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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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最忙的永远是财务部，其他部门都开始逐渐无心工作。过年前没有着急的项目，林纾懂的松弛有度的道理，除了盯着重点项目，白天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医院。
吴魏还没有醒，这实在不是个好消息。
当时为了帮程峰，吴狄也从公司辞了职，和他一起夺回大德。如今梁君正正在被审查，大德说起来是还在，但内部几乎是停摆状态。吴狄无心工作，干脆给自己放了个假，平日里也在医院待着。虽然重症监护室进不去，他就在门外，时不时看一眼里面的情况。
术后第三天，吴魏终于醒了。
林纾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一般的手术，麻醉药效都在六到十个小时，吴魏二十多个小时没醒的时候，医生确认了他的颅压正常，这才让吴狄和林纾不至于那么担心。
吴魏苏醒的当天，林纾在重症监护室外遇到了伍媚。
三两句简单的寒暄后，伍媚似乎有些尴尬：“我听吴狄说了，吴魏他……还好吧？”
“现在还不确定会不会有后遗症，等他恢复一些，还会需要化疗。你……这是要去哪里？”
伍媚的手里提着一个 28 寸的大行李箱，看这重量不太像是短期出差的样子。
“我申请回美国总部了。”伍媚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不过这一趟只是回去处理一些事情，正式的手续还没办完。认识你很高兴，怎么都得再和你一起吃顿饭再走。毕竟……”伍媚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吴狄，“这一趟回国，认识你们是我最高兴的事情。”
“介意我多问一句，你和吴狄为什么分手吗？”
“你呢？你为什么和吴魏分手？”
林纾被问得猝不及防，却还是思考之后坦然道：“因为我不想改变他。”
这个答案让伍媚一愣，她苦笑了一下，拿出一本封皮已经发黄的本子递给林纾：“这是吴魏的日记，我想，你也有权看。”
林纾迟疑地接过本子，翻开的第一页，上面的日期很久远。
一点一滴，记载的都是吴魏这些年的心情。
久到香港回归，近到他和林纾恋爱、分手。
“这是吴魏让人快递给我的。”伍媚说，“我之前不明白他把这个给我是为什么。后来，我听说他手术的事情，也听说了手术的风险，大概就猜到了他的意思。”
“他……”林纾看着本子上的字迹，一笔一划，有些文字，书写的时候应该花了很大的力气，透过好几页纸。
林纾看着发黄的纸张：“当年，是我太任性了。我没想过，我会那么伤害到一个人。”
“如果没有你当年的分手，他的确不会像如今这样的性格。”不可否认，吴魏如今的个性，的确受到当年分手的影响，但这不应该怪到伍媚身上。林纾道，“吸引我的，是经历过与你分手后的他，不是当年的他。我和他分手，是因为，我爱他的原因，恰恰是我们无法柴米油盐的原因。我不想改变他，因为我也不知道改变后的他我还会不会像之前一样深爱。这与你无关。”
“你爱他的原因，恰恰是你们无法柴米油盐的原因？”伍媚喃喃着这句话，若有所思，“可他如果愿意改变呢？”
“原因不在他，在我。”林纾道，“我不敢要求他改变，是怕我自己在改变之后变了。我与吴魏之间，和你与吴狄之间不一样。”
知道伍媚是由人及己，林纾继续道：“如果吴狄想要的生活，和你想要的生活是一样的，你们只是在一些事情上的观念不同，或许，你们之间可以试试在观点上争取求同存异。”
“不一样吗？”
“不一样。”林纾说得肯定，“你们之间，取决于愿意不愿意改，愿不愿意各退一步。我和吴魏之间的遗憾就在于，我不能退，也不能要求他退。所以你看，我们不一样。”
说实话，林纾作为吴魏的前女友，给吴魏的前前女友当情感导师是不太合适的。林纾拍了拍伍媚的肩膀：“我觉得你们可以好好聊一聊。”
扭头看了看吴狄，伍媚叹了一口气：“也许吧，等我从美国回来，我会和他好好聊一聊。”
离开医院时，她把吴魏的日记本留给了林纾。
在重症监护室外，林纾心情沉重地重新翻阅起来。
她想，或许其实，是她不够爱吧！
她的确对吴魏心动，可这份心动，这份爱，不足以让她由点及面，爱上完完全全的他。她理智而克制地知道，她容忍与退让吴魏的一些缺点，而不是接受——接受全部的他。
所以，她不敢让吴魏改变，她怕没有了那份她欣赏的狼性，那股拼劲，那股好胜心，她会不爱。
原来，真正的问题并不是出在吴魏身上，而是自己。
