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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继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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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6月13日
六月的骄阳下,道路上的人们撑着伞,行色匆匆。
然而有一个外国少年却若无其事的暴漏在阳光之下,站在病院大门口悠然的吃零食。
没过多久,他等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个发色显眼的外国少年站在一起很招人注目。
“我说……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我们可以撤了吧?”
离马托受伤已经有三个月了,马托一面小心的活动着刚刚卸下石膏的手臂,一面问旁侧的人。
“可以撤了。”果断的回答。
没想他到回答的那么干脆,马托不由抬头:“啊?”
“我们没有再留在日本的必要。”金发少年用力咬了一口巧克力,祖母绿的眼睛闪着幽冷的光。 “因为该办的事都办完了。”
“?!”马托透过崭新的风镜,侧头惊疑的看他。“你干什么了?”
金发少年的声音低冷:“砸了我们基地那群人,你还记得吗?”
“……喂……”仿佛证实了什么,马托的瞳孔渐渐放大。“梅洛、你不会真的……”
“那个指使他们的人,就在在昨天……”巧克力发出一声脆响,梅洛目光冰冷。“死了。”
——日前,豹调动机密武器与对立帮派交易的事情败露,铁证如山,山口组新宿分局老大震怒,当场击毙叛徒。
说到报复或者嫁祸,没有谁比梅洛更擅长。
要对付那个组织里实力强大的二号人物,最好的方法就是黑吃黑。经过两个月的调查,组织的个别成员或多或少都有些把柄落到了梅洛手里,他充分的利用到这些资源,通过各个途径,终于掌握了豹见不得人的勾当。
再加上适当的嫁祸,基本判定了豹的死刑。
那个粗野汉子笨拙的狡辩在如山的铁证面前没有丝毫的说服力。
“……”
并肩走了一会儿,梅洛斜过眼睛瞄向沉默的少年:“怎么了?你有异议吗?”
“啊,怎么会……”马托托住自己的额头,叹气。“我只是在想‘果然是这样啊’,‘不亏是梅洛啊’……之类……”
——这可越来越不是“闯祸”的程度了,你还想闹出多大的事儿啊?
当然这最后一句话他没敢说出口。
拍档的话很受用,少年梅洛的眼色有些得意。
“然后呢,”马托摸出烟。“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去美国。”梅洛叼着巧克力碎片“我在雅库扎惹的事早晚败露,日本黑手党用不得了。”
“上面不是有人已经发现你的能力了吗,基拉就在日本,你在这里发展是最好的选择啊。”
“不行,我们的信仰不一样,有这种排斥,我爬不到关东地区最高的位置。”梅洛眼神忽然有点凶狠。“我要做就做最大的!”
“……呵,真像梅罗的风格。”
“还有。”
摆弄着打火机,马托探询的看他。
“他们伤了你,这一点我不能原谅。”
“……”
“我去美国,你跟我走吗?”
“……”马托叼着烟,没说话,只是低头点了火。
梅洛盯着他,面无表情的等待他的回答。
红发少年忽然就对着他的脸呼出一口烟雾。
梅洛被呛了个正着:“你干嘛啊?”
“你还真把我当你手下拉,到哪儿我都得跟着?”马托语气有些愤懑又有些散漫,含着烟头的嘴说话含糊不清。“以你的能力,接下来自己也可以了,用不着我拖后腿。”
“……也是。”
“喂。”
“那你打算怎样?”
马托吐着烟雾,淡淡的说:“我要回去了”
梅洛扭过头来:“回哪里?”
“先回维密之家看看罗杰和孩子们,然后……去伦敦吧,我这个性子,想随便找个工作,最好是不用出门的那种。然后过普通人的生活。”
说罢,梅洛居然没反应,马托转过头去看,正对上一双瞪着自己的祖母绿瞳仁。
“……怎么了?”
“就这样?”梅洛满眼不可思议的表情,象看怪物一样看他。“只是这样你就满足了?”
