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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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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残冬将逝,柳色微露,刚下了几阵新雨,空气中漂浮着一丝白杏花的甜香,小桥流水已有了几分兆头。
夜色渐浓,盐桥河两岸的花灯已陆陆续续地燃了起来,穿戴一新的富家千金在丫鬟的陪伴下闲逛着,一步三摇中还不忘整理云鬓,眼波流转;拿着折扇的文人公子们也三三两两地结伴同行,临河的雅阁中传出高吟的诗声;河面上,几艘精致的画舫已缓缓驶出,微风送来柔橹的低语,嘹亮的清歌声断断续续。
这是临安城的上元时节。一切明亮和喜庆以一种杂乱却有序的方式蔓延,热闹,暖意融融,就像即将到来和生长的春天。
在这个连乞儿都坐在街角满足的啃着骨头、赏着花灯的上元节里,却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好心情,比如在某大户人家做着“梁上君子”的李二,比如正抓着某位小姐钱袋却被家丁捉个现行的书生妙手,又比如,蹲在何尚书府前瑟瑟发抖的万景儿。
万景儿是临安城中一名小小的捕快,如果不是何尚书府中遭窃并咄咄逼人地要求六扇门三天之内追回失物,如果不是李捕头今天“有事”告假,他现在一定在观桥北头的翠竹坊内好好地喝上一坛酒,再去城西的珍果斋买上一包皂儿糕,坐在柳树下看御灯蒋家最新的五色琉璃彩云灯。可惜,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从来不是由他说了算的。
想到上司李捕头现在也许正在云香楼里大快朵颐,又环顾了一下周围的苍茫夜色,忽地一阵冷风吹来,万景儿觉得心里一阵凄凉,露在外面的脖子又往单薄的衣内缩了缩,然后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何府黑魆魆的后门,同时回想了一下整个案情和这几天的调查。
说来也怪,近一个月以来,京城里先后就有张御史、刘翰林、林少师、工部何尚书府上被盗,别的暂且不说,连“东宫三少”中的林少师戒备森严的家宅都出了问题,万景儿觉得有些诡异,而且这四位大人府中所丢之物皆是珍藏的文人字画碑帖,大部分都价值连城。
这偷儿是为了赚钱吗?可是案子发生后,京城几家古玩字画店铺都没甚大的动向,况且这些府宅皆有武功高强的护卫把守,若不是身手了得的高人又怎能在不惊动护卫的情况下拿了东西还能全身而退?万景儿想到这些,头就开始发胀。
可他现在蹲在这儿守株待兔有什么用呢?盗贼又不会傻兮兮地再跑回来等着被捉……
万景儿当然也不会这么傻。
他又想起了两天前的早晨,在重新翻看卷宗和失物清单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他看着失物名单,突然发现,每一批失窃的物品中都有本朝大文豪苏轼的手稿和碑帖!然而当他把这个发现向李捕头禀告时,李捕头从一阵瞌睡打盹儿中醒过来,迅速抬头看了他一眼,
道:“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巧合罢了。现在重点是赶快找到这批字画,不然上头不好交代,你赶快给我到各大字画商接着查探,别在这瞎耽误工夫。”
说完又迅速低下头去继续打盹儿。
万景儿听他如此敷衍,登时来气,然而转念一想李承毕竟是自己的上司,而且还有些背景,只得作罢,心中暗骂“吃白饭的家伙,查不到最后还不是推到我们身上!”然后上街巡逻去了。
没料想刚过了两个时辰事情就又起了变故,工部何尚书府中的管家来报,尚书府失窃了!
万景儿刚回到六扇门,就见那管家掏出一张列有丢失字画名单的纸递给负责此案的总捕莫林。
“莫总捕,还望六扇门能尽快查清此案,三天后我家老爷回京,莫总捕不要让我们为难。再者,据我听闻,类似的案子,似乎六扇门还没给个说法,这传出去,只怕被天下人耻笑我朝廷办案的能力,上头怪罪下来,莫总捕也难以承担啊。嗯?”说罢,管家的脸上浮出一丝冷笑。
莫林忙笑道:“管家言重了,查案之事,衙门自当全力以赴。”
那管家冷哼一声,道“那就等总捕您的好消息了!”
