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见江心秋月白》楚山

1、第一篇

　　《唯见江心秋月白》

　　语文课上，老师经常叫同学起来朗读或者背诵课文，这是很常见的事情。
　　苏晓楠作为一个内心有点文学崇拜的女孩子，是很希望老师能点到她的名字的。
　　她喜欢那种把自己内心的感情朗诵出来的感觉，然后全班同学都被感染，带有那种羡慕和憧憬的目光，总能让她着迷。只是这种目光从来没有落到她的身上过。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是那种看起来很明媚，但是内心总有一丝丝羞怯和不安，总是在自我膨胀和自我否定中纠结的女孩。她往往羡慕那些能够被老师点到名字，在课堂上深情并茂朗读课文的人，但是对于她们又带了那么点嫉妒和不屑，总是觉得没有自己朗诵的好。
　　苏晓楠的父亲很喜欢武侠小说。小时候，别的孩子都在妈妈轻声细语念通俗易懂的童话，或者哼唱柔柔软软的歌谣中进入梦乡的时候，她却窝在小床的被窝里，睁大眼睛看着爸爸捧着厚厚的武侠书，手舞足蹈的边讲边演示。这直接导致了她对文学世界充满了奇特的渴望和求知。
　　是的，文学世界。她开始迷上了各种文字组成的东西。她总觉得文字才能表达她内心那种不能为外人言道和了解的某些小秘密。

　　今天，排在第二节的语文课开始之前，有不认识的老师搬着板凳走进教室，坐在最后面，腿上摊着厚厚的，所有初中生们好奇而讨厌的讲义本子。
　　班上同学们都装模作样的拿出语文课本平摊在课桌上，安静的等待老师来上课。
　　班主任提前打过招呼，有其他学校的老师要来听课，所以今天，每个孩子都表现的格外听话和认真。这节公开课，她们班要上的课文是朱自清的《春》。之前语文老师就这篇课文在班上演练过好几次，课文后面有要求全文朗诵，于是老师指定了平时总是起来朗诵的几个同学，分段落有感情朗读，为此下课时候还专门要求她们去办公室练习。
　　苏晓楠很喜欢这篇文章。在学习之前，她就从自己那本翻的旧旧的却干净的散文集中看到过这篇文章。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她曾经在心里默默的朗读着，或者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关紧自己的小小房门，正经的站在书桌前，端端正正捧着书本，大声朗诵。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
　　上课铃打响后，语文老师走进门来。虽然都是小孩子，但是苏晓楠还是感觉到老师脸上似乎有些紧张。她在心里偷偷笑。
　　班长喊了“上课，起立，坐下”之后，苏晓楠听见语文老师说：“同学们，今天我们要上的课文是白居易的《琵琶行》，请大家把课本翻到第三十七页。”
　　顿时下面窃窃私语起来。虽然事后老师跟大家解释说听课的老师临时指定说要上《琵琶行》这一课，也没有时间让大家做准备什么的。但是当时，同学们确实开始不安起来。
　　还好老师和学生都比较配合，课文很顺利的进行着，只是到了朗读阶段，由于之前完全没有准备，起来朗读的同学卡在了“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这一句。孩子们都不知道“舫”字的准确读音，老师在课堂上干干着急，却因为教学质量的考虑，也想不到提示的办法。终于在好几个孩子都读错的时候，老师突然点到了苏晓楠的名字。
　　她心里突地一惊，然后条件反射的站起来捧着书本，姿势摆的端正却一时喃喃说不出话来。倒不是她也不会念，这首词她曾经看过，并且认真誊抄在笔记本上，只是盼望了好久却不敢想的事情突然落到了她了头上，总有种似乎梦中的不真实感。
　　等了片刻，老师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她才堪堪回神，注意力集中在课本上，从头大声朗读。读到“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这一句时，她念的特别大声，好像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终于读完了课文，不出所料，老师大大表扬了一番。苏晓楠终于等到了那种让她着迷的羡慕和憧憬的目光，周围的同学拿眼睛细细的瞟她，那种带有崇拜的眼神让她心里像打翻了装满彩虹糖的五彩的玻璃罐子，甜甜香香，满满都溢了出来。
　　晚上睡觉前，她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子，翻到抄有《琵琶行》的那一页，用红色的荧光笔在“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那句底下画了深深的一道红杠杠。心里喜滋滋的，偷笑了一整天的嘴巴依旧合不拢。
　　于是这句话，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了苏晓楠的“秘密开心果”。一想到，心里就满满涨涨的，苏晓楠私下矫情的把这种感觉称为“幸福”。
　　直到她在吵闹的公交车上，听到一个名字。那个名字叫做“江秋白”。
　　于是她觉得她似乎也迎来了她的春天。

