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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自由二十四 ...

  •   ‘黄仲谦亲启’伺仆拿着一封信,快步的走进黄仲谦的书房。
      极少有人会直接用名讳写书信给黄仲谦,除非是和老爷子互相尊重的人,那如果是这样的人寄来的信件,必然是重中之重的文件,因而伺仆不敢怠慢,立即送到书房去。
      东西是陆千扬寄的,她知道‘黄仲谦’三个人的份量,比用任何方式将DVD最快送到老爷子手中还要好用。只不过,她没有办法一直在国内等到结果,因为黄千桦终于给她打了越洋电话,说岛国那头已经开始有些起疑,她只好匆匆赶回去。
      一切都还好,只不过是后藤佳子担心陆千扬闭关守斋,一直素食会导致营养不良,不停提出要见她才让黄千桦有些为难。其实陆千扬和黄千桦都知道,这大概也不过是有人给她施了压,毕竟要求她始终二十四小时对两姐妹寸步不离。
      陆千扬没有很大的把握老爷子会看到那个DVD,甚至会不会收到;她一直在岛国等消息。有来去市市长亲自督促追查毒面粉并且得到显著收效的新闻倒是传来了。然而,DVD的事情却一直都没有消息,让她不由的忧心忡忡。
      “姐,回来就一直忧心忡忡的?是没有见到市长姐姐,还是才回来就又想她了?”黄千桦见她回来之后什么也不说,满脸的焦急,终于还是问了。
      “我在等消息,一个能拯救你幸福的消息。”陆千扬本想打算有了好消息之后再告诉黄千桦的,但现在她问起也就说了。
      “什么消息?”黄千桦问。
      陆千扬刚要开口,后藤佳子匆匆跑进来,“黄家来电话,让你们马上回国。”
      “也许是好事!我一会儿慢慢跟你讲发生了什么。”黄千桦一愣,陆千扬却高兴的跳起来,拍着她的肩;“佳子小姐,麻烦你叫人帮我们收拾东西。”
      “好的。”后藤佳子立马便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黄千桦见现在只有她们俩个在,才追问。
      陆千扬难掩兴奋,“也许你这婚约就不作数了。”
      “姐,能一次性把话请完吗?”黄千桦还是没明白。
      陆千扬便凑到她耳边将回国这趟的事都讲给了她听。
      黄千桦听完后露出的不是喜悦之色,却是:“你真的跑去给市长姐姐做助力手啊?是很危险的你知道吗?不仅要时刻提防被你调查的人,要是被家里识破,你和市长姐姐就都遭了,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这些你不用管,我心里都有数。但是,很多事情,就是因为没有人愿意冒险,才让它变成了一个死结,有时候危险和解脱是正比的,这也就是所谓代价。”陆千扬早就已经把她担心的那些算计进来了,现在还讲起这些来,反倒并不觉得有多少压力了。
      黄千桦无奈的看着她,她也许就遗传了她爸爸的那一股的生死无惧的勇气。
      陆千扬笑了笑,拍着她的肩膀:“也许我注定就是要作一个骑士,捍卫景颐的理想,捍卫你的幸福。那怕……”
      黄千桦一点也不喜欢她这个笑,带着许多的奋不顾身和慷慨赴义的成份,看起来是让多那么的心疼;但是有这样的一个人愿意为自己,她也不是不为之感动的。所以,她铁着脸上前抱住陆千扬,手指用力的绞着她的袖子;她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内心的波动,但也不希望她真为自己和景颐付出很大的代价。这样用力的抓住和绞拧,只是因为害怕失去而已。
      “千桦小姐,千扬小姐,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我已经安排人先到机场买机票了;车子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现在就动身前行机场。”后藤佳子安排好了一切,来通知两人。
      黄千桦松了陆千扬的拥抱,走到后藤佳子面前,用日语跟她讲了几句话,那个大和抚子的脸上竟然就浮上了哀伤的神色,带着欲哭的表情;弄得陆千扬满脸的诧异,不停的揣测她们的关系。
      黄千桦终于还是将她抱住了,然后在她在的额边轻轻的吻了一下,再说了些道别的话,这才微笑的松开了她,让她去安排回国的事情。
      后藤佳子终于哭着走开了,陆千扬忍不住还是问了:“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黄千桦嘴角深深的向上扬了扬,故意说:“什么关系也没有。”
      “我不信!”看到刚才那一幕已经叫她诧异万分了,现在她却说什么也没有,陆千扬怎么可能会相信呢:“你,你们又抱又吻又哭的,你不会是个萝卜吧。”
      黄千桦好笑的盯着她看,“我和你也抱了啊,要不要也亲一下?”