说罢,转身带着两个家丁走了。
莫林叹了口气,把众捕快唤至桌前。
“如今何尚书府上也遭了窃,总共已是有四批字画被偷,你们对案情都有甚想法?”
“没有惊动侍卫,显是高手所为。”
“失物并没有出现在商铺里,应该还没有被卖出。”
然后便是半晌沉默。这些已是六扇门现在掌握的所有线索了。
此时,万景儿突然抬起头,道:“似乎失窃的几批物件中都有东坡先生的作品。”
“哦?是吗?我方才也这么想,可是,你看看何府的失物清单中并没有啊!”莫林皱眉。
“什么!?没有吗?”万景儿抢步上前,拿起桌上的清单,飞快地掠了几眼。
果然没有!“难道是我猜错了?”万景儿心里暗自纳闷。
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他连忙对莫林说道:“小的突然想起一件事,想去何府问个清楚,不知总捕可否允我前去?”
莫林只好答应道:“好吧,不过,我知道你性子急,去了只管好好问话,别惹乱子。”
“是。”
说完便出了六扇门,向何府方向走去。
“前日在翠竹坊喝酒时,听闻何尚书新娶了一门妾室名唤白絮,据说她对苏轼极为喜爱,何尚书便命人将府中所藏的苏轼手笔搬到她的房中,日日供其观赏临摹。若真有此事,两日后上元节,那白絮必会出门赏灯,岂不正是那盗贼再次行窃的好机会?”
万景儿一路细细的想着,到何府查问后,果然如自己所料,便立刻回到衙门向莫林禀告此事。
谁想回去后才知道莫林被临时调去建康,助杨总捕查军饷被劫一案,此时已是回家收拾行李去了!六扇门中的几个总捕均有公务在外,只剩下个李承在管这件案子,万景儿想想就头疼,看来这案子想破也难。
“喂,小杨,李捕头呢?在内衙吗?”看到杨捕快从内衙走了出来,万景儿上前问道。
“哦,他方才告假回家了,说是家里有事,等上元过了才回来。”
“什么!?哎,他知不知道莫总捕这一去,这个月的案子就指着他们几个捕头了,这个时候请假,有事?是回家哄老婆还是云香楼“公务缠身”啊?案子破不了,上头怪罪下来,他承着?”
“嘘——,你小声点儿,也不看看他是怎么当上捕头的,你这爆炭的脾性可该改改,别随便得罪人。”
“我……唉,算了算了,可这案子怎么办?”
“莫总捕已将案情禀告了户部尚书王大人,王大人与案主们通了气,说可以延到节后再着手调查。”说罢出门去了,只留下万景儿一人发愣叹气。
“延到上元以后?这可如何了得?”
经过一番苦思冥想,万景儿终于拿定了主意。算了,既然禀告你也没什么用,倒不如自己去查探一番。若能找到赃物,还能立件大功,嘿嘿!
万景儿在心里为自己的想法叫了回好,倒了杯莫总管留下来的新泡的云雾茶,美滋滋地喝了下去,完全忽略了自己只有一点微末的三脚猫功夫。
“好茶!御赐之物果然不同凡响!”……
“该死的天气!该死的偷儿!”万景儿此时已在心下咒了数遍。饶是如此,他现在也不敢有一丝怠慢,双眼直直盯着何府的动静。此时,他突然感觉到后颈有些发痒,待刚要伸手挠一下,眼前忽的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万景儿立刻屏住了呼吸,将身子隐没在一棵古树背后,一动也不敢动。
只见那人影迅速从墙头掠到了屋顶上,轻功之高,竟是连踩在瓦片上都没有发出一丝轻微的声响。那人在房顶上七绕八绕走了一段便纵身而下没入了黑暗之中。
在寒风中等着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在自己被冻僵之前,万景儿看见那窃贼从墙头越到外面,身上多了一个包袱,必是赃物无疑了。窃贼四下看了一看,向西面一拐,眼看就要不见踪影。万景儿连忙放轻了脚步,悄然跟了上去。虽说武功不入流,但作为一个经常跟踪嫌犯的捕快,平时又爱钻研,万景儿的轻功还是不差的。,
就这样一路时快时慢地跟着,万景儿正在心里猜想他会去哪,那人已行至城西郊的一个小树林里,他心下不敢怠慢,立即跟了进去。
谁料想,万景儿脚上刚一发力,突然,变故陡生!只听得“唰——”的一声,一道冷光迎面而来,他只得迅速向一旁跳开,没想到第二道冷光紧接而来,万景儿即刻往下一蹲,还没喘气,又是一声!此时已是避无可避。
“完了完了,难道我命止于此?苍天,我可没干什么坏事,不过是平时爱喝个酒,若能大慈大悲让我逃生,今后便不敢多饮了…”万景儿心内一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可是等了半晌也不见动静,这暗器这么厉害,竟是连感觉也没有就要了我的性命么?
