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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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静找荆轲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找荆轲有一个诀窍——找酒馆。
只要有酒的地方，十有八九都会有荆轲的足迹。当裴静找到第七个酒馆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他。湖边一个小酒馆里，荆轲正在对着一个白衣琴师神侃胡侃，一会儿拽拽人家头发，一会儿要听小曲儿，一会又抱着人家的腰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唱着什么魔音穿脑的东西……
裴静踩着机括木鸟落地的时候，顿时就有了一种转身走人的冲动。唉……有这么个结义兄弟，实在是丢脸。
裴静蹙着眉头盯着那琴师。
琴师似乎对荆轲种种堪称调戏之举已然习惯，只是眼中略带无奈的放任荆轲黏在他身上，只手弹着悠悠曲调，浅酌酒水。
不认识，但身份并不难猜。不论是从历史上，还是从燕国传闻，符合身份的琴师也就那么一位。
“失礼。”
裴静对不知所谓的白衣琴师拱了拱手，伸手将那个手不知道往哪里放的荆轲，拎着领子抡个半圆向酒馆外芦苇丛丛水鸟欧鸣的湖中扔去。
扑通——
半盏茶后，荆轲像小猫小狗似的抖着身子甩头晃脑的重新走进酒馆，一双大眼看清祸首之后火气顿消。
“你怎么来了？”
“难得下山，就出来看看。谁想到你又去惹了麻烦？”裴静白他一眼，若不是白凤当真去找了消息，她要找到这人怕还没这么容易。只不过——“不过看来我是白担心了，你过得倒是很好。”
好到有如玉美人相伴，好酒可饮，琴曲可听，不可谓不逍遥。
荆轲早知道对裴静而言男女并无分别，看她画的那些春宫图就知道了，男女有之，龙阳亦有之。拧了一把衣服坐到琴师身边颇为热情地为二人互相介绍。
“小高，这是我结义妹子，裴静。阿静，他是高渐离，我新交的朋友。”荆轲好像说自己一样自豪，“小高他琴艺特别好，酒量也好，武功也不错。阿静你倒该和小高学学，别整天画那些奇奇怪怪的。”
裴静自顾自得倒了一碗茶水，土碗里还有些许浑浊，眨眨眼，她把茶碗放下。“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善琴艺？不善酒量？”
荆轲瞪眼看她半天摇摇头，“你长得倒像是那么回事儿，可认识久了还真看不出来。再说，你又没告诉我。”
“肤浅。”裴静冷哼，“琴棋书画，君子六艺，我都颇为擅长。至于你——不是我小看于你，对你说这些，无异于焚琴煮鹤、牛嚼牡丹。纯粹浪费。”
她抬眼看向对面端坐的琴师，“想必高先生深有体会。”
这是个气质忧郁，却风采卓然的男子。她在此人身上看到了叶大庄主的影子，可若当真比较起来，此人却少了那一份剑骨铮铮，多了些文人的清冷孤寂。
一朝龙吟天下惊，无上心剑唯叶英。
裴静佩服的人不多，叶英排得上前三。那样群雄迭出的江湖在她心中能比得上叶英的都不多，更不要说如今高渐离不论剑术气势都还未登至峰顶，相差叶英甚远。
单从样貌上看，还真是……翩翩君子和马猴的对比——当真惨不忍睹。
高渐离当然深有体会。同行数月，荆轲那大大咧咧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不过，拆荆轲台面的这种事……看了眼眼角含笑的裴静，想必不用他来做，这人也会让荆轲完败。
高渐离静坐在一旁，他永远懂得保留适度的距离让荆轲去做他自己的事。
“反正我也就是个武夫，随你怎么说。”荆轲颇有自知之明，若当真计较起来，自己的一张嘴巴可以欺负老实的小高，却争辩不过一肚子芝麻的裴静。“你前两年去了哪里？怎么没听说你的消息？”
整整两年江湖都安静的可怕，荆轲甚至都有种说不定何时就爆发出大灾难的危机感。裴静不坑人，这个事实实在有些惊悚。
荆轲没去碰酒碗，刚刚被裴静扔水里清醒一下，他可不想再醉得出丑。
裴静对这偏远小店的东西敬谢不敏，自己从宽大曳地的袖中取出几包零食放在桌上分食。舔舔沾上指尖的糖霜，裴静对着湖中肥硕健康的野鹅目露凶光……
“去山里住了两年。你知道我功夫差了点，闭关两年小有所成，出来起码保命无忧。喏，顺便炼了些丹药，正好分你一些。”
碧露丹，空山新雨，辟邪丹，金刚散，逍遥散……小瓶上各种颜色的贴条。解毒的，补血益气的，恢复内力的，强筋健骨的等等。基本上只要荆轲还能剩口气嗑药，起码也能挺到找个医生来救。
“……健胃散？”其他小瓶上的名字看不出什么来，这个贴着黄色纸条的小瓶却是名字效果一目了然。只不过送他这东西做什么？
“顾名思义，消食健胃，活络通血。你不是无肉不欢无酒不乐？给你正是物尽其用。”
荆轲看着这一堆瓶瓶罐罐，心中微暖。只是看裴静的名声就知道她用心作出来的药物定然效用非凡，送给自己这么多她用什么去？