      陆千扬白了她一眼:“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心里应该有个人才对,可是你对婚约的事没有一点意见,现在回去有可能就是要解除婚约,可你也一样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现在跟佳子也不明不白,真是让人太猜不透了。”
      黄千桦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了,话语里带着点点微愠的情绪:“你应该知道,黄家有一种基础的社交技巧,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们得有一千张脸皮甚至更多,才能换到今天的地位和权势。这也是,作为黄家人你、我都该与生俱来的能力。让人猜不透,才是保全自己的最好办法!”
      陆千扬突然觉得这会儿,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觉得可怕;一个人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在于她握了一把让人看得见的刀;而是你压根就完全没办法看清她这个人。
      “小姐,行李已经搬上车了,可以走了。”后藤佳子让人把车子开到楼下,取了她们的行李。
      “走吧。”黄千桦招呼陆千扬。
      陆千扬却一把拖住她的手臂:“我不管你在谁面前千人种种都好,如果可以在我面前给我最真实的你。人如果戴着一千种面具,是很辛苦的。我是你姐姐,亲姐姐!”
      黄千桦沉默了一下,轻叹了口气,抿嘴笑起来:“好!走吧。”

      “知道我把你叫到办公室里是为什么吗?”圣皇总医院院长办公室,沙莞华把安瑜叫了过来。
      安瑜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脸上尽是些无所谓的表情:“说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沙莞华早就已经看她这种态度不顺眼了:“你不要以为是我跟你谈条件,因为千桦才让你回到总医院的,我会容忍你一切嚣张态度,如果你再这样子,我随时都可以开除你。”
      “哦。”安瑜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开始弄她指甲边的倒刺,倒是谁也不放在眼里。
      沙莞华真心被她激怒,却仍要作得不动声色,不能在她面前输了气度;只把一个记录本扔到桌面上:“十三起,你回到总医院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竟然被病患投诉十三起!你就是这么做一个医生,这么围护总医院的信誉吗?”
      “请问有哪条是医疗纠纷吗?如果有的话,让他叫法院给我传票好了。”安瑜的态度还是那么的不可一世。
      沙莞华终于被她激怒,拍着桌子站起来:“就是你这种态度!虽然没有医疗纠纷,但是你这种态度让病人很不舒服!一个痰盂就在你脚边上,病人刚动完大手术,让你帮忙递一下,就有这么难吗?”
      “这种事让义工或者家属去做就好啦,我是外科医生,是拿手术刀的,不是拿痰盂的。”安瑜面无惧色。
      “这个姑且不算,那三栋七楼B13室的病人呢?你为什么打人家?”沙莞华似乎并没有因此放过她。
      这所谓的十三起投诉都不算什么大事,每个人也许都会被这样的投诉状告,如果领导不追究就什么事都没有。但是,自从安瑜回到总医院后态度一直很嚣张,将那种不可一世的,不将任何放在眼里的态度放大到了极点,使得自己在同事和病患之间都产生了颇多的微词。这也令作为总院院长的沙莞华训不下她这头脱缰野马很来火,自然就得找些理由整治她一下。
      “甩他两巴掌是便宜他了,我的屁股可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摸的;可是很金贵的,金贵到只可以让千桦摸。”安瑜是明显是在挑衅她,她们俩存在的过节,也不过是黄千桦而已。
      “哼!痴妄的心还没死呢?”沙莞华唯独在黄千桦这件事上带着特有的自信感,她安然的坐下:“你以为我为什么把你调回总医院来?有我在的一天,你还想跟千桦有什么,简直是痴人说梦。”
      安瑜无所谓的点点头似乎表示赞同,却又说:“不过,我也说过,我可以把她从你身边带走。有本事,你们就把她永远藏在日本,别让她回来。”
      沙莞华拿不定她在打什么注意,眯着眼看了她半天,但是她脸上尽是些让人觉得欠抽的表情,实在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等着!”这时候有电话打进来,沙莞华对安瑜说,然后接起电话,不知道电话那头谁说了什么,让她露出惊讶的神色,“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然而,她似乎又怕安瑜听见似的,把话筒捂了捂:“好的,我晚上回去。”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沙莞华挂了电话,带着质疑的语气问安瑜。
