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番外-三重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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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玄英心中惊骇，面上掩饰不住心思，一双明媚桃花眼瞪的溜圆，“听闻天一教手段恶毒，毫无人性，她、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穆玄英没说出口的是叶小焉死了，照天一教的手段为什么她还活得好好的？
陶夭无奈摇首，当年的实情除了裴静已无人知晓，哪怕他问过影大人，所得到的消息也只有那一片天一教据点中毒尸爆走，其中之人尽数死去，无一活口。其中真相，恐怕只有裴静才说的清楚。可裴静在那次事件之后就销声匿迹，再出现便已入了恶人谷，无从追查了。
“你若是想知道，不如一会儿亲自问她，她若是看你顺眼，说不定就告诉你了。”
陶夭对裴静的古怪性情可谓了若指掌，穆玄英这般单纯正直的心性恰是裴静喜欢的，若非如此，他也不敢将穆玄英带到昆仑来。
亲自问？他又没见过那裴静，加上小月在信中对那人推崇备至却没写过她性情年岁，怕是见了面都认不出来。而且他是浩气盟的人，对方见到他是杀还是杀，还不一定呢。
“说起来这次谢叔叔怎么这么轻易就放我出来了？果然是有什么任务吧……陶大哥你知道是什么吗？”
听他的意思，似乎和他们讨论的这人也有关联？
“是有两个任务，具体的一会儿人来了你就知道了。”
陶夭带着穆玄英借助月光在清晰的冰雪路面上前进，走到冰原中央的树下摸索出一只黑漆漆的烟花，很是惆怅不舍了好一会儿才将烟花燃放。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夜空下，一枝粉艳桃花绽放，美如三月。
等了半刻钟，穆玄英运转内力都觉得四肢开始发麻，月上中天，鬼呲牙，风彻骨，正是最冷的时候。他不禁奇怪起来，常人这个时候都已经入睡，万一对方没看到信号呢？
……话说这是给谁在放信号？
穆玄英的疑问很快便有了答案。
“半夜三更的我道是谁，果然是你。”
发白胜雪，肤澈如冰，玄衣犹胜三重血，当真形如鬼魅。
穆玄英揪着衣领拉紧衣服，看着从黑夜中缓缓走出的身影心中感慨，陶大哥所言不虚，当真是只有帅就足以形容了。
此女一身玄黑，毛领纤腰，外着宽袍，暗红滚云随光线明明暗暗，衬得其人如冰，不似活人。穆玄英抽了抽嘴角，如此气质特异的人，用形容女子的温婉美丽来形容她，当真半点不符，叫人一见可知，难以忘怀。
那人视线扫过穆玄英，一双紫眸如魔如妖，在他身上停顿片刻旋即落在了陶夭身上。
“许久不见，找我何事？”
陶夭看着手里还有些发烫的烟花筒，听到她问珍之重之地收入怀中，近乎贪恋地望向她。
“阿静，许久不见你……还好吗？”
“吃好睡好玩儿好，你觉得呢。”裴静嗤笑，转向穆玄英，“你这一身，你也是浩气盟的？是了，既然他是浩气盟的人你自然也是——嗯？你这是！”
高挑冷艳的女子忽然欺进，穆玄英连反应也不及就被扣住手腕脉门，心下骇然。虽说盟中之人切磋多会手下留情，但他的武艺在同辈之中也可算在前茅，就算是身旁的陶夭也未必能讨得好去。这人……好高明的身法，好快的手！
“阿静？！”
“陶大哥等下！”穆玄英制止陶夭冲上来的举动，对裴静展颜一笑，语气温柔。“这位姐姐可是看出什么不妥？不置可否言明？”
裴静瞅了眼陶夭，笑意满含不屑，冷哼道：“雨哥的故人我会出手吗？何况这位弟弟很和我眼缘，我喜欢得紧，你还怕我将他杀了不成——就像你那个不知好歹的师妹？”
不待陶夭反驳，她冷峭的眉眼忽又对着穆玄英舒展开来，穆玄英突然就明白为何对着女子他总有种莫名的好感。
因为她与莫雨一般，虽面容昳丽平时以冷漠疏离遮掩了去，但一笑便如泱泱春水、三月桃花般动人心魄，温柔如斯。
裴静没在意穆玄英在想什么，若是她想知道，这么近的距离一动心念就能知晓他的全部，不过她没有那个兴趣，也不在乎。她道，“你是毛毛？果然和小月雨哥他们说的一样可爱。”
“你你认识我？”
等等！小月和雨哥到底和她说了什么？！他是男孩子，一点也不可爱啊！！Σ(っ°Д °;)っ
裴静松开手转去捏住穆玄英好气色的脸蛋，觉得手感不错，那张年少正直的脸要怒不怒想哭又强忍着的表情真是让人欲罢不能，难怪他那两个发小都对欺负他这件事乐此不疲。
“小月在万花谷中经常念着你，雨哥在这边，唯一担心的就是你在浩气过得好不好。我既与他们关系不错，自然常常能听到你的事。不过，你知道三阳绝脉吗？”
“啊？”话题转换的太快，自认口舌伶俐的穆玄英竟一下子没接上来，反倒是陶夭脸色倐变，神情忽惊忽喜，欲言又止。
“三阳绝脉……那是什么？”穆玄英抓着马尾，觉得裴静的话莫名其妙。“不过我以前坠崖受过伤，经脉有损。不过孙爷爷说那不算什么大问题，我习武练功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裴静看了看陶夭，又看了看他，明白过来，却冷声道。
