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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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三生远常伦，嬉笑怒骂绝痴尘。
俯览庙堂纷争处，错漏人间几度春。
恶人谷，恶人谷，一入此谷，永不受苦。
“爹爹，我的亲生爹娘都是什么人呀？”
墨汁滴落，四溅狼藉。“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因为静儿的头发是全白的，他们都不喜欢静儿。孙师祖说小孩子长得都像爹娘，我的亲生爹娘也是一头白发吗？”
“你娘……”停顿片刻，喘息渐重。“江湖催人老，这些事情静儿你不需知道。还是说，爹爹娘亲待你不好吗？”
“啊！才不是呢！静儿最喜欢爹爹娘亲了！”抓住那宽大的几能将她装进去的墨色衣袖，神色惊慌，“静儿只是好奇……”
没有秘密自然无有疑惑，可不知道的人，又怎会不对自己的身世执着？
幼年白发，与众不同有时更是枷锁，沉重得让人举步不前。
“静儿若是担心这一头白发，爹爹自会替你治好。这样还害怕么？”
“静儿的头发可以治好？也是，爹爹和师祖都是天下最厉害的大夫，是静儿笨。”吐吐舌头，追上爹爹高大的身影，“爹爹爹爹，阿麻吕叔叔今天又教我一个小法术，我变给你看……”
……
“莫雨哥哥，这次出战的战备已经尽数收齐了。”
“说了多少次说正事的时候不要直接叫我名字，怎么总是记不住。”抬手轻敲额头。
少年已成青年，岁月匆匆。
“嘿嘿，恶人谷里怎么说不都是那么回事~”摸摸额头，“这次与浩气盟联合出兵收复失地，耗子那边派的是谁呀？”
摇光坛主与恶丐私奔，这是何等天大的丑闻！虽然大战在即，但谷中磨刀霍霍却无聊的恶人们怎么会不将此事当做饭后谈资？这种事对江湖败类、魔道之人而言不过如此，但对所谓正气浩然的正派之人只怕是个不小的打击。
虽然心中幸灾乐祸之意颇多，但顾忌少谷主心中之人，她还是收敛下来。
“多半是纯阳紫虚子。他性子孤傲耿直，你万花与他纠缠颇深，去时莫要激怒他。”
“哦。”爹爹娘亲去世，莫雨哥哥是她最亲近的人，自然要听话。
“你是——”
“之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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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头好痛，天边红日渐落，蟾月高升，离约定的时间越发接近，裴静还是没能想出解决的法子。
三年前，白凤和黑羽的师傅收留了初到此地的裴静。师徒三人从此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两个小子专心习武，被养的白白胖胖，个子蹿得飞快。师父老人家不用再到处打野味，每天一壶好酒快活似神仙。
对于四人而言，这样离群而居的日子并不难过。虽然每日做的都是些杂活粗活，俨然成了老妈子的裴静也不觉有何不对。
宁喝开眉粥，不吃皱眉饭。
大乱之后的寂寥日子她过得太艰难，人死灯灭，过往的恩怨全成了扬州佛庙前的一缕袅袅青烟。
这样如同一家人过着平常日子的生活正是她曾期待的。
只可惜，纵然她有起死回生之法，依旧没能救得老人还阳——她救不了魂飞魄散之人。
少年心性从未见过那般景象的黑羽当场昏了过去，只留下面色惨白的白凤和一脸漠然的她。
死后能有人敛尸埋土，已经是幸运，不知道有多少袍泽兄弟死于沙场，群马飞踏，最后都同黄土融为一体，徒留马革空置角声森寒。
黑羽不是没有挽留过她，白凤也曾有意同行，是她自己选择分别。
才出败颓江山又入七国纷乱，她这一生大概是注定与平静无缘。当初没让上官道长算上一挂真是失策，似她这般的，就算说她是煞星什么的也是该然。
张良过来时看见的就是架着木条，蹲在在地上念念有词的裴静。
“这是在扶乩算命……呵，没想到姑娘也信这个。”字里行间似乎对这些怪力乱神之事颇为不屑，也是，一个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又怎会相信虚妄无凭之事？
裴静也没有反驳。
“不过是要冒险行事，为自己多添些信心罢了。”
对于鬼神，裴静还是抱有一份敬畏之心，纯阳子得道升仙众人皆知，她穿越千年更是大驳常理。亲身体会，由不得她不信。
“不知姑娘要做什么？姑娘为子房病情劳心劳力，若有子房可援手之处大可直言无妨。”
两人就这般对视，裴静扔了木条站起身忽而一笑。
“好！若你帮我这个忙，我裴静便交你这个朋友！”
“子房荣幸之至。”张良自然明白这个朋友指的是什么，也值得他这么做。“子房知晓姑娘要去之处，所以特地请了韩非过来，指教姑娘一二。”