　　别的女孩子沉迷言情小说，对那种青涩的感情，那种花季雨季中的懵懂做出欲拒还迎的姿态的时候，她是高高昂着脖颈，从来不屑一顾的。
　　她心中所谓的“爱情”，是黛玉和宝玉的悲戚，是莺莺和张生的婉转，是杜丽娘的迷梦，甚至是孟姜女的绝唱。
　　但现在突然而来的，却是她心里那种不能言说的微微悸动。
　　那天回家的路上，公车里出奇的拥挤。十四五岁的孩子正是活泼喧闹，甚至有种哗众取宠的稚气与可爱。苏晓楠安静的坐在座位上，她支起胳膊搭在窗弦，撑着下巴，眯着眼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熟悉风景。夏暮的天气仍然微微闷热，所以公车带起的风便分外惬意。那个名字就是在这种惬意中突然出现的。措手不及却也怦然心动。
　　“江秋白，今晚溜冰去不去？我有个哥们儿家开了溜冰场，今晚免费！”带着得意的情绪的声音，就这么突然在耳边炸响。苏小楠先是一愣，然后迅速扭过头去。
　　她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孩笑着对身边的人说：“今晚我妹妹生日，我们准备一起给她庆祝，改天吧。”
　　公车飞快的在马路上奔跑，路旁是高大而茂密的不知道名字的树。前一片浓密的绿荫在车内瞬间呼啸而过，后一片立刻跟上来补缺了空隙，于是奇妙的形成了斑驳的光影。
　　苏晓楠一直一直都弄不明白，那突然而来的悸动是因为微醺的风和光影的迷惑，还是因为这个年纪的男孩中少有的白色衬衫，又或者仅仅是因为他的名字叫“江秋白”。
　　唯见江心秋月白。

　　江秋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属于老师们都不喜欢的问题学生。打架，旷课，抽烟，早恋，和老师对着干，而且成绩也是倒数。
　　一开始，老师总是拍着桌子大怒并且要求请家长。只是，在他父亲一次又一次让自己的助理送来大笔的金钱，摆平江秋白在学校打架留下的例如损害公物或者伤人的烂摊子时，老师们也渐渐对他的家长不抱希望。只要不是太过分，都睁一眼闭一眼。
　　但是，苏晓楠发现，江秋白看起来并不像那种问题学生，除了他打架的时候。有时候他安静的站在那里，白衬衫解开上面两颗扣子，双手随意插在裤兜理，完全就是童话中王子的模样。
　　十四五的男孩，好动活泼，充满朝气，往往只需半天就疯出一身汗，所以总是一件简单的圆领套头T恤，很少有人愿意去穿要扣纽扣的衬衫，还是那种极容易弄脏的白色。而江秋白几乎所有的夏季衣服都是白黑两色的衬衫，长袖的短袖的，普通的暗纹的。
　　有时候苏晓楠会很仔细的观察他的衣服，想找出他是否没有换洗，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这是多么可笑。江秋白所有的衣服看起来都是一样，白黑两色的衬衣，但是细看去就会发现，那些衬衣都是带有隐隐的暗纹。发现这一点的苏晓楠更加觉得江秋白是那种高贵而精致的王子。
　　苏晓楠在三班，江秋白在六班。
　　整个教学楼是一个扁长的回形，除了两边的办公室，长走廊上一边三个教室。所以每次下课，不经意的偏过头看向窗外时，都能看见对面六班的教室，而江秋白就在教室外面的栏杆边。
　　有时趴在栏杆上，有时侧着身子倚着，还有时候背靠着栏杆，伸出双臂往后，胳膊肘搭在上面。苏晓楠就会看见他清秀的正脸，碎发半遮的侧脸，或者白色的背影。
　　自从那次公车上知道了他的名字，苏晓楠就开始留意上他，并且经常悄悄打量。
　　苏晓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她觉得每次看见江秋白自己就会很开心，会不经意的觉得心里暖暖的。