“你有三阳绝脉，待到而立之时，你必死无疑。”
“阿静！！”
“叫什么，你带他来此不就是为了这个。”
寒风一波一波叠浪般涌起，纵然体质特异内功护体对面两个大男人还是禁不住瑟瑟发抖。看到裴静白皙的透明的脸色丝毫不变，一身轻简看上去都觉得寒气入骨……简直是在嘲讽江南的汉子战五渣。
裴静双臂环胸，白雪横墨的秀眉挑高。
“爹和爷爷他们对此只能力求稳妥，当世之中医道可堪与药王并肩者——也只在恶人谷中。”
“不是么？”
是为了给他医治？穆玄英惊讶地回头看去，陶夭复杂的神色中有太多他看不明白的东西，但他看出了一点——
陶夭对裴静，有杀心。
穆玄英不明白，明明是喜欢的人，为什么一定要针锋相对，争一个正邪善恶？
他不明白，所以他也不明白裴静明明对陶夭还念着旧情，做出这样一副冷漠的姿态无疑是一种保护，为什么……陶夭不懂。
陶夭不是不懂，他是不信。
他相信裴静不会真心作恶，亦不会堕入三千红尘中，爱恨纠缠。但他不相信裴静会对旁人初初见面怀有善心好意。
裴静是个没有心的人，他总是不想自己相信，却早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认定了。
“这是其一，孙前辈和裴元前辈，还有陈月姑娘都对你推崇备至。其二，”陶夭拿出一封信，上面字迹锋芒内敛却见冷意，字如其人。“你与我们同去洛道。”
“为了洛道尸毒？那是你们浩气盟的事，叫我一个恶人去，你们不怕被知道丢了名声？”
裴静接过信，看到信封上的字，面色肃穆。信是裴元写的，写了一些琐事，隐晦的交代了洛风无事，顺便交代她洛道之事。近来江湖中暗潮汹涌，万花弟子常有遇害者，作为他女儿，总该照拂一下同门……
爹爹可真是太看得起她了。不过，裴静垂下眉眼，爹果然不在意这种事，万花的大家也不因此对她疏远，真是太好了。
“既然爹爹嘱咐了，洛道我随你们去便是。”
陶夭惊大于喜，忙追问：“当真？”
裴静仿佛连多看他一眼都懒怠，拉着穆玄英向着昆仑尽头雪嘶冰消的三生路走去。
上了三生路还能出来吗？！穆玄英再怎么天真也不会认为恶人谷的人会放他们两个一看就是浩气盟的人进去。“裴姑娘等等！”
“叫我名字就好。”裴静停下脚步，“怎么了？”
穆玄英低着头双眼死死盯着被裴静握住的手，头顶几乎要冒烟，他连姑娘的手都没握过啊！
“……啊？那个，陶、陶大哥没跟上来……”
裴静笑了。
“他自然不该来。”她望向路尽头灰暗的天地，“那是恶人谷。”
“人心善变，在这里，为了活着，好人也会满手血腥。楚小妹是例外，她是谷主记名弟子，又是黑鸦的养女，没人会冒大不韪去动她。这里的人，按照你们浩气盟的说法，每一个——都死有余辜。”
“可也有为世情所逼的人啊！”穆玄英大声辩驳，他不能承认这个说法，否则就是否认了雨哥，否认了他所坚持的一些东西。
“嗯，人性本恶，翻脸无情。黑鸦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是无辜的，很多人都知道，可没人救他。天地君亲师，天地不仁，君高堂上，爱妻枉死，亲师落井下石，何其悲凉。”
“浪子回头金不换，可入了恶人谷，就没人会给他机会。浩气盟如此，天下人亦如此。”裴静淡淡道，“雨哥一点都不想你来恶人谷，纵然，他很讨厌你身上那一身湛蓝。”
“陶夭不该来，你也不该。”
“……那你就该在这里吗？”穆玄英望向她，黑白分明的眼中延伸出灰色的区域。
裴静忽然问了一个不搭前言的问题，“我说你活不过而立，你怕吗？”
“还好吧。”穆玄英抓抓头发，憨笑道，“其实当初从山上跳下去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还会活着，只想着让雨哥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再难过，起码也是活着。后来命大没死，这条命是浩气盟的大家给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爹临死前憾言‘恨不能以浩气之身战死’。我为人子自当完成父亲遗愿，以手中之剑荡天下不平之事，守天地浩然正气！”
“人总有一死，我死过一次，知道死是很可怕的，所以我想不留遗憾的活着。你看，我今年未及弱冠，怎么说起码也有十年可活。有很多人甚至活不到我这个年纪。我和雨哥流浪了十年，分别了快十年……”
“十年，真的很长。”
“是啊，死很可怕，但有很多事情，必死还叫人害怕……”裴静始终冷淡的眼中堆满苦涩，“生离死别，生不能分离，那就只有死别。”
害死小焉的人，唯有在恶人，才能用尽手段的折磨。
可害洛风将死的人，她却无可奈何。
只是，回不去。
可惜，陶夭不懂。
不懂事，不懂……她。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番外-三重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