却忽然间,闻得一阵“咯咯”的轻笑,万景儿猛地睁开了眼,只见一个看不清脸的黄衫少女正盯着自己,扑闪的眼睛里犹有一丝讥诮的笑意,甚是刺眼!
连忙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尴尬地咳了一声。
“额,我说姑娘,随便,嗯,随便妨碍六扇门的公务是不好的。”
“喂,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妨碍公务?是谁救了你一命的?还有,六扇门就派你这样的小捕头来对付这样的高手?若不是他忙着赶路,连我也没把握对付得了的!你居然不谢我救命之恩,还赖我妨碍公务,真是没天理了!”那少女一脸不满地斜眼睨着万景儿。
“哎——好吧,姑娘救命大恩无以回报,请你吃饭如何?嗯,还有,这儿这么黑,咱们还是出去说吧。”定了定神,听她说了这么一大堆,万景儿又开始头疼了。说罢从衣内摸出一个火折点上,回头将没在树丛中的暗器拾了起来,原来是两只小巧的白羽箭。
“咦,奇怪,刚刚明明有三道暗器的。”万景儿边找边嘀咕。
“那,在找这个?”那少女用一块黑色的丝帕包了一物,摊到万景儿面前。
“原来在你那儿。欸?这是什么?不是白羽箭?”万景儿看着那个莹白色带着刺的小球,正欲伸手去接。少女见状连忙拍了一下他的手,说道“你不要命啦,这暗器是有毒的!”说罢还横了万景儿一眼。
万景儿缩回手,口内仍不服气道:“有毒,那你怎可碰得?”
那少女扬了扬手中黑色的帕子,得意道“哼,我自有法宝。”
“哇!这是什么?给我瞧瞧。”万景儿两眼放光,他本就爱研究些新鲜物什,此时见了这么个稀奇的宝贝,怎会轻易放过?
“不行,先请我吃饭!”少女不由分说,走出了树林。万景儿吐了下舌头,只得跟了上去。
两人向东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有灯火的市区,万景儿这才仔细看了看那黄衫少女,只见她梳了两个对称的发髻,肤色白皙细腻,脸上却还带着未褪去的一点婴儿肥,显得光润饱满,两颊自有一抹天然的粉晕,眼睛亮亮闪闪,发间插了一支小小的黄莺儿,随着她夸张趣致的动作而晃动,似是随时要轻轻巧巧地飞了去。
“好吧,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当然,除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万景儿一面听她说话一面想。
“喂,你说请我吃饭,到哪儿吃啊?”少女转头问了一句。
万景儿回过神,答道:“哦,在往南走一段路,等过了闹市中心就到了。等一下,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少女转过身,笑道:“还说我呢,你不也没说?你先告诉我!”
“我叫万景儿,是这临安城中的一个捕快。喏,方才你也看到了。”
“好吧,看你那么老实,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本小姐的芳名啦。我叫华书言。”少女答道。
……万景儿趁华书言没注意迅速翻了个白眼。
到了闹市区,华书言已是按捺不住顽皮的心性,兴奋地钻进人群中,等万景儿好不容易找到她,她正兴致勃勃地猜灯谜呢。猜了一会,总也不中,华书言便扁了扁小嘴:“真是,出这么难的谜,谁猜得出来?哎,那边的面具真好看,咱们去买吧!”说罢扯着万景儿的袖子径直走到面具摊旁,开始挑拣。终于等她逛累了,万景儿已是两脚酸麻,眼冒金星。
“喂,华小姐,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吧,蹲了这一晚上,晚饭也没吃,饿死我啦。”
“好吧好吧,喂,你们六扇门上元节也不放假?”华书言撅着嘴。
“你不也看到了?我在查案。嗯,我们先去饭馆,到了那再跟你慢慢说。”万景儿无奈答道。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一边赏着花灯,一边向说笑着走到了万景儿常去的饭馆。等进去叫定了饭菜,万景儿才松了口气,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他要好好休息会儿,整理一下思绪。
看着对面的华小姐仍是睁着好奇的双眼左顾右盼,万景儿不禁一笑,道“华小姐第一次来临安?怎么样,这上元的灯会可还算热闹?”