“哦……若是再有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就更满足了啊。”故意这样说着,马托看着梅洛匪夷所思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起来。
也许梅洛永远不会理解他的价值观。
虽然有着与梅洛相去不远的头脑,但是和野心勃勃的梅洛比起来,其实马托更像是一个与世无争的普通少年。
——如果没碰到梅洛,或者他选择的要协助的人是尼亚,那么他的人生也许会有很大不同吧。
在几年之后的那个转折的日子,梅洛在货车的视频上看见拍档被枪击的千疮百孔的车的时候,想到了以上的那句话
如果没有遇见他,那么马托应该以联系人的身份留在N的身边,一起成为维护世界的最强盾牌。
或者,他会在选择隐姓埋名,在伦敦安家立业,娶一个漂亮的女人,平凡而幸福。
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
2013年1月26日,他们绑架高田清美,合力将假笔记的可能性摆在了尼亚面前。这是包括基拉在内的所有人的命运转折点,他们也为此牺牲了性命。
“马托,你居然被杀了……对不起。”
那是梅洛对自己这个好脾气的拍档唯一的一次道歉。
然而此时此刻,两个年轻的男孩预计不到五年后结束的那一刻,他们中的一个野心勃勃,另一个与世无争,都在为今后的路做打算。
“哼,漂亮女人……”
金发少年叼着巧克力,对马托的志愿嗤之以鼻。
早就料到了这个好胜心强的拍档会是什么反应,马托不以为意的揉着红发:“你什么时候走啊?”
“这边还有些杂事要处理,结束之后随时都可以。”
“哦……那到了美国后你打算怎么办?”
“道努已经把那边最有势力的黑手党的据点提供给我了。”
忽然听到那个名字,马托收敛了轻浮的笑意。“道努现在人在哪?我入院以来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三周前我联系他,人还在墨西哥。上周再联系,说是已经去了夏威夷。”梅洛毫不掩饰他愤懑的口气。“神出鬼没,需要的时候根本找不到人。”
“……嘛,”马托叼着烟头苦笑起来。 “道努也有各种各样的事要忙啊。”
同一时间,在日本东大校园僻静的树林小道上,有个人双手插在口袋里,正在慢慢休闲的走。
——正是那个被称作“已经去了夏威夷”的某人。
他穿着一贯的白色上衣蓝色长裤,弓着身子慢慢的走路,显得悠闲而心不在焉。突然间,他绊到了一块石头,踉跄了一下。
真是奇怪,以L的眼力和反应,居然躲不开地上一块石头?
L本能的轻轻一个跳步,平衡住了自己的身体。看他这一跳,显然他有着良好的运动神经,一点都不像走路会绊到石头的人。
“吃到苦头了?”有人在前面嘲笑。
L抬起眼睛,看见出现在前方的人,面无表情的把手插回口袋。
夜神月穿着学生制服,靠着一棵树长风而立:“找了你两个月,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
L用他一贯的有点怔愣的神色看着他:“彼此彼此。”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在日本有了新案子?”
“不是。”
“哦……”月微微笑了起来。“那么我可以理解成,你是专程回来见我的吗。”
L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表情像个无辜的呆小孩。
——两个月前,冲绳豪宅,深夜。
L蜷坐在床上,眼神深邃如古井。
“想什么呢,龙崎?”
柔和的声线在井里引起波澜,L的眼睛慢慢转动过去:“……月君?”
“我是接受教训,”夜神月靠着床头坐起来,自嘲般的说。“可不会再睡过去让你溜掉。”
“……”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照射进来,打在夜神月的红色的瞳仁里,纯净如琉璃。
L有一瞬的失神。
夜神月侧着脸凝视他:“你刚才在想什么?”
“……”L默默移开视线。“没什么。”
他默不作声的望着外面的月亮,感觉身后的人慢慢贴了过来,把下巴放在自己肩膀上,抱住了自己。
“……”
龙崎顿了一下,手指有些不安的摩挲自己的膝盖。
自从夜神月承认他对L的感情,他就不再试图向L掩饰这件事情。
他的每一个态度,每一个眼神,每一个举动,都在真真假假的,不断的向L传达着这一点。
而失去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当下的局面面前,L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夜神月的举动。
又是什么花样吗?还是……
“龙崎,”月的声音在耳边幽幽的响起来。“你在发烧。”
L没有什么反应,他感觉月说话时呼出气息,是湿凉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个声音轻轻的追问。
“……不记得了。”静了片刻,L终于如常的回答。“大概,从那一天就开始。”
身后的人一时无话,只是沉默的收紧了手臂。
“我不会道歉的。”
许久,L听到他这样说。
“嗨,”L平静的回答。“月君不需要道歉。”
是的,他们原本就是那样的关系,不留情面,不怀歉意。因为总会有一方被击下高塔——不是他,就是他。
他们都在高处站得太久了。
以他们的年纪,已经有过太多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如果不是这一场惊世骇俗的对决,这种寂寞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
“……”月在L耳边低低的笑了:“真是不可思议啊。”
“什么。”
“居然能和龙崎这样心平气和的讲话,谈论的内容还是杀死你的这件事。”
“……确实不可思议。”
“龙崎……”耳边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去。“你不会在憎恨我吧?”
