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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无解之局即毁之 ...

  •   “程姑娘是否为了我与令姊的婚约而来?”
      秦烨一语可谓石破天惊,我本来就溺在他的笑里没晃过神,一下子反应不能,只是“唔唔”的应了。
      好吧,他的开门见山把我惊到了。
      往大里说,我是当朝镇国将军的千金,他是皇室的王爷,被有心人见到我深夜来此,能找出不下数十个理由,其中至少有十余条能要了我们二人的脑袋。
      但说白了,我就是极少与人交往的闺阁小姐,他则是我三姐嫌弃却无法摆脱的未来丈夫,我来这里其实只有一个目的,而秦烨刚刚把它挑破了。
      不过既然他把话说开了,我也没必要绕圈子,俩人赶紧把这事商量定了,我还可以早点回去睡觉。
      可还没等我开口,秦烨已经从棋笥里拿了一个黑子出来。
      “方才我见程姑娘专心棋局,怕也是个中行家,姑娘以为,这局如何能破?”
      “……”
      不带这样的!
      上一句把我的心吊起来,下一句就说“休息一下再回来”,这人披了张谦谦君子的皮,骨子里偏偏和电视剧频道一样恶心人!
      我现在倒真希望秦烨小人一点了,若是如此,我可能早就遵从最开始的念头,直接做掉他,而我现在也可以回去睡觉。
      方才他走路时,我注意过他的步伐,轻盈而不虚浮,那么他体内的毒多半没有太削弱他的武功,真正动起手来我赢不过他。但哪个说暗杀一定要真刀实枪的上?小小是金蚕蛊,我养了它近十年,毒死个人还不容易?再动些手脚,保证连最好的太医都说他是突发恶疾致死。
      可他偏偏一副好相处的模样,所以……我还真没法下手。
      棋局就棋局吧,正好我也好奇这局该如何破,索性弄明白再说正事。
      然后我就继续秦烨来之前的事,盯着棋盘猛瞧。
      一盏茶后——
      “晚秋才疏学浅,不知此局解法,还望谦王爷赐教。”
      他没有立刻回答,视线停留在棋盘一角的黑子上,亭子里光线本就黯淡,他这一站,愣是让我看出几分忧郁美来。
      我心里一阵恶寒,急忙转开脑袋,怨夫形象实在不适合这男人。
      “想必程姑娘也发现黑棋已是苟延残喘之势,可若是下棋者不愿认输,又该如何?”
      正当我觉得他没听到我的话,准备重复一遍时,他突然说了这么句让我想杀人的话。
      感情这黑棋已经是没活路了,秦烨你耍我呢?
      我心下不悦,口气自然也有些不好:“谁家下棋只赢不输?回天无力就痛快认输,我看谦王爷也不是懦夫,难道连认输都不敢?”
      “认输?愿赌自然要服输,可这未曾落子便认输,谈何容易……”
      他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四个字几乎完全没了声音,饶是我内力不弱,也只是堪堪听到。我登时就有不好的预感,这棋肯定不是看上去那样简单。
      那一刻我真是恨死自己的耳朵,听那么仔细作甚呢?
      所以我才说,很多事情,知道了不在意和不知道完全是两码事,比方说我现在的注意力就下意识的往秦烨身上飘。
      这时候就看出我这种人的优势所在,平常医生诊病是望闻问切,而我精通巫蛊之术,看病时第一反应是往几个常人不注意的地方瞟。
      亭子里光线暗,其他地方看不分明,但他的手恰巧在烛台下,借着烛光,隐约能看到指甲根部淡淡的红线。
      他中的哪里是毒,是蛊啊!