华书言右手托住脑袋,开心地说道:“这临安城果然是东南形胜,三吴都会,繁华兴盛的景象我们绍兴可比不了。本小姐今天玩得很尽兴!”说罢,饮了一大口茶。
万景儿刚要答话,可听到“绍兴”二字便突然愣住了,沉默了几秒,才醒悟过来似的,轻声问道:“华小姐原来是绍兴人,不知华连秋先生是小姐什么人?”
华书言也是一愣,随即答道:“你也知道我爹爹?”
万景儿恍然大悟又满脸惊奇道:“难怪如此!原来你竟是绍兴华家圣毒手华连秋的女儿!”
华书言听她如是说,不满地皱了皱眉,“喂,你竟敢直呼我爹爹姓名,不怕我随便一枚毒针让你说不出话来么?”
万景儿立马讪笑,“哎,这不是久仰大名,一时激动嘛!”
说着菜便上了桌,却是一盏洗手蟹,一盏烩膳条,一大碗散发淡淡清香的莲子鸡肉羹,另有甜点玉峰儿、龙眼干、雕花蜜饯两碟。华书言眼睛闪了闪,立刻拿起了筷子,一边笑意吟吟道:“果然是帝都,连个捕快也这么有钱啊!”
万景儿撇了撇嘴,不满的反驳道;“有钱!?我每月不过十两银子,若不是我从小便孤身一人,现在却拿什么养活父母和兄弟姊妹?你这一顿不知花了我几个月的积蓄,我是诚心谢你救命之恩!”无意间提及身世,万景儿顿时红了眼圈。
华书言见他这样,语气登时软了下来,“喂,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你……”随即又换上一副豪气冲天的表情,“江湖儿女,从来最重义气,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难事,尽管找我,本小姐一定会尽力帮忙!怎么样?哎,对了,你的那案子是怎么一回事啊?”说罢好奇地眨了眨眼。
万景儿忍住再给她一个白眼的冲动,转念一想,此次作案的人确实高手无疑,有个帮忙的人也不错。便把案情给她大致说了一遍。华书言听完垂头思索了一番,说道:“看来这贼还是个雅贼啊!要不,就是那些东坡先生的字画里藏着什么秘密!”
“嗯,我也这么觉得,但现在看来,那窃贼武功很高,这查起来困难重重……”
华书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担心啦,先吃饱肚子睡上一觉才是正经!查案也要花力气的不是?明日我便去六扇门找你。”
万景儿应了声好,随即眯起双眼,道;“这么好心鬼才信,一看就知道你定是玩心大发想随我探案冒险。”
华书言脸红了红,抬头道:“是又怎么样,快吃饭啦,本小姐我还有事呢!”
万景儿只得埋头吃饭。华书言自己吃完又拿出一块干净的布,趁热拣了些菜品和蜜饯包好,万景儿忍不住问道;“你干嘛?”“哦,我这次来临安还有一个侍女随行,她整日唠唠叨叨管着我,就怕我出事!不过,本小姐我岂是那么容易看住的?午饭后便找了个机会将她迷倒,趁机溜出来啦!现在回去自然要给她带些饭菜。”万景儿无奈。
待两人解决了一桌饭菜走出饭馆大门街上已是一个行人也没有,花灯也陆续撤走了。
“华小姐你住哪?现下夜色已深,我送你去客栈吧。”
华书言看了看已暗下来的街道,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住在清冷桥西面的临仙客栈。”
说罢两人朝临仙客栈的方向走去,不多会儿便到了客栈门口,万景儿与华书言别过后便回了六扇门。
华书言敲开店门,放轻脚步走到房中,点起一盏蜡烛,那床上却躺着一个穿淡紫色长衫的少女,面容小巧,颇为清秀,纤薄的身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一头沉沉的乌发拖在枕畔,半截手臂露了出来,腕上还戴了一枚细细的白玉镯子。华书言见她还未清醒,便连忙走过去,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拔去瓶塞,放到她鼻子下晃了一晃,听得“