　　一个星期五，放学时间到了，语文老师突然点了几个学生的名字，要求被点到名字的学生来办公室帮忙改前几天考试的试卷。也许是因为那次公开课上苏晓楠出彩的表现，语文老师最近总是点到她，今天也不例外。
　　办公室里，语文老师给被留下的学生家长们通了电话，表示不会耽误太长时间，孩子们会晚点回家，让家长们不要担心。
　　改完试卷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还好夏暮时节，即使将近六点钟，外面也是明晃晃的太阳。
　　苏晓楠背着书包走出校园，手里拿着语文老师请同学们吃的冰淇淋甜筒。心想着，因为明天是周末，所以今晚不需要赶作业，而且老师也有告诉爸爸会晚回家，不如慢慢走回去好了，反正家离学校走路也不过半小时。
　　是的，苏晓楠心里的文艺崇拜在隐隐作祟了。道路两旁高大的树木，斑驳的光影，明亮但温柔的傍晚阳光，来来往往的行人，各种车辆交杂在一起的无比熟悉的声音，还有空气中浮动的微醺醉人的草木香气。
　　当然，那时候的苏晓楠并不会用优美的辞藻去形容她所感觉到的一切。她的日记本里，只留下了一个叫做“温暖而舒适”的词语，似乎有些矫情，但却实是她那时候的浮上心底的。因为这样的气氛中，她慢慢走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江秋白，并且和他进行了漫长一生中，仅仅三次简单对话的第一次。
　　苏晓楠开始养成写日记的习惯，是在她第一次见到江秋白的那个晚上。从那以后，她的日记本里不断出现“江秋白”的名字。即使很久很久之后，她对江秋白这个人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她也不会吝啬这个名字出现在日记本里的频率。
　　她吃完甜筒，随手将纸片扔进路边的垃圾箱，然后在路上悠哉悠哉的晃悠着。看着脚下的斑驳，轻轻踢起一个小石子，并且努力的想把石子踢进斑驳中阴影的部位，但是石子总是滴溜溜蹦跶着躺在阳光下。
　　她微微嘟起嘴，正要再踢，突然一个身音在耳边响起：“同学，你可以借我一元前去前面小卖部买瓶水么？”
　　她吃惊的抬起头，穿着白色衬衫的江秋白正站在她面前，弯起眼睛笑着。后来苏晓楠很佩服自己，在那种突如其来的惊喜和无措之中，她还能仔细的看见江秋白笑起来弯弯的像月牙的眼睛，和脸颊上两个浅浅的笑涡。
　　要感谢她从小培养起来的文学的气质和素养，让她没有表现出一般女孩遇到暗恋的男生和自己搭讪时候的那种羞涩和欣喜，脸红和尴尬，只是平静地仿佛是很要好的朋友，仿佛本该如此熟悉。
　　甚至在递过去一张五元的纸币是时候，还大方的说了一句：“正好我也渴了，你可以顺便帮我带一支甜筒么？”
　　之后的，就无比的顺其自然了。他们拿着水举着甜筒，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们没有说自己在哪个学校哪个班级，也没有说自己叫什么名字，但是很有默契似的，会偶尔说一些学校里发生的趣事，但是大多时间都是安静的走着路。苏晓楠居然觉得这种安静很是符合现在的心境的。
　　已经到了家门口，但是苏晓楠并没有进去，只是继续默默的前进着。一直到江秋白停在一个小区门口笑着说自己到家了，苏晓楠才挥挥手说再见。
　　她继续往前走着，没有回头但是能感觉到江秋白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
　　一拐弯，她立刻大大吐出一口气。捂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她觉得这一瞬间，自己的脸又热又烫，一定红的不能见人了。
　　苏晓楠在拐弯处等待了一会，觉得江秋白已经进门回家了，才迅速跑过去，一直跑着回到家。
　　到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并没有告诉江秋白在哪个班级，那么江秋白怎么还钱呢？好吧，她承认，她并不是在意那五元钱，而是希望借着还钱再一次跟他搭上话。“哪怕一句也好啊！”苏晓楠捂住热烫的脸颊倒在床上喃喃道。
　　“他也没有问我啊，会不会是知道我在哪个班级呢？哎呀呀，不会的，他根本就不认识我嘛！可是，要是他知道呢？天啊，这是不是可以说他是认识我的呢？但是不会啊......啊！好烦躁啊！”苏晓楠揪着床单乱七八糟想着。
　　当然，这个故事中是不存在美好的童话般的爱情的，于是苏晓楠也就没有等到江秋白“主动”的来找她还钱。只是后来又一次“偶遇”时，江秋白从兜里掏出五元钱递给了她，说：“我不知道你是哪个班级的，只好把钱一直带着。反正学校这么小肯定能遇到的，遇到了就给你咯。”苏晓楠轻轻“恩”了一声，没有其他言语。
　　这也就是他们之间的第二次对话。