看着步入院内的韩非，裴静微抽嘴角，也不犯蠢的去问张良为什么知道她的目的。反正只要结果达到了就好了嘛！
当下也不废话，手心朝上向韩非伸出。
“……”
两人默默对视，一淡泊一木然。裴静放下手，“有事？”
“加入流沙。”韩非也是直来直往不落虚妄，当如法剑执法无情。
“流……沙？”裴静茫然的眨眼，不是她太孤陋寡闻，实在是她当真不曾听说过这个组织。不过一听名字就知道，这个组织绝不会是善堂。
张良出言解说，“姑娘可曾听过韩非昔年五蠹之说？”
裴静点点头，诸子百家的经典万花藏经阁中都有收藏，她年幼时因为一些缘故不常出门，就呆在三星望月边上日日读书。韩非虽然看起来有些木讷，但也是法家成名的代表人物，不世之奇才——果然人不可貌相。
“学者，言谈者，游侠，患御者，工商之民。此五者，邦之蠹也？”
“正是。”张良略有意外，倒没想到裴静竟然知晓的如此清楚。如此倒也好说，“流沙便是韩非殿下创立的组织。”
注意到裴静看着自己，目光怪异。“怎么？”
“没，突然听你叫这根木头殿下觉得真别扭。”裴静摇了摇头，“一个组织而已，倒也无所谓。不过这个组织的宗旨是什么？若是要做些在我看来可笑之事，那大可不必提及。”
“聚散流沙，生死无踪。”韩非突然开口，目光定定地与裴静相对。“术以知奸，以刑止刑，这边是流沙存在的意义。若你觉得哪一日，组织原意不再大可离去。”
“好宽松的条件。”裴静却是满意一笑，“我喜欢！我加入。不过——”她伸出手，“东西拿来吧，我很急。”
韩非倒也不再废话，直接将一卷图纸扔给裴静，“这是将军府的地图，你且小心。”
裴静看了两眼，很快找出其中破绽，点点头。“好说。不过是些小麻烦而已。不过我也不会做的太过，毕竟——姬无夜这个将才还死不得。他哥哥叫什么？”
“姬无昼。”韩非答。
“呃？”裴静受不了的连连摇头，大声叹息，“司马昭之心呀！啧，王子殿下，你家的位子别人可是盯上许久咯~”
裴静向外走去。“对了，这个组织现在都有什么人能透露一下么？”
韩非子创立的组织，想来应当不弱吧？
“你，我，友人。”说白了就是三个人。
裴静脚下一滑，轻功点墨山河内息一顿险些掉下来。
气运丹田——她被坑了。
张良转首看向韩非，疑惑道。“司马昭……是谁？”
韩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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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三人为将，府邸戒备之森严果然令人瞠目。裴静在心底默默表示歉意，广袖顺风高扬，双掌连挥，遮天蔽日的淡紫雾气笼罩目标小院附近十里，不出三息，鸡犬不闻。
拢拢衣袖，当初去南诏凑热闹弄来的悲酥清风配上她自制的迷魂醉月，果然是珠联璧合威力惊人！裴静甚为满意的大摇大摆走进小院——可以不动刀兵做什么要拿命去拼？最看不过这群只会杀来杀去的莽夫！
吱呀——
推开房门，裴静没什么好脸色的一脚踢开地上衣冠不整的男人——要伤疤没有要肌肉没有要道骨仙风没有，连那活儿都是可怜巴巴的，一点看头都没有！拿来做春宫图模特都是污了她的眼睛纸笔——果然还是她大唐的军爷少爷道长们比较有看头。
床上昏迷躺着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年，体态纤细，穿着黑白相间的衣服。即使是这样朴素的衣着，也不能掩盖去他的俊美——蓝发白肤，薄唇樱红，尤其是他现在昏睡的模样，更是说不出的可爱，令人生出怜爱之意。
探了下脉，不过是中了迷药，哪怕不用内力催发，再过两柱香的时间他自己也会醒来。
裴静安下心，打量着华丽过头的房间。嗯……偶尔做一回杀人越货的强盗也不错吧？这些人作恶多端，外面的人也是助纣为虐，按照自己的理念——都该杀！只不过娘亲不喜欢她草菅人命，那就给他们个痛快的死法好了~
打个响指，裴静利落的扫荡了房间所有值钱的事物，连姬无昼身上的佩玉短剑都没放过。用床单将人和古董金银一裹，裴静拍拍手上的灰尘，看着仿佛蝗虫过境般干干净净的房间点点头，就算好几年没做这种行当，她的手艺也没见生疏嘛~
袖中滑出黑色皮革紧裹的三尺青锋，剑未出鞘，已声如龙吟，果然是不世名剑！剑柄剑阁剑身浑然若一体，剑光若秋水，浮尘不落，碎星聚敛，气坼霄汉。
荆轲当真为她弄来一把好剑，好得出乎她的意料，此剑仿佛她的半身般，竟有一种剑心通明的灵澈之感！裴静惊异的看着手中忘尘剑，屈指于剑刃一抹，留下一线殷红。轻弹剑身，裴静忍不住笑容满面。
“术以知奸，以刑止刑——若当能如此，今日便以这场杀戮为开始，杀出一个清明又如何？”
忘尘忘尘，碎无涯之渊，破乱世之大势。当——斩忘尘世！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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