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封情书和一个绝望的故事》懒十七

1、第一封

　　暮色燃烧思念，黑暗隐藏甜蜜。

　　你记得森林里那几头竖起耳朵的梅花鹿吗？你记得淌过溪水时候看见的兔子脚印吗？你还记得游船上那两岸连绵不绝流动的青山吗？

　　越是寂静的午夜越是无话可说的晚上，我就越是喜欢你。我坐在温暖的壁炉旁，我翻开一本书，我看见书页间闪烁你的脸，我扭过头去看火光，火光里你正微笑着，咖啡杯里浮现两条游鱼互相追逐，它扑走一只美丽蝴蝶。我倒光所有咖啡，却再找不到那只失踪的蝴蝶，和游鱼。那只蝴蝶，现在飞到哪里去了？

　　当我在这一年看见你的时候，二楼右边的角落全部坍塌，我在满天的灰尘中望了你一眼，你从废墟中缓缓升起。你一点儿没受伤。你看见我了，只是抬起头扬着下巴看我，没有说话。你的眼睛乌黑，笑容像月光，冷漠又安静。可我满心欢喜，连你沾了灰的脸庞都那么可爱。自此之后，你是我心中唯一的信仰，你是我的女神，是我的爱人，你是烈酒，你是蜂蜜，你是甘醇的，甜蜜的，柔软的，温和的，迷人的，沉醉的，充满诱惑的，令人忐忑不安的，你是水面的波纹，你是午后的清风，你是一切美好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的。

　　你看，我毫不羞耻地使用了别人的名字别人的句子和别人的形容排比，我使用别人的一切来隐藏我的真心，我把一切都藏在客套背后，当我心中充满了无限柔情的时候，却只能和你聊聊天气。我克制自己情绪和时不时想要脱口而出的甜言蜜语，我沉迷于只聊天气的这半分钟，你身上永远有无数我无法破解的谜题——而这神秘更增添了你的美。

　　我看见你从角落朝着我走过来，我看见你浑身都发着光，你走过的每一步都像火焰一样燃烧着明亮着，我像原始人第一次看见火焰一样，充满了新奇感和温暖感。时间已经晚了。太阳压在我手掌上，沉甸甸的，我举不起手来，我睁不开眼睛。可我必须睁开眼睛，我必须踏着火焰走过去，我毫不畏惧，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光明，你是我唯一的方向。

　　这个世界对我而言，就只有你看得清楚而且真实存在的，只有你是我能看得到而且能明白的。黑暗是深一点的灰，光明是浅一点的灰，所有人都是灰色的。当所有人都在一起的时候，我只能准确分辨出你来。唯独你，唯独你是彩色的，你是我唯一能看到拥有色彩的事物。所以我念念不忘，你是我唯一见过的拥有色彩的人。

　　聂鲁达说：我们甚至遗失了暮色。没有人看见我们今晚手牵手。

　　他向着你摊开手掌，他的掌心盛开一朵玫瑰，玫瑰花的尖刺刺穿了他的掌心，他的手掌流着血，他的脸上带着微笑。你是我的夜莺，我的玫瑰，我的十四行诗，我的伊德维德，你是我唯一记住的寓言，你是我唯一会背诵的诗歌，你是我记忆里唯一不曾失去的篇章。

　　你，听见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