　　苏晓楠在日记中写道：“他一直把钱带在身上的那短短几天内，是不是也一直在想着我呢？我是单纯的觉得他是在想着要还我钱啦！”
　　其实，苏晓楠似乎不是一个“单纯”的孩子是不是？

　　第三次对话是在秋季运动会上。苏晓楠报名了三千米长跑。
　　在三千米的休息场地上，她看见了拿着葡萄汁和矿泉水的江秋白。江秋白身边那个女生她认得，是江秋白的“女朋友”。是她狠狠嫉妒了好几个晚上的人。
　　她听见江秋白在劝着那个女孩说，现在不能喝水不然跑步会肚子痛等跑完了才能喝之类的。那个女孩撅着嘴，又撒娇又闹别扭，江秋白也不气恼，温柔而耐心的哄着。苏晓楠心里腾地窜上一股无名火，又突然觉得自己有什么立场生气，然后变的微微心酸和难受起来。
　　一直到发令枪响起跑的时候，她才稍微静下心思，迈开步子跑起来。
　　最后五百米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身边的那个女孩正是江秋白的“女朋友”，那个女孩已经气喘吁吁。明明能够很快超越她并且远远跑向前方的，但是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苏晓楠居然刻意放慢了步伐。然后她就看见江秋白在跑道内圈的操场里，跟随跑着。
　　三千米是今天最后一个项目，这时候已经夕阳西下了，阳光是温暖的橘黄色。明明有汗水模糊了眼睛，苏晓楠依然觉得她清楚的看见夕阳下，江秋白的侧脸以及眼睑上长长的被夕阳染成金色的睫毛。
　　那一瞬间，似乎江秋白的眼睛也是金色的，发出美好而温暖的光芒。苏晓楠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幅画面。一江秋水澄澈粼粼，江岸上火红的枫叶柔白的芦花，淡淡的属于夜晚的静谧而悠长的香气缭绕，小船轻轻摇晃着，船边荡漾开去的波纹中，映照出了天上像白色又像金色的月亮。
　　唯见江心秋月白。苏晓楠想到了这样一句。
　　当越过终点时，苏晓楠看见江秋白将手里一直拿着的水递给那个女孩，然后拿出小毛巾细细给她擦汗。
　　她大口喘气，然后平稳了呼吸，直直向他们慢慢走过去，离他们很近的时候，突然骗过身子装作路过。
　　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听见江秋白带着笑意说：“咦？同学你也报名了三千米啊？”她回头笑道：“是啊，刚刚跑完。”然后离开。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三句话。
　　一直到苏晓楠渐渐长大，真正明白什么是爱情的时候，已经不记得江秋白的模样的时候，仍然很清楚的记得这三句话。