      “什么?”安瑜不知道她指什么。
      沙莞华咬咬牙,把她要问的事撇过去:“算了,这些投诉的事,我姑且不追究,现在你去给我向投诉你的人一一道歉。”
      “不去!”安瑜笃定的回答。
      沙莞华正要施压,她却扬了扬下巴,意指墙上的钟:“下班了!我还要去看望老太,就这样。”说着,转身走出办公室去。
      沙莞华处处都被她这态度激怒,现在觉得有些后悔不该把她招回总医院来了,以为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她就不敢这么跳,也防了她会和黄千桦窜到一块去。但是,现在却总是收拾不了她,还能被她气个半死。
      沙莞华被专车接回到黄家大本营的时候,她曾经企划的黄千桦出国前的那场夜宴中的人也已经悉数出席了。只不过,这回众人的表情各有不一,特别是老爷子那张脸,板起来就像陈年的老木板,沟壑纵横的老脸看上去十分的阴沉。黄千桦还是一副事不关己似的态度;陆千扬和景颐却在偷偷传递着让人看不出任何意思的眼神。黄芳菲也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把这两姐妹召回来了,正在心里头盘算着。葛家少爷则是一脸的自负,又有些不耐烦;而他的父母则比他有涵养许多。
      黄仲谦见人已经到齐了,手一招,伺仆呈上来一张光碟。陆千扬一看心里就有了底,想是自己做的事已经被老爷子重视起来了,心里不免暗喜。
      果然,老爷子将光碟轻轻搁在桌子上,两指一推将它推到葛重面前,说:“葛先生,我想孩子的婚事,我们重新考虑一下。”
      “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葛重还没明白这其中原由,被请来还以为要将婚期做提前的商议,没想到却是这出。
      老爷子一招手,伺仆又送上一本超薄笔记本,将光碟放进电脑,请葛重观看。葛重不明就理,点开光碟一看,自己儿子那些放荡到不堪入目的激情画面,刹时叫他脸色惧变,叭的一声将电脑合上:“老爷子,这是怎么回事?”
      “年轻人嘛,爱玩也是无可厚非。但是,我们黄家的子女注重礼义廉耻,修身涵养;婚约定下之后便要习德修性,求以完美姿态出嫁。故而,自然也希望夫家如此。尽管可以容忍立下婚约之前有些放荡行为,但有婚约之后,就应该修善自我,收心养性。然而,据我了解,你们家孩子还没有做好将成为别人丈夫的准备。”黄仲谦慢条斯理的说着这些。
      葛斌也凑过去看了光碟,脸上也不比他父亲难看,移动硬盘丢了之后,他花了不少钱四处寻找,可是都没有下落,现在出现在的黄仲谦手里,不由的大怒,指着老爷子,说:“是他,肯定是他在背后搞我。是他偷了我的硬盘。爸,我要报警把他抓起来!”
      “葛先生,这样的孩子,将来你愿意把自己打拼的半壁江山交给他吗?我们的合作可是为了往后更长远的发展呢。”黄仲谦一语双关,葛家只有一个儿子,却是这副德性,如果黄葛两家合作,以后传承到他手里谁能保证不垮?
      葛重面色凝重,却也有些愠怒,他不排斥被黄家暗地调查的可能;联姻合作虽然是个可喜的事,也是能摆上台面的事,但是现在黄家如此心胸狭隘,背后搞小动作调查,让他有些下不来台;二来自己也知道儿子是个不争气的熊包,这口气压在胸口也不来,愤愤的站起来:“那,一切就由黄老先生做主吧。如果这段联姻作废,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谈的。我们就先告辞了。”说着,转身就走,他妻子和葛斌也没敢逗留,起身跟上。
      “不谈婚姻,谈生意也是可以的。”黄仲谦悠悠的说着这话,却一点也没有要挽留的意思。
      别人见气走这尊财神爷,有些战战兢兢,特别是沙莞华,埋着头不敢吭一声;也没有人敢追去挽留葛家一家三口。
      黄仲谦不说话,屋子里就静得出奇,这似乎就是一个家族的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不安又恐惧。
      未了,老爷子终于又开了口,却是对景颐:“让景市长见笑了。”
      “哪里,这本来就是黄家的私事。”景颐微微谦让,说得其实与自己无关,但她却知道这是老爷子在她这个外人面前给黄家找台阶下。
      “千桦,还是回学校去,五女要如以往一样好好培养她。再过些时候,少昶你就安排她到公司去实习。”黄仲谦开始安排两姐妹回国后的事宜:“千扬,你……先住家里吧,择个吉日,就认祖归宗,届时再给你安排工作。”
      “爷爷,我不想回黄家,我还是想开摄影馆,我喜欢摄影!”陆千扬毫不保留的表达自己的意见。
      她这话一出,惹得在座许多人都冒了冷汗,黄千航赶紧偷偷扯她衣角,示意她不要多嘴;黄芳菲也急忙给她投眼色。
      老爷子默默的看了她许久,席间又安静下来,叫不少人紧张得几乎都要汗湿衣背;然而,黄仲谦却问:“少昶,圣皇集团旗下可有大型影楼?”
