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五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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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寥寥，波光荡漾。机关鸟缓缓滑翔降落在暗河中凸起的礁石上。
头顶上方可以看到几分外面的天空，阳光投射下来照亮了四周。周围是笔直湿滑的山壁，纵然轻功卓绝也难以攀登，高数十丈，绝非人力可以越过，确实是险地无疑。
“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什么都没有？”
不等对此一无所知的陶夭开口，天明咋咋呼呼的蹦了出来。小孩子适应力不错，刚从黑暗中出来只是眯了眯眼便熟悉了周围光亮的环境。
比起方才昏暗不见五指，此刻波光柔和，四面皆碧，十分悠然。令人心中浮躁尽去，还诸平静。
“我曾听闻墨家机关城得天之厚，奇妙瑰丽。如今看来，倒也名不虚传。”
天明四处打量，脖子伸长活似猴子似的上蹿下跳。
“机关城？怎么什么都没有？裴姐姐你来过这里？”
“怎么会。”裴静笑道，“我也不过一直神往，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想必上方应有机关，一会上去了，可叫你大开眼界。”
“裴姑娘对墨家所知不少啊。竟连机关城也知晓。”
班老头摸着胡子眼睛精光闪烁，脸上的笑意却压制不住。这小丫头到十分知情识趣，有眼光！就是可惜……
“呵呵，不过是荆轲大哥曾对我说起过，只可惜，后来再没能见到。”
裴静感受四周忽然压抑的气氛，嘴角隐隐上扬。一直关注着她的陶夭自然没有错过，想来那荆轲与她之间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凭直觉，他觉得那对这些墨家人而言不是坏事。
“诶？你们怎么都不说话？话说这里就是机关城，什么都没有嘛！一点也不好玩儿……”
天明走了一圈，礁石面积不大，他拨弄了一会河水便觉得没什么意思走了回来。怪女人脸上一只冷冰冰的倒没什么不一样，不过月儿和班老头都是一副丧气的样子，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天明想问，陶夭的手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他又忘了说什么了。
陶叔笑起来太好看了，简直是犯规！
“天明你弄错了，这里可不是机关城的全部。”月儿被他一会儿作怪一会儿红的像猴子屁股似的脸逗笑了，瞅了瞅笑容宠溺的陶夭也忍不住红云染颊，连忙移开眼去。“这里是我们墨家的圣地——墨归池。”
“墨归池？”大字不识几个的天明大侠顿时满头雾水。
“规就是尺度，墨如同心灵。没有尺度，心就会扭曲，做人做事就会失去方向。这就是墨归池的来历。”端木蓉瞥他一眼，放松下来倒也有了几分心思玩笑。笑容浅浅，如化雨春风，温柔无形。
天明自然是弄不明白的，千百年来一字之意越发多样高深，他还理解不了这些被赋予了独特意味的言辞。
只能尴尬的发表一个文盲的感慨。“真是……奇怪的名字。”
“这是墨家祖师爷起的名字，你有什么意见吗？”班老头人老心不老，还是像一个小孩子似的对旁人表达对墨家一丝一毫的不满都斤斤计较。天明刚说完，眼睛里的冷光就像刀子似的射过去，威胁似的抬了抬机关手臂。
“没没没！”天明头拨浪鼓似的拼命摇，“我就是觉得，那墨家祖师爷一定喝了好多墨水，才会起出这么……这么听不懂的名字。”
欺负文盲的都不是好人=皿=
机括声响起，仰头看去一艘船逆光下降，首尾被铁链固定，十分稳定。
“这是什么？”天明问。
“小子，没见过吧？”班老头得意洋洋，“这个叫做云艇，是我老人家设计的。没有他，大鬼小鬼进了此处，想要进机关城也比登天还难！”
云艇停在众人面前，船上站着三个人，气质截然相反，看班老头端木蓉脸上的惊讶之色，似乎对来人十分惊讶。
“小跖，怎么是你来？”班老头惊讶不过一瞬，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两位是——？”
眼前气质不羁面容清俊发色橙黄的男子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猛地凑近吓得班老头眉毛一挑。
