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的深渊》南采

4、第四章

　　这一天终于在百般煎熬之下到了黄昏，温凌哲若无其事地跟同事们说再见，坐着101路公交车慢悠悠地回家。不过今天有点特殊——刚收到了Boss意味深长的短信。
　　“快到家时，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游戏似乎展开了，地下城的猫和老鼠。除了为世界所不容，不能见光，温凌哲还要把防备当作本能。
　　陈博易不在家，温凌哲稍稍松了口气，遇到他的话，解释起来真挺费神的。
　　给柏向天去了个电话，柏向天看样子正在路上，说：“再等我一会儿啊，就快到了。过二十分钟你下来。”

　　温凌哲估计好了时间拿了包下楼。衣服是特意搭配的，出门前照过镜子。他心里很紧张，面上却一派随意。这是他惯常的做法，越是紧张表现的越是漫不经心。
　　这是一场必然充满较量的约会，两个人之间的谈判。

　　柏向天带着温凌哲去了一个相对高档的酒店，订了一个隔间。他让温凌哲坐下，自己叫了服务生过来，拿过菜单，对温凌哲笑笑。
　　“有什么特别不喜欢吃的或者忌口吗？”
　　温凌哲摇头：“一般的都能吃。”
　　柏向天打了个响指，一边翻着菜单，一边念出一长串菜名，从主菜主食到饮料甜品水果，要了十来种。
　　温凌哲也不说什么，笑眯眯地看着他。服务生有些迟疑地看了看两人，问：“就您两位吗？那给你们念一下点的菜单哈……”

　　等到服务员出去，温凌哲问：“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柏向天作出万恶的资本家姿态：“吃不完就每种只吃一两口。我是怕你不合口味。”
　　温凌哲忙道：“谢谢啊，我是怕把你老婆本吃完了。”
　　柏向天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笑道：“瞎操心。”
　　气氛因这突然尴尬了一阵子。直到服务生进来。

　　直到菜上齐了，两人才从漫不经心的闲聊转到了正题。
　　柏向天说：“考虑好了吗？”
　　温凌哲竖起胳膊在他面前晃了晃，“可是你看，我都已经戴上戒指了。你也一样。我们这样成了什么呀？”这声质问他想大声吼出来，实际上却是平常的小小声，轻的像遗憾的叹息。
　　柏向天皱眉：“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啊，带着戒指了，结婚了，又不是不顾家。我不干扰你和kenneth在一起啊，你只要考虑能不能接受我就行了。”

　　温凌哲低头盯着戒指的时候，想到了昨天下午。
　　同事们都下班了，温凌哲在处理些项目收尾的事，柏向天突然走到他附近，加快步子冲过来。
　　在挨近温凌哲一寸距离的地方，弯着腰扶着桌子，看着温凌哲的眼睛道：“阿哲，我喜欢你！我挣扎了很多次，犹豫了很多次，这次下定绝心要告诉你，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你还记得去年你进公司面试吗？当时你从走进面试室，我一下子就被惊艳了，想着怎么能有这么好看的男孩。然后我只是大致看了下你的资料，人事部问我的意见时我跟他们说，我就中意你了。当时面试这个职位的，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不是没有能力比你强的，可我就是‘中意’你了。这一年来，你前半年对我很冷淡，我却一直注意你。我希望你开心，希望你每天都笑，不想看到你累着。所以公司有好的出差的项目，我会让你去趁这机会休息一下。所以让你去了马来和德国。后来，看到你谈了好几次恋爱，赛琳娜的事，kenneth的事，我经常会嫉妒他们。本来，我也想着这样做着同事，每天见面就好了，可是我发现自己不能满足，我想要更多的你。所以我想问问你，你喜欢我吗？能接受我吗？”
　　那时柏向天用着比平时快很多的语速，微微地脸红，眼睛里闪着光。温凌哲在呆愣中听完他的表白，吃惊中感受着对方颤动的心，连带自己也有些心跳加快。
　　这是怎么回事？他当时只能在身体些微的颤抖中回视着柏向天，一言不发。
　　然后柏向天说：“我不逼你，你今晚回去想想，明天给我答案。”

　　于是这次约会就是温凌哲宣布结果的时候了。
　　他说：“我承认，我喜欢你。柏总。”
　　在柏向天期待的眼神中，又说：“可是，我已经跟kenneth订婚了，我想了一天，还是觉得跟他结婚，跟你恋爱这种事，我做不来。”
　　柏向天脸色都暗了些，还是默默看着他。
　　“并不是说我有多坚贞，我也想过跟kenneth结婚后会有其他床伴，可他跟男朋友不一样。我也试着说服自己过，但kenneth太好了。他那么温柔，从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一直尽一个男朋友的责任照顾着我，所以我不能脚踏两只船。”
　　他抬头，在柏向天说话之前说道：“所以，如果你真的爱我，我想，我会赌一把。跟kenneth分手，跟你在一起。”

　　柏向天闻言脸上瞬间绽放着光彩，双手抓住温凌哲放在餐桌上的手，紧紧握着，然后在上面印下一个吻，他的眼中隐约闪烁着泪花。这一瞬间，温凌哲被他的情绪感染者，觉得自己真的被这个人深深爱着。

　　话说开了，气氛跟着变了好多。柏向天换了位子，坐到了温凌哲身边。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抓了温凌哲的一只手，另一只手给温凌哲夹菜。温凌哲只要坐着，眼睛盯哪个菜，柏向天就给他夹哪个。当然不忘给自己吃一口一样的。温凌哲接下来完全像个大少爷，食来张口就够了。撇开那好些经营算计，这般情景就跟热恋的情侣无异了。
　　吃着饭，说着这一年彼此眼中的对方，竟然有好些自己不知道的趣事，感觉挺愉快。
　　到了九点多，吃饱饭，温凌哲才想到有好多事没问出口。算了，不急在一时。
　　然后柏向天送他回家，路上手牵手，下车时温凌哲得到了晚安吻。柏向天嘱咐他：“记得你答应我的，跟kenneth好好讲，也不要太着急。”

　　温凌哲把自己锁回自己的小房间后，才完全放松下来。
　　他从来不信任柏向天，从来不相信柏向天对自己的是爱，他会答应只因为他是自己的上司。悔婚的原因倒跟他自己解释的一样。
　　可是要怎么跟kenneth讲出这种事，在公司又要怎么跟柏向天相处，他有些没主意。
　　他迫切地上网，在□□通信录中拉出陆子乔的对话框。
　　不管什么时候，最信任最交心的人，只有路子乔了。

作者有话说

　　这张也是直接在页面写的，第六章之后再整张存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