      “有的,本市连锁就有几十家,入股的也有数十家。”黄少昶简洁的回答。
      “嗯!”黄仲谦点点头,又对陆千扬说:“挑一间你喜欢的呆着去吧。认祖的事,如果你还不想,就等你愿意的时候再说吧。行了,吃饭吧!吃完之后,少字辈的还有莞华、芳菲都到书房里来。”
      他这话一出,又让所有的人一愣,都不明白为什么老爷子对陆千扬的事就这么的宽容大方。陆千扬也不由的被震撼到,总是听景颐听黄千桦说黄家多可怕,但自己却没有因为反抗而被剥夺过什么,但这些看似无害的结果又让她觉得深深的不安。这不安是什么?她无从得知答案。

      “我不知道!”吃过饭,陆千扬和其他两个人泡温泉时说出自己的疑惑:“爷爷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他越是这样我越是不安。”
      “爷爷近几年的行事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黄千桦趴在池沿上眯着眼,懒懒的说着,雾气氤氲看不出她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老爷子在想什么,她似乎并不怎么左右我的政事的处理了,我大多数时候的束缚都只是来源于四叔。”景颐压低了声音:“真正意义上从老爷子那里得到的压力,其实并不多。他对我还是奉为上宾,恭让谦卑的。”
      黄千桦不说话,另外两个人却似乎都在有意等着她给个解答,但是她就埋首在自己的臂弯里,几乎快要睡着了似的。
      景陆两人面面相觑,陆千扬淌过来,问她:“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建立婚约你无动于衷,解除了你还是无动于衷?”
      “是啊,千桦!你也越来越让我们猜不透了。”景颐也靠过来说。
      黄千桦坐真了身子,打了个哈欠,才说:“有些人就是这样,不理了,就是无所谓了。”
      “什么意思?”景陆两人不明白,异口同声;陆千扬又追加一句:“你答应过我,不在我面前戴面具的。”
      黄千桦看着她笑了笑:“我现在就没有戴面具,这就是最真实的我。有些事情,只有脱下面具的时候才敢去做!”
      陆千扬和景颐还是一头的雾水,但却隐隐感觉到有些东西要改变了,是什么还不得而知。
      第二天,学校里报纸上都散播着有来去市黄家亲孙黄千桦与葛家少爷性格不和,两家互为尊重,解除婚约的消息。
      张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安又欣喜,她揣着这个答案,多想立马就讲给钟小齐听。然而,钟小齐早就已经不在这所学校里了,这些消息,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而她一直没有理由去找她,现在揣上了这个消息,似乎就成了她去见她的重要借口,使她欣喜又难过。这欣喜和难过都来源于——钟小齐又可以爱着黄千桦了,不必如此极端,如此的癫狂。可是,她又同样害怕着这样的欣喜,因为如果钟小齐的心上还是黄千桦,那她就永远也不会入她的眼。
      一个人爱上一个人会容易变得很卑微;可是,越卑微就越难以得到爱着的那个人的正视;甚至会被对方瞧不起。人们总爱仰望,因为世人总教人要抬头往前见看,不要总是低着头,要去看到那些飞翔着的美好。
      卑微的人是要被人俯视才能看得见的,当卑微遇上喜欢看飞翔的却得不到的人时,卑微就永远都不被她正视,因为喜欢看飞翔的美好的人她们总在抬着头,看遥远的天空做着她美好的憧憬。
      张沁不知道她坐上飞机飞往钟小齐的那个城市的时候,她会不会抬起头来看她飞过她的天空。但是,落了地之后,她知道了。如今的钟小齐,打扮得霹雳怪异,烟熏装化在脸上,烫贴的头发就像细条的波浪,染着杂乱的颜色,再不像是十七岁青春的女孩子,倒像是时常出入夜场的太妹。
      “你就为这个消息大老远的跑来告诉我?”她对她这样说,无疑给她的热情浇来了一盆冷水。
