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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命 ...

  •   凌暄妍是凌家的人,但名字里却不被允许带着水字。她不是凌太太所生,所以,在凌太太眼中,她可有可无。凌海波将牡丹所想出来的代嫁的主意说出来之后,凌太太挥挥手就同意了,说这节骨眼上,能试的法子都要试试。
      在凌清浅逃婚一事上得了教训,于是凌海波摆出了大哥的架子找到了凌暄妍,好说歹说了一通,见凌暄妍茫然地发呆,凌海波以为她不愿意,就在他几乎要黑着脸离开的时候,凌暄妍却突地开口说,我愿意嫁入余家。
      消息传到了余家,余绰连半点反应也没有,他翘着二郎腿窝坐在藤椅上,一件蓝暗花对襟马褂更使他看上去半死不活的,他阴测测的问家丁,“小爷我只想知道,你们找到凌清浅那个小贱人了么?”
      “少爷,我们的人找遍了省城,可连凌大小姐一根头发也没瞅见,倒是把那个叫楚天禹的,猛揍了一顿,替少爷出气了!”
      家丁们都心知肚明,找不到凌清浅,肯定交不了差。但凑了楚天禹一顿,也能让他们的少爷心情好些,心情一好,他们就不至于被殃及吃苦头。
      余绰在青阳是一霸,自小就是个不肯吃亏的,谁家孩子对着他吐了口吐沫,他一定会让家丁按住对方,让他好数十倍的吐回去。柳熙珍管不住他,余老爷在年复一年的责骂中也失了耐心,不定期的抬出大棒子揍的他屁股开花,可好了伤疤忘了疼,只要他屁股上结了痂能挪下床,就一如既往的带着家丁四处晃悠,说的好听点是打遍镇上无敌手,说的难听点,就是镇上人都奉他为瘟神。
      余绰保持着他那半死不活的姿势,猛地拔掉手指上的一根倒刺,心不在焉的问:“那个姓楚的,长得很俊么?”
      “根本算不上俊人,脸上坑坑洼洼的不说,还小眼厚嘴唇……”家丁不敢刺激余绰,就把楚天禹受伤后的面容拿出来说事,小心翼翼讨好着。
      余绰又问,“你的意思是,凌清浅那贱人宁可喜欢小眼厚嘴唇的丑人,也不愿嫁我?”
      “少爷,”家丁慌忙苦着脸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们吃余家的,住余家的,我爹花钱养着你们,你们就这么办事的么?”余绰吊儿郎当站了起来,顺手拔了身旁花瓶里的花,握住纤细的瓶颈,反手砸向正垂头耷脑的家丁。
      可怜那家丁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抽了两下腿,就死在了余绰的手中,临了还是半蜷在地上,额角鲜血汩汩的冒着,厅堂的地上一片细碎的瓷片。
      听见厅里有动静,正在院中擦廊柱的丫鬟丢了抹布就奔进了去,一看见那家丁躺着不动了,而余绰手里还紧紧握着花瓶的瓶颈,那丫鬟抖抖索索着后退想去叫人,可被门槛绊了后跌坐在地,心慌意乱的一抬眸,对上余绰茫然不知所措的目光。
      “你是要去禀报老爷么?”他强自镇定的问。
      翠儿从他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杀意,早已吓破了胆,颤声说:“不,少爷,翠儿是去,去找二太太……”
      余绰虽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但第一次亲手杀了人,难免六神无主起来。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丫鬟,他心一松,手中半截瓶颈不经意掉在地上,紧接着就失神踉跄着奔了出去。
      若是在往常,大户人家死了下人给点钱就能摆平过去,要是碰上了签了卖身契的,死了就死了,偷偷挖坑埋了就是。可这个家丁虽死了双亲是个少管教的,但家里还有个远方的叔叔在省城里做着小买卖,那人得到消息后硬是日夜纠缠在余府,明里暗里威胁余老爷说要让事情见官见报。
      所求的不过是钱而已。
      那家丁死了,倒是便宜了他八百年也不曾来往过的叔叔。
      余老爷花了一笔钱堵了那泼皮的嘴,想着保不齐哪天事情就被宣扬开来,与其让余绰在青阳闹得人人避之不及,到不如送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思来想去省城是绝对不能去了,北方那边也正乱着呢,所幸十月的时候余老爷一个在法兰西经商的旧识来了信,余老爷也就回了信托人带了过去,信上寥寥几句说余绰混账不成器,想要远赴法兰西,万望兄台照料云云。
      等旧识回讯的同时,余老爷衡量再三,决定接受凌家的意思,娶凌暄妍进门。
      余绰也不反抗,因为他弄死了人之后天天做噩梦,梦见浑身是血的家丁来找他,醒来后就惶惶不可终日。
      婚礼很简单,一顶小红轿子将凌暄妍抬进了余家,当着余老爷和柳熙珍的面,和余绰拜了天地,完事了。洞房的时候余绰紧盯着凌暄妍的脸,半点兴致也没有。
      他觉得,身边这个人,和凌清浅那小贱人一点儿也不像。
      他就是要睡,也要先睡那个小贱人。
      十月的秋雨,给人一种萧索的感觉。
      粗野又连绵不绝的雨滴打在省城城郊一处民房的窗棱上,噼啪作响。
      凌清浅站在窗前,心中全是无比落寞的愁绪。
      两个月前她在余晚庭的相助下逃了婚后,白日里都不敢在学校露面,因为学校门口晃悠着的全是余家的家丁。有一天晚上她冒着被捉回去的危险偷偷找到了楚天禹,抱着他的腰说,我现在只有你了。
      楚天禹搂着她细声细语安慰了一番,让她去平时做义工的教会里先躲两天,他会尽快找个地方让她安顿下来。果真没过几天,她就被安顿到了这偏僻的民房里,楚天禹还拿了份报纸指着夹缝里的启示说,“你爹登报申明了!”
      看着那启示,凌清浅眼泪又淌了出来,楚天禹见她梨花带雨的不禁慌了神,忙又搂着她安慰,“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只是现在我还不能带你回家。你先在这里住着,每个月我母亲都会寄钱来,付这房子的房钱也足够了……”
      说是这么说,可楚天禹不能丢了学业,于是不得不往返于城里和郊区之间,很是奔波。加上那天被余家的人揪住暴打了一顿,心里又害怕凌清浅被发觉,他很长一阵子都不敢去郊区找她。
      凌清浅大小姐做惯了,也不会照顾自己,加上心绪恍惚不和人交往,日子过得很是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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