“……”
在充斥着淡淡寒意和暧昧的静默之中,紧贴的两人彼此呼吸可闻。
“……”龙崎的右手迟疑了一下,缓慢的抬起来,手指卷住了月的头发。
“……情人……”他叹息般的轻轻开口。
夜神月愣了一下,倾身过去:“你说什么?”
“……”
龙崎又沉默了下去,在夜神月以为他不会再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独特的微哑嗓音却低低的响了起来:
“月君,已经十九岁了吧”
夜神月眼神疑惑的看他:“……啊,是的。”
龙崎苍白的侧脸在月光下象大理石一样光洁坚硬,月一时竟移不开视线。
“我想告诉月君一个秘密。”那双深黑的眼睛转过来,寓意不明的的窥着他。“是绝对没有人知道的重要机密。”
听得那样的语气,月稍稍正色:“哦,是什么呢?”
L回过身来,眼色神秘阴沉:“月君发誓不会对任何人说的话,我就告诉你。”
“……对谁都不会说的……”月微微阖上眼睛,神色淡然。“告诉我吧,是什么秘密。”
“月君和我,”龙崎一本正经的说。“——差七岁。”
“……”
月没什么脾气的把眼睛瞥到别处,柔声:“啊,是这样啊。”
——他想说什么?
“月君,”龙崎注视着夜神月,他平静的阐述了一个事实:“我是七岁那年成为L的。”
月的眼神晃一下,转了回来:“……然后在这一年……”
“然后在这一年,月君出生了。”龙去淡淡的接过他的话。“所以,有时候我不得不想,月君就是作为L的对手出生的。”
——早在L在电视台设局引基拉出现之前,早在两人在第一局较量之后同时说出“我是正义”之前。
——命运之轮,早已开始运转。
“月君,我们是命中注定的对手。”
2008年6月13日,东大校园。
“自你那天早晨离开,就杳无音信。”夜神月向龙崎走过来。“不过难得回来一趟,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海砂小姐不一定什么时候会来找你。”L毫无热忱的说。“看见被害者和凶手在一起吃饭,海砂小姐的反应可想而知。”
“啊,那一定会很热闹的。”月微笑着从他身边走过。
L站了一会儿,转身跟了上去。
“食堂里会有三角蛋糕吗?”
“谁知道,有还是没有呢……”
已是盛夏,浓密的树叶在风中簌簌作响。
并肩而行的两人却有一瞬间觉得他们穿越了时光,行走在春日漫天樱花的林荫路上。
东大名校的食堂宽敞整洁,二楼设有环境很好的包间。
餐桌上那块普通的奶油蛋糕被咬了一口之后就再也没被动过,L脸上带着些许挑剔和困倦的表情,一块一块的给咖啡加糖。
在他的对面,夜神月端着茶杯,神态安然。
那场景就像是一个寻常的午后,两个关系不错的大学同学在一起喝茶聊天。
——当然,最好忽视夜神月身后那只相貌恐怖的死神。
包房的窗帘午前刚拿去清洗,来不及换上新的,窗外风景一览无余。
龙崎搅着咖啡,转动着眼睛看了外面一眼。
“硫克桑~~”他漫不经心的开口。“请站到这边来。”
站在月身后的,一直处于被冷落状态的死神愣了一下:“呃?”
月也疑惑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眼带笑意:“硫克,过去吧。”
“呃,做什么啊?”硫克便落到L身边,好奇的低下身子。“咯咯,不会是想玩游戏吧,L。”
“硫克桑~”龙崎却是目不斜视。“请再往左边站一点。”
“噢~”硫克兴趣盎然往左边凑了凑。
巨大的身影立刻遮住了L,完完全全的挡住了阳光。
龙崎端起咖啡:“谢谢。”
“……”
“哈哈哈,”月端着杯子笑了起来。“龙崎真是不放过任何能利用的机会。”
“不,我只是想和硫克桑亲近一点。”
月有些发笑的看着对面装模作样的男人:“龙崎是第一次在食堂吃饭吧?”
“嗨。”
“呵呵,想来也是。”月放下茶杯。“这一次要在日本逗留多久?”
龙崎盯着杯子里映射出的自己的脸:“大概,不会很久。”
“哦?只是见一面就立刻离开吗?”月微笑的眼睛带着魅惑的光泽。“龙崎就不想和我说说话,顺便,做点别的事情吗?”
“……”L只假装没听见,心无旁骛的给咖啡加糖。
月看在眼里,在心底暗笑。
喝了几口咖啡,龙崎冷静的放下杯子:“月君,我该走了。”
月的手一顿,抬起眼睛:“去哪里?”