裴静摇摇头，“我自小以药为食，体质本就强过常人许多。何况这些只要有药材便可大批炼制，比不得那些奇花异草天地灵珍炼制的独一份。若是这些能拿来救命，不论是救你的命还是别人的，总归是功德一件。你且收下便是。”
转头去看高渐离，又摸出两只颜色迥异的玉瓶来，“这一瓶万花丹可暂时增强筋骨，一瓶长生丹可延长气血。初次见面没什么准备，只能送这些东西，莫要嫌弃。”
裴静眼中一片认真，高渐离见了也只有喟叹一声，将这份人情记在心里。毕竟他们都算是刀口上活命的人，这些要说不定哪一天就能救一命，何况这些药一看就不是凡品，药材也定然不会普通。荆轲没当回事，他却要细心的多。
“你们接下来去哪？”裴静看荆轲将东西收了起来，满意的点点头，表情肃穆“秦国罗网刺客团最近颇为活跃，我也是发现这点之后，才从罗网中套得消息来寻的你们。若是在韩国魏国边境的话，只怕麻烦不小。”
荆轲表情严肃。“你招惹他们了？”他就奇怪以裴静的行事怎么会没有惹到那些黑暗中的窥伺，如今终于有了端倪吗？
挥挥手，“怎么可能？我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不过这里当真是不能呆了，而且我现在也不想去韩国，也没什么赚钱的想法，总要找个地方收留一下。”裴静以手梳理那头令人羡艳的黑长直，“本是想去寻诸子百家看看，不过我又不知道地方，去了怕也找不到。”
荆轲点点头，“这倒是，不说其他，单我墨家所在你就找不到。”
然后裴静不厚道的拆他的台，“不过我唯二知道的百家所在，其中一个就是你们墨家机关城。”
“不可能！”荆轲不相信的大叫，墨家机关城建造在山川之中，极为隐蔽，数百年间从不曾被发现。裴静竟然说她知道？荆轲打死都不相信。
裴静也只知道大概所在，不过她才不会好心告诉荆轲。千年之后机关城废墟她曾去看过，其中许多千年前的奇思妙想令人大开眼界。不过终究是过了千年，断壁残垣在风吹雨打的漫漫时光中保存下来的东西已然不多。她对墨家还是有很大好奇心的。
“不就是在这里么？”裴静一指蘸水在桌上划了几道，若是不知内情怕也联想不出什么。不过荆轲却看出那正是机关城附近的山川走势，这下可由不得他不信。“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要进去我也不是没法子。我养了只雕，飞总是能飞进去的。当然，大哥你是墨家的人，能和平进去自然最好不过。”
荆轲头痛的抓了转头发，没想到裴静竟然真的知道，而且以她的无法无天程度，荆轲毫不怀疑她那天就真的会去机关城溜溜。而巨子他们对裴静的态度……放过他吧！他只是个不爱动脑子的人啊！
“那种事情以后再说！”荆轲拍板，“小高要回燕都，我打算跟他去。你要是想跟着我就一起来，不过不许惹麻烦！”
裴静嗤笑，“最惹麻烦的不是你么？”
高渐离闻言也忍不住破了面瘫脸，露出浅浅清荷般的笑容来。到让两人都一时看得发呆。裴静摇摇头嘀咕着什么浪费了，荆轲颜色颇深的脸上浮出红晕，但很快就散了。
“老子是你大哥！”荆轲耍无赖。
“哥哥就该照顾妹妹！”裴静哪里会在乎兄友弟恭什么的，眼角一挑回敬过去。
“小丫头就该尊敬长辈！”
“为老不尊谁理你啊！”
“你——”
“我怎样？”裴静紫眼珠儿一转，落在高渐离身上，“说起来我来找你还有丽姬姐姐的意思呢。你半年都不曾传信，姐姐可是担心不已。”
“丽妹？”荆轲刚刚才扔到脑后的纷乱之感又笼上心头，他又不是傻子，丽姬对他的心思他就算不明白，也知道那绝非自己一般所想的兄妹之情。不然他往外跑那么勤做什么？“她怎么说的？”
“就说是太久没消息担心你。”想起那天被误会，裴静还是觉得很不开心，虽然她没什么喜欢的人，但是这样怀疑她品格她哪里能忍？连捉了两块蜜饯塞进嘴里，松鼠一样的嘟起两腮。“我没呆太久就出来找你了，要真有什么事情，你自己和她说去。”
这高渐离心性修养倒是不错，面色如常，心跳规律。看他之前那么放任荆轲的举止，还以为是……啧，她真是被小焉荼毒的太深。总之不会是莫雨哥哥带歪了她的思想，莫雨哥哥做什么都是对的！
全然没想过自己这种想法和叶小焉说过的脑残粉有什么区别，裴静坚定的认为自家少谷主，最亲近的哥哥绝对不会有错。
“大哥，若是有要事便不要耽搁。”高渐离将琴收入琴囊，一双冰雪般清透的眼望向纠结不已的荆轲，“待你无事便来燕都，高渐离定会扫榻以待。”
“……保重。”荆轲仰首饮尽碗中烈酒，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本就不是纤细的人，只明白自己舍不得与高渐离一同肆意畅怀的日子……
“阿静，你……”
裴静正捉着一只蓝色巴掌大的小鸟愁眉苦脸。
“早知道就不该放他走，这一眼看不住就给我惹麻烦！唉！……大哥你们先走吧，我处理完事情就去燕都找你们。”
那小鸟便是白凤常用的蝶翅鸟。却是白凤传信，黑羽又遇到麻烦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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