，虽然有数学拖后腿，可在其他科都接近满分的情况下，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占据了文科班第一名的位置。
　　而其他同学多有不服，因她性格孤僻，从来不和别的同学打招呼，所以对于她每次都能轻松拿到第一名而颇有微词，甚至导致她成为了众人眼中的怪人，当然，这个“众人”并不包含陆衡在内，人们都奇怪于陆衡及怪人之间的关系，无奈没有人看到他门之间实质性的东西，他们除了上学放学同路之外，再无什么交集。
　　这一次陆衡也一如既往的摘得了第二名，自从文理分班后，他就和“第二”结下了不解之缘，他都有种改名为“第二陆”的想法了。但每每这时，他心里又是满足的，看到第一名的那个名字，他和她紧紧挨在一起，他会感觉到莫名的快乐。
　　各种大小测验让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到了下午放学的时候，因父亲上夜班的缘故，邹文彬未出现在学校门口，陆航仍然在学校门口对面的小卖部追上了她，依旧是隔着一段距离的呼唤，邹文乐回头看向他，接着他走近她身旁，这时，他手里多了一个篮球。
　　虽然邹文乐对周围的事情漠不关心，但为了缓解高三的学习压力，学校组织高三年级篮球赛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不过，她并不知道他会打篮球。
　　陆衡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班里男生实在太少了，我也只能凑个数，从零开始学起。”
　　虽然陆衡个子高又手长脚长，但体育并不是他的强项，到目前为止，他的唯一爱好就是小提琴，此外的课余活动陆教授拒绝让他参与，而这次的篮球赛只能说是例外，一方面班里确实没有人手，另一方面他也恳求他父亲让他参与班里最后的一次集体活动。
　　邹文乐的目光并未在他身上过多的停留，她转身扭过头将视线定格在了路面上，她的心情是惆怅的，班里的集体活动她未尝不想参与，只是她有种与生俱来的自卑感将她与外界完全隔离，就像一只乌龟将身体缩进了厚重的壳里保护自己免受伤害。
　　邹文乐到家时，家中空无一人，往常这个时候多半是父亲带着弟弟去菜市场帮忙。她并未多想，将米煮下后，又端着板凳在门口写起了作业，当她还在为一道数学题凝神咬笔杆时，她父母还有弟弟竟然提前回来了，只是母亲躺在三轮车里，她慌张的冲上前去，只见母亲像婴儿一样躬着身体，呻吟不止，额头上溢满了汗水，看来母亲的胆结石又发作了，这已经成了她的病根。
　　将母亲安顿在床上后，父亲喂她吃了药，母亲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牙关紧咬，邹文乐知道那一定很疼，不愿再看，回三轮车捡卖剩下的菜时，邹文彬却已经将剩菜整理好了，她忽然感觉鼻尖一酸，或许弟弟并非痴傻，在他心里，比谁都明白吧！
　　晚饭是邹文乐做的，可大家看着听着毛春慧的呻吟都没了胃口，胆结石的疼是一阵阵发作的，等这阵疼过之后，身体又会恢复如常，而邹德宽再也不想看妻子忍受这样的折磨，于是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沉重的说，“还是做手术吧，也花不了多少钱。”
　　邹德宽去医院咨询过，做个胆囊摘除手术不过几千块钱，不算贵，但对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却很难负担，这也是毛春慧迟迟不肯做手术的原因。
　　毛春慧虽然疼，但她还是咬牙拒绝了，忍着疼道，“过一会儿就好了，没事儿，那些钱还要攒着给乐乐上大学用呢。”她这么说着眼里就有了光，仿佛女儿上大学就是她的希望，女儿一直以来都是她的骄傲，所以她深信女儿一定会带他们过上好日子。
　　听到母亲的话，邹文乐湿了眼眶，两颗泪珠从脸颊上滑落，滴进了碗里，那味道尝起来咸而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