“英国,五点的机票。”
说着,他当真把脚放下来,穿上鞋子,起身走向出口。
“龙崎,”月从容的坐着,收起了笑意。“我希望你能对我坦诚一点,毕竟我们不是一般的关系。”
龙崎背对着月,咬着手指沉吟了片刻,问:“月君认为,我该怎么坦诚。”
“……”夜神月沉默了一会儿,似是打定了主意,回头看他:“放你自由那天我是怎么说的,你不记得了吗?”
龙崎面无表情的阖起眼睛。
那天的情景像发生在昨天一样历历在目。
“我要你到外面去听听人们崇敬基拉的声音,去见识我创造的新世界,我要让你活着承认我的正义!”
“——再来较量一次怎么样,L。”
那是夜神月与带着锁链的龙崎之间的对话——基拉对L的战斗宣言。
那之后的七个多月,月时刻防范着来自L的设计和进攻。然而和他预想的不同,龙崎没有做出任何实质动作。或者说,他已经做了什么,但是月没有察觉。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都让月烦躁不安。
“我记得。”龙崎淡然的说。
“但是这么久了,你除了接受委托什么都没有做。”月看着他,眼色迟疑。“L……你到底在想什么?”
“……”
——终于问出口了。
龙崎缓慢的转过身来,对上夜神月的眼睛。
月眼睛闪烁的看着他。
……龙崎,会说什么?
“月君,”黑色的瞳仁像黑洞一样,没有焦距的投射过来。“L,已经死了。”
那样淡淡的辩驳的声音,听不出悲喜,摸不透情绪。
随着那句话轻飘飘的语音落下,夜神月愣了一下,感觉心脏被那双黑洞收走了,胸腔里一下就空了,失落落的疼。
片刻之后,他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月眼里的光芒象火一样跃跃跳动,看不出是喜还是怒。“你不会再和我斗下去了?”
龙崎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沉默的转着头看他。
“是的。”许久,他开口:“我本人不会再插手基拉事件。”
一时间,疑虑、失落、欣喜一同涌上夜神月的心头,他终于动容的走上去扳过龙崎的双肩,直视他的眼睛:“为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
“世界会按照它该有的步骤运转,我已经无权插手。”龙崎语气低沉的说着,忽然嘴角微微上扬,笑了一下。“况且,这个世丵界通过这种方式被肃清,对人类社会进展整体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月睁大眼睛,呼吸急促,有掩饰不住的狂喜:“龙崎,虽然不清楚是什么转变了你的看法,但我早知道,你总有一天……”
“——但是,基拉的存在是不能长久的。”
龙崎微微拔高的声音让月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专制终有一天会被推翻,基拉个人理想的新世界……”L平静的直视月的眼睛,一字一顿。“——绝对不会到来。”
空气在那一瞬间冻结。
仿佛天地间一切生灵都摒住了呼吸,死一般的寂静在对视的两人之间蔓延。
“抱歉,又说了奇怪的话,”
然而打破这沉默的也是他,龙崎换回了一如平日的语气,仿佛刚刚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请不要在意,月君。”
“……”夜神月还保持着刚才热切的动作,不发一言的扣着龙崎的双肩。
“月君,我该走了。”龙崎无动于衷的说。“请把手放……”
变故就在一瞬间发生,下一秒,龙崎整个人被用力推按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夜神月死死按着他,手指用力到几乎嵌进龙崎的血肉里。龙崎闷哼一声,抬起眼,面无表情的对上夜神月被怒火烧的血红的眸子。
——那是一双杀人者的眼睛。
“基拉。”
龙崎在心底叹息着笑了。
——这才是你,抛去冷静的文质彬彬的外表,只在我面前出现的,那疯狂而暴怒的灵魂。
“夜神君,怎么了?”L嘴角带着奚落的笑意,拖着无辜的语调。“想打架吗?”
“……”月深重的呼吸着,慢慢闭上眼睛。
——来吧,基拉。
让我见识你的愤怒。
然而,出乎龙崎意料的,那双手渐渐放松了力道。
夜神月缓缓睁开眼睛,平静的视线,无喜无怒。
龙崎看着他,用深黑的眼睛无声的挑衅。
“L……”
夜神月平静的看着他,缓缓开口。
离得太近了,龙崎可以感觉到夜神月说话时带起的气流。
“L,”他说。“你不过是仗着我爱你。”
一语出,四野俱静。
静默也无法掩饰那一刻的震撼。就像面具被人敲破了一个角,L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动容。那表情并没有稍纵即逝,龙崎难得的维持了有些呆愣的神色,象看怪物一样看夜神月。
夜神月的眼神象炙热的冰,冻结的火,光在那双矛盾的眼睛里跳动着,然后慢慢的冷却下来。
“……抱歉,”忽然象被烫到一样的别开视线,L轻轻拨开夜神月的手。“月君,我时间到了。”
月颓然的垂下双手,额发遮住眼睛,无声的任他从身边擦肩而过。
“……不能留下和我一起吗?”