      张沁有些无措,她在飞机上设想过许多钟小齐听到这个消息后的态度,只是没有想过她这样的冷漠和无所谓。她揣着这个消息来找她,无非就是讨一点她的欢心,哪怕这个消息会渐渐将她这点讨来的好感浇到心凉却。
      “只是暂时停学而已,如果千桦同学替你说话,你肯定还能回到学校去的。再说,她也会回到学校来上课,你……你就还是可以天天见到她了。”张沁低着头,极显了她在爱情里面的卑微,明明自己更年长成熟,却在喜欢的人面前抬不头来。
      钟小齐冷冷的看她,笑道:“呵,说得好听!停学!暂时!圣皇学院早就已经没有我回去的门口了,我的梦想和爱情早就在出了那个校门口就已经夭折了。我千里迢迢的考过去,还想着以后一路从高中读到大学,再到圣皇集团去工作。可是现在呢?学姐不爱我,就像我不会爱你一样的不爱我!那样我呆着还有什么意义?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你还这么小,别把任何事情想得那么极端。”张沁试图说服她。
      “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把这样的消息告诉我,让我再去绑她一回吗?我就是这么极端,我有年轻的资本,我叛逆,我不折不扣,我只要我的爱情!”钟小齐吼向她;“如果她不爱我,那我就杀了她,你说好不好?”
      张沁听着心里发疼,她不相信这是她的心里话,只不过是没有得到理解和回报的一种压抑的爆发,就像人说气话一样:“你别这样,可以爱的人很多,森林里也不只有千桦同学一棵树。”
      “可我只要这棵,你不是!”钟小齐切着齿;“上吊也只吊在一棵树上。”
      张沁不是个擅长处理感情问题的人,她看她,心疼她,心疼她为不爱自己的人伤害自己,别人想保护却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看着她的眼泪和手腕上已经陈旧了的烟头烫痕,她多想抱抱她。所以,她就真的走上去了,将钟小齐拥起怀里:“别闹了,让我对你好,好不好?”
      然而,换来的是钟小齐一记膝顶,狠狠撞到她的肚子上;接着是一记能叫耳朵鸣响的耳光;她吼她:“滚!你所有的一切我都不稀罕!以后不准来找我!”
      张沁蜷缩捂着肚子,看着面前这个面目狰狞的人,想着是不是自己的出现就带给了她那些学校里不愉快的回忆,才叫她这般的狂躁。
      “喂!嗯,在家呢!”钟小齐接起了电话,声音开始变轻柔,带着些许的撒娇:“嗯!家里来了个讨厌的人,欺负我,我等你来保护我呢。好啊,那你过来!”
      “你滚吧,我见到你就讨厌!我不想回学校,也不想再见学姐了。”钟小齐扬起自己的手腕:“看到了没有,这些都是烟蒂烫的。我回来之后每天都在想她,可我又恨她。我一想到她就拿烟头烫自己,我不想让自己再想起她,想起她我会心疼,疼死了你知道吗?但是,有人说过如果□□的疼,疼过心里,那心就不会疼了!”说着说着,就又忍不住哭起来了。
      张沁站起来,扶着餐桌,她明白她的那些感受,因为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她们是同样人,爱着不爱自己的人,只是张沁无法理解她用伤害自己来忘记那份得不到的感情。
      “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也不想从你那里听到她的任何消息。你别妄想用学姐的消息从我这里讨到任何好处。”钟小齐收住眼泪,依然下着逐客令,却已经没有刚才那般的狠辣。也许,她也明白这种我爱的人不爱我的心酸,她们俩应该更能同病相怜才对;但是怜不等于爱。人就是这样,可以为自己爱的人奋不顾身,舍身忘我,却怎么都无法去为爱自己的,自己却不爱的人改变什么。
      “那!你别……别走上歪路,再找个好学校……”三岁定八十,十七岁却是人生定格的最大转折;张沁看着她现在的打扮的举止,不敢想象她往后的人生会走向什么方向。
      钟小齐有些不耐:“你快走吧,一会儿有人要过来,她要是知道你把我弄哭了,我估计你连这个门都出不了。”
      这话才刚说完,门外来了几个骑摩托车的青年,下来就直往屋子里闯,其中一个又胖又难看的平头,走上去护着钟小齐,问:“就是她欺负你吗?”