“怎么就不能是我？不过，我可不是来接你的。听说蓉姑娘来了，我可是立刻冲了过来！”
男子目光落在端木蓉身侧的裴静陶夭二人身上，瞳孔骤缩，脸上却是露出了几分轻浮垂涎的笑意，但并不叫人厌恶。
“诶呀呀呀！班老头，你怎么没说来人是这么两个大美人儿？失礼了失礼了，我叫盗跖，二位叫我小跖就好。”
“咳咳咳咳！！”
同在云艇上下来的道士低着头拼命地咳嗽起来，陶夭长眸凝注，这个道士……身上分明是纯阳的服饰，面貌虽然低垂着看不清楚，却有几分熟悉之感。
正想询问，身旁裴静突然笑起来。
“噗，咳咳！这位就是盗王盗跖先生罢？在下裴静，这位是陶夭，是男子。我二人受邀前来机关城共谋大业，还请先生多多指教。”
“什么？男的！！！”
盗跖受到了极大惊吓，额前两绺鬓发简直都要倒竖起来。
也难怪，毕竟男子做如此打扮的实在少之又少，盗跖眼力非凡，自然看得出陶夭全身上下的装点无一不是价值千金。何况男子衣着粉红，也着实奇怪了些。
眼看场面就要向奇怪的方向直奔而去，最后一个下船的人打断了古怪的气氛，向裴静拱手道。
“裴静姑娘，多年未见风采依旧，仍是令人心折。子房有礼了。”
子房？难道是那一位——眼前男子深衣襦裾，气质清雅如菊，面容犹胜好女，一双清澈凤眸幽若深潭，表面波澜不惊实则难以窥其究竟，仿佛能窥探人心，却又被其气质所迷，难生警惕。
就像一只优雅的狐狸。
陶夭莫名想起了仅有数面之缘的王遗风，那人也有一双叫人心慌的眼睛，在那种洞察一切的目光下，所有阴|私龌|龊都无所遁形。
联系所处年代，当世豪杰，想必也仅有那一人能有如此气度智慧，字号子房。
裴静轻轻颔首。
“子房多礼了。你如今身为儒家三当家，这一礼，我可担待不下。”她横移半步避开这一礼，“听闻儒墨两家并不交好，子房怎会在此？”
张良抬手虚引，众人目光落在兀自满面茫然的白若身上，裴静清了清嗓子，白若下意识哆嗦抖了抖反应过来，对班老头端木蓉抱拳行礼。
“那个，我叫白若，两位前辈叫我名字就好……诶？”
肩井穴被石粒轻轻打了下，白若奇怪地歪头。他说错什么了？怎么裴静又打他……
裴静白了眼明显忍笑的张良，气得不去看多年江湖辗转依旧天真呆萌的白若。
果然是呆咩，过多少年也没长进。简直蠢、爆、了。
张良眼眸一转，笑意温雅。“这位是道家高徒，我二人加快脚程大约早了一日。逍遥子先生等诸子百家的各路英雄随巨子稍后便到。”
“原来是道家的兄弟。”
墨家与道家人宗一向交好，班老头态度自然亲近了许多。
众人陆续上了云艇，裴静站在一边不参与众人讨论，张良走过来态度较之方才随意许多。
“裴姑娘此来墨家不知有何指教？”
裴静抬了抬眼，“我以为你都知道了才拖着那只蠢咩急匆匆赶过来。”
“怎么说？”
裴静上下扫他一眼，淡淡道，“你脚上鞋靴表面沾有浮尘，衣襟袖口有些微褶皱。你一向注重细节，怎会让自己显得如此封尘满面？只可能是你抵达这里不过片刻，听闻我们到来急忙赶了过来没时间处理。”
“何况蠢咩那么单纯，又和这里的人都不相同，你猜到他的来历再套出根底根本不是难事。”裴静指尖割断一绺参差鬓发，勾了勾嘴角。“就是不知道你到底套出了多少罢了。”
“……裴姑娘，果然一如往昔。”
二人相视，自有计较。
张良低声道，“姑娘所求想必已有结果，不知计划如何，子房也可借鉴一二。”
裴静点点头，虽然她已计划周全，但仍有无法填补的疏漏，若是张良能佐以援手也是好事。
“稍后——”
“阿静。”陶夭走过来打断了二人对话。
张良这才分出几分精力注意到这位让盗王都看走了眼的男子，眉宇冰清，容貌骄人，一身的正气凛然。看上去便不是普通人物，只不过，比起裴静这般心思通透又不择手段的人物，看上去就很有底线的陶夭显然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
裴静看他，“……什么事？”
“有些事……”陶夭看着张良挑起嘴角，“一会儿可以与你好好谈谈么？”
有事？裴静这才认真打量满脸正气的陶夭，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正事……心中一动，她忽然想起一件已经被她忘记……也说不上忘记，只是漫长以来存放心间，她已经习以为常，却忘了对这人而言，却是一夕之间天翻地覆，或许对他而言，还有太多未竟之事，还有未了结的心愿。
回去——已经成了他们的心魔。
“好。”对张良又道，“子房的事还请稍待搁置，抱歉。”
“无妨。”
张良深深看了眼陶夭，转身随着众人一齐踏入机关城的入口。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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