走到出口,龙崎听见他平和的挽留的声音。
“不能。”语气木讷,却是没有犹豫的拒绝。
“那么,什么时候回来。”
L在门口站定:“不会回来了。”
“……”月面对着墙壁,与他背向而立。
“我知道了。”他平淡的说。
夜神月再转过身的时候,包房里已经没有那个白色身影了。他感觉这个盛夏里阳光明媚的包间,忽然就冷了下来。
“咯咯,月,L说他不回来了哦。”一直沉默着观望的死神在一边幸灾乐祸。
“……” 月面无表情的走到窗前,看已经走到食堂外面的人影:“他会回来的。”
“哦?”硫克困惑的发问。“为什么?”
月没有回话,他坐在龙崎刚才坐过的地方,托着下巴无声的目送那个远去的身影。
L……龙崎,我不会认错更不会认输,我的构想你不会理解,我也不想解释。我只是要等有一天,用时间来证明我的正确。
……这个世界,还在不停的堕落。
“不过,月忽然说出那样一句话,真吓了我一跳呢。嘿嘿嘿。”硫克在一旁诡异的笑。“月也认真了吗?”
“不……现在这种情况,有必要让龙崎爱上我。”月沉静的托着下巴,语气有些游离。“虽然他说他已经不会插手基拉事件,但是龙崎的话是不能信任的。”
“呃……”死神怔愣的眼睛死死盯着月。“我还以为月动了真格呢。”
“……”
月出神的望着窗外,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那句话究竟是深思熟虑之后的一个骗局,还是他盛怒之下不小心说出口的真相,除了夜神月本人,再没有人知道实情了。
午饭后,学生们有很长一段午休时间,路上熙熙攘攘。
为了成为优秀的播音员,才女高田清美每天都在努力。自习室回来的路上,她被迎面走来的人碰了一下。
有些不悦的侧目望去,清美愣了一下:“流河?”
然而,那个很久以前就辍学的新生代表像没听见一样的,面无表情的混迹于行走在路上的学生群里。
他走的很快,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虽然是同班同学,但清美和他并没有什么交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叫住他。
“流河君?流河旱树同学。”
对方像醒悟一般,回过头来。
“啊,高田桑~”流河的语气还是记忆中的样子,配上他毫无热忱的表情显得很奇怪。“下午好。”
“下午好。”清美自然而疏远的笑了一下。“流河同学这段时间去哪里了呢?”
“啊~因为要继承家业,所以只好辍学了。”
“原来是这样……流河同学以前总是和夜神君在一起呢。”说起那个人的时候,清美眼里有着不可名状的情愫。“流河君辍学了,夜神在学校很寂寞吧。”
“……”流河侧过头,垂着眼睛开始思考什么。
以为对方在伤情辍学的事情,高傲如清美,也想顺势安慰几句。
然而流河的电话在这时嗡嗡的震动起来,他回过神,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怎么了?”清美问。
对方抬起深黑色的眼睛:“失礼了~高田小姐。”
那一眼看的她心悸莫名。
“啊,没什……”
不等她的话说完,流河已经转身离开。
面对着那个人毫不犹豫就转身的背影,就这样被晾在原地的清美一脸讶然。
和那个男人短暂的对话在清美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然而看着那件白衬衫在人群中完全消失的时候,却又让她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他是回来找夜神的吧……这样古怪的人,怎么会和夜神君那么要好呢。
L很少做梦,因为原本就睡眠很少。
但是近几个月,有个人经常闯进梦里,扰乱他的思绪。
他几乎每天都会梦见追捕基拉的点滴,梦见和这个人充满试探和谎言的相处方式。
偶尔,还会梦见彼此间肢体的纠缠。
龙崎在路上很快的行走,他深沉却有些混乱的眼神看起来像是在逃离。
明明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到目前为止已经清楚的掌握着对方底细的两个人,居然以这种关系并存着。
一个在对决中输掉的人,如果再失掉了情感,是不是更加一败涂地了呢?
所以,真不想承认啊。
月君……
我好象,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