　　三千米很累很累，就像一场漫长的人生。
　　苏晓楠精疲力竭的时候，突然隐隐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发泄方法，更是一个可以叫做“三分钟热度”的写照。因为在三千米之后，那个晚上，她没有习惯性的拿出日记本写日记，当然也就没有继续写出“江秋白”这三个字，她睡的很香，一夜无梦。
　　虽然第二天醒来，还是像往常一样想到那个白衬衫，温暖样子的男孩，但是她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变的不一样了。

　　运动会过后，很快到了秋末冬初。
　　苏晓楠是个喜欢赖床的孩子，尤其是在冷冷的秋末天气，暖暖和和的被窝成了她最大的追求。于是在听到天气预报说明天会下霜时，苏晓楠果断的把头蒙进被子里，哀叹一声。
　　打心眼儿里不愿意起床的她，果然第二天迟到了。在央求妈妈以生病为借口，打电话向老师请了早自习的假后，她悠哉悠哉出门了。
　　这个时间段，学生们早已坐在教室里上早自习了。于是街上除了几个行人再也没有其他人了。也许是因为下霜的原因，天气灰蒙蒙的，一片要下雨前的阴霾。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之中。
　　苏晓楠捧着冒着热气的豆沙包慢腾腾向站台挪去。心里嘟囔着站台离家太远。
　　然后，忽然之间一抬头，就看见站台上一个橘黄色的身影。
　　也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过橘黄色的衣服吧，一开始苏晓楠并没有认出来。只是一辆车驶过时候，灯光打在那人的脸上。苏晓楠突然心里一跳。才认出了他，那是江秋白。
　　像一盏启明灯似的，江秋白一手拿着豆浆，一手插在口袋里。在自然不过的样子。
　　苏晓楠想：“他肯定不在意迟到这回事的。”
　　就是这么突然的一个想法，苏晓楠觉得其实自己没有那么在意他了。也许两人的距离太过遥远，总之这一刻，苏晓楠心底渐渐平静。
　　他就像一盏灯火，暖暖的照亮着。也许只是灯火的作用吧，让苏晓楠看到了那种温暖。
　　我们知道，苏晓楠是那种有着文学崇拜的梦女孩，所以在某种情况下，总是将一件事情想象的太过美好。
　　她在心里默默说：“也许我只是羡慕他那种肆无忌惮和温暖，还有似乎与生俱来的安静和祥和。”
　　自由。温暖。宁静。祥和。
　　这样美好的四个词她毫不吝啬的用来形容江秋白。
　　这是一般文学梦女孩的追求。可望而不可即。所以很容易被吸引。
　　“这不是爱情。”苏晓楠心里想着。

　　日子还是再一天天溜走。初中三年很快过去。然后高中，她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叫做“江秋白”的男孩。似乎听谁说起过，他去职业中学念高中去了。然而她也没有继续打听。
　　只是啊，有时候会莫名的想起他。想起白色的衬衫，想起那个甜甜的冰淇淋甜筒，想起空气中的草木香，想起傻傻的多走了那么远的路，只是为了不先一步分开，也想起那个秋末的早晨，橘黄色的启明灯，醒悟般的情绪。还有就是想起他的名字。唯见江心秋月白。
　　很久之后，苏晓楠整理日记本时，看到以前那些不停歇不间断的三个字的名字，会突然眼泪充满了眼眶，但是她知道那不是因为难受或者心酸或者什么，只是单纯觉得青春的绚烂正是需要这样的青涩添彩。
　　她微微笑着，拿起笔在写满他名字的纸页空白处慢慢写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青春中所谓的初恋或者暗恋，我只是依然觉得这样的感情实在是太美。小女孩的朦胧心事，总是那么奇妙而美好，甚至令人羡慕。”
　　风吹响挂着廊下的风铃，叮叮当当，清脆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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