      张沁还没弄清这突然到来的几个人是怎么回事,但看他们一副混混的样子就知道来者不善,那个质问的人脸上肥肉纵横,却是一脸的凶煞,声音一出口却是女孩子尖锐声音。这叫张沁不由的一愣,打量了一番这几个人,虽然打扮的都是很怪异,头发都剪得很短,染成奇怪的颜色,但细里一看也还是能看出来都是女的。这让张沁不由的心凉,钟小齐愿意选择和这样的一群自甘堕落的人混在一起,都不愿意接受她的好,那自己是有多失败?
      胖子抹掉了钟小齐脸上的泪痕,指着张沁说:“敢欺负小齐,哥儿几个揍她!”
      张沁吓得退了两步,她是文科生,平时见到蟑螂都要尖叫,更别说跟人打架了,确实被这几个突然围住她的人吓了一跳,露出惶恐的神色。
      “等等!”钟小齐拖住肥子的手臂不让她们动手;又对张沁说:“你快走!以后别来找我了,也别告诉学姐我的事。就当我没在圣皇学院出现过,那段该尘封的回忆,你就别来挑拨了。”
      张沁落荒而逃,手脚冰冷,根本就是吓着的。她打了的士奔着机场,直接购票就上了飞机;在飞机上呆呆的坐了半个小时;突然就哭了起来,尽管觉得在飞机上痛哭很丢脸,尽管想完完全全的抑制住这场哭意。可是,明显不行;排山倒海、山洪爆发般的哭意汹涌而来,叫她泣不成声。
      这就是她的初恋,慌慌忙忙,完全不经意就撞上的,发生了的初恋;她还来不及学会如何去爱,她还没有来得及知道什么是爱情,却什么都没有了,如穿身而过的风,撩动你的发丝,吹皱你的心海,可风一过什么也没有留下。
      她再没有指望去得到钟小齐的眷顾,她始终不是她要抬头的仰望,她只在她的世界里卑微且被不看得起;爱情的花朵很灿烂,却在还没在开放就已经枯萎,还没来得及看到它的美丽,闻到它的花香。
      她不想哭,怕自己的爱情溶在眼泪里不自觉的流失掉了,她还很可惜还没有真正的感受到甜蜜。可她还是哭了,眼泪和爱情发生时一样无法抵制,她不敢哭出声,不愿意表达她的不知所措。
      好心的空姐,终于给递给了她一杯白开水和一张纸巾,还附带了一个微笑。
      张沁睁开眼睛,接过纸巾,抽噎着说了声:“谢谢。”

      黄千桦在她姑姑的房间托起她那头如瀑的头发,因为盘起时留的太长,现在放下来,却是如此的美丽。
      “恋爱了吧。”黄千桦轻声的问。
      黄芳菲微微的脸红:“乱说什么。”
      “只有爱情才能很干脆的改变一个人。”黄千桦嗅了嗅她的发香,似乎已经能够接受长发了,那线蛇留下的心理恐惧好像从来没有过:“是田希文吧。”
      黄芳菲没有答她,只是看着她,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解到的答案;她要不动声色,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有时候,她的沉默能保护一些她想保护的人。
      黄千桦见她这么紧张,忍不住调戏她:“你啊,除了她没人敢要了,你也只能和她了。”
      果然,黄芳菲一巴掌就打在她胳膊上:“你又作死啊,一天不戏弄我,你就皮痒了。”
      “承认嘛。承认我就不说你了。”黄千桦就是这副德性。
      黄芳菲看了她一会儿,低下头去叹气:“我们虽然坦诚心扉了,但是没有在一起。”
      “为什么?你也喜欢她对不对?”黄千桦不明白,多难得姑姑对自己的心坦诚一次。
      “唉,“黄芳菲还是叹气:“你别问我为什么,你也是黄家人,不应该不明白;而且我已经三十岁了,激烈的冲突已经不适合我这个年纪了。我更想寻求一份安稳,跟家里反叛之后,用爱情换一份颠沛流离,我输不起。”
      “呵呵,你和姐姐不一样。”黄千桦明显她的为难,坐到沙发椅上,脑袋枕着自己的双手。
      黄芳菲一番苦笑:“呵呵,也许我和千扬的不同,只是因为她有一个挣出牢笼的父亲。”
      “姑姑!如果……”黄千桦欲言又止,脸上极尽认真。
      这一晚,起了风,天气开始有些微微变凉,黄千桦要说的话,隐匿在夜起的风里,消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自由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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