      所有事情瞬间连成一条线,谎言剥下后,真相就将它的丑陋暴露在我面前。
      只凭这一点症状,我无法确认蛊的名字,但能有这种表现,还能让人活上许多年的,无非也就那么几种。而这几种,没有一种是通过伤口种蛊。
      我只道他才华太盛遭了天妒,却不想妒他的本该是人。
      父亲肯定知道什么,但他选择了沉默,我自然也不愿惹祸上身,权装作不知,但又觉得可以以此来逼他就范。我不知道秦烨对这门亲事是如何看法,但想来自幼定下的婚事,现在要他反悔,很是拂了他的面子,要他答应,恐怕也是不易。
      在心里几番衡量,我觉得这法子约莫是两全其美的,既可以解了三姐的难处,也不会欠下秦烨人情。最重要的是,秦烨这人不像是会多嘴,即使我替他解了蛊,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而他这蛊不到特定的日子不会发作,外部特征也不明显,只要掩饰的好,除了行内人根本没人知道这蛊解了。
      离他毒发身亡的日子还有差不多五年,就算到时候发现他的蛊解了,也联系不到三姐和他的婚事上。
      既然定了主意,我也不打算继续装傻,直接笑着仰起头看他。
      “其实我有个方法救了黑子,答应我一个条件便告诉你。”
      “哦?什么法子?”
      “你这是答应了我的条件?”
      他只是笑,我也不要他答我,这种人断不会撒谎,他既然这样说便是应下了。
      我稍微侧身到左侧,袍袖一扫,顿时将包围着黑子的白子收了一大片到袖口里。
      “你看,这局,不是就这么解了?”我提起装了一兜棋子的袖子给他瞧,笑得很欠扁,想了想,又补充,“你没说这样不算破局,所以可不能反悔。”
      他可能想不到我会来这么一手,很是愣了下,但很快恢复了之前的温文尔雅:“自然,那程姑娘想要我答应的条件是什么?”
      “当然是解除婚约——话说,你真不反悔吧?”
      秦烨摇头道:“我的命已如此,断不能再拖累他人。”
      这话听着顺耳,我眯起眼睛,觉得自己的决定果真是没错的,这样的男人比珍稀动物更珍稀,再死他一个怕就要灭绝了。
      可他接下来的话就不那么顺耳了。
      他说:“这是先皇下旨赐婚,即使是我也没资格解除,只能休妻,可休妻对女孩子的名声影响太差,晚歌姑娘真的没关系吗?”
      我一时哑然,我想的还是太简单,只想让秦烨放弃亲事,却忘了三姐与秦烨之间的红线是先皇牌天蚕丝所制,普通的法子还真弄不断。再想来便也释然,能给秦烨下蛊的人只有几个,而那人即使没有亲自参与也绝对是默许的,他如此顾忌秦烨,断不会肯让父亲站到他那方;若这婚约能轻易毁了,不用我们头痛,那人早该毁了它。
      “她不会在乎的。”我耸肩,“名声乃身外之物,为友者必不重其名,重其名者断不友之。”
      “好一句‘重名者不友之’,不愧是程将军的女儿。”秦烨的眼中似有光芒划过,“那程姑娘可看重秦烨的浮名?”
      天外飞来的一句让我有些晕眩,我是不介意让自己的便宜爹爹占了名声去,可那后半句的意思,竟是要交我这个朋友?
      秦烨这个人倒是可交,问题是谦王绝非交友的好人选。
      我犹豫了半天,才勉强组织出一个答案。
      “我之所见唯秦烨而已,无奈谦王非可交之人。”
      他也知道我的意思,叹了一声再无下文,转而说起休妻的事情。
      “休妻定要过犯七出之条,程姑娘可知道?”
      我更不爽了。
      虽说三姐肯定不在乎名声,可非要弄出个什么罪名来安在她头上实在令我不愉快。
      而且这七出……罢了罢了,没什么比三姐的爱情更重要。
      “这不是小事,我不敢替三姐决定,待我回去与她商量之后再来找你。”
      说话间我已经跳上了亭子边的栏杆,替他解毒这事还是等三姐的事定下来再说。我不能再留在这里,既然秦烨身上的毒是蛊毒,谦王府里一定有监视的人,被发现之后绝无法善了。虽说他敢这般与我闲谈,院子里自然是安全,可我还是不放心。
      我信他这人的能力,但如果事情关系到自己,我绝不会把安危交到他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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