直到此刻，林纾才发现，她所谓的理智也好、克制也罢，不过都是自己为自己找的借口而已。
当初她对吴魏说，大家都是足够成熟的人，早过了“要么如胶似漆，要么形同陌路”的年纪。这是她真实的想法，所以，不管在她和吴魏之间是谁拒绝了谁，她都认为两人依然可以成为朋友。
这个世界上，有人更适合婚姻，有人更适合当朋友。
林纾翻开了吴魏的笔记本。
——1998 年9 月 12 日。
今天去面试又吃了闭门羹。不知道是去年金融危机导致，还是亚裔在美国真的就业艰难，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六次失败了。小伍永远比我优秀。她说她不在意我的工作，但我知道，她怎么能不在意呢？此刻的家乡在发洪水，你的弟弟、朋友，你们都还好吗？
——1999 年 2 月 6 日。
尽管我万分地不舍，但我必须离开。因为只有回国创业，我才能真正拥有成功；只有成功，我才能再次拥有你。
小伍，我的爱人，从此以后对你的思念，将是伴随我唯一的行囊。你要珍重，我相信我们会再见。我会把对你的爱珍藏。
祖国，我回来了。
……
——2008 年 5 月 12 日。
这场惨剧来得太过突然，我甚至此刻还不能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那个时候，我的办公楼也开始摇晃起来。当所有的员工都向外跑，我却居然毫无反应地坐在那里。小伍，那个时候我想到你。我在想，如果我真的就此死去，我唯一的遗憾，就是在死前没有见到你。生命之短触目惊心，我希望能在那个瞬间对你说，我爱你。
——2012 年 1 月 8 日。
今天我遇到了一个人。她是华勇的姐姐。华勇一直想把他姐姐介绍给我。
林纾真的是个让人意外的人。看似柔弱，骨子里却又有种不容推拒的强势。小伍，她让我想到了你。
小伍，你在哪里，最近好吗？
——2012 年 3 月 14 日。
林纾今天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她真的很直接，直接到让我不知道怎么拒绝。
小伍，我向她说起了你。她很理智，让我想起了我和我说分手时的模样。我知道她说的对，也许我们没有可能了。可是，漫长的岁月里，我已经习惯了等你。
小伍，我很想你。
——2012 年 8 月 19 日。
这段时间，她一直陪在我身边。手术前，我有了表白的冲动。她是一个和小伍完全不同的人。
我曾经以为我会为了小伍一直等下去。
——2012 年 12 月 15 日。
我向小纾表白，被她拒绝了。
她以为我是一时的冲动，但我知道自己不是。
小伍，今天接到了你的电话，我以为我会很高兴，因为这是我们这么多年来你难得的主动联系我。可是我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小伍，我决定放下你了。
就像小纾说的，我的心里依然有个位置给你，但不是永远的爱人，是永远的挚友。
……
——2014 年 1 月 8 日。
今天是我和小纾认识两周年的日子。我以为这样的纪念日，如果不是设了提醒，我是不会记得。却没有想到，元旦那天开始，我已经在为准备一份惊喜给她而忐忑到连股市都吸引不了我。
这么多年，我的人生目标似乎只有赚钱。有时候，连华勇有时候都会说我变成了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我以为，只有想起小伍的时候我才会洗净铅华，变成一个诗人。
小纾，你知道吗，你让我感觉到，股市之外，我还有心跳。
……
——2015 年 1 月 8 日。
我感觉到我和小纾之间出现了一些问题，我感觉我们之间在逐渐越来越远。
小纾，我该怎么办？
——2015 年 9 月 2 日。
梁君正找到我的时候，我答应帮他做二级市场。我隐约记得华勇对大德似乎是不愿提起，虽然他没有与我说过，但似乎他与大德的那位有些不对付。如果我能借此成为大德的股东，与林氏科技相比，我是不是还有一战之力？
……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上，是对不起三个字，字迹潦草，没有日期。
林纾的指尖从字迹上抚过。她抬眸，透过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看向病床上的吴魏。
对不起这三个字，她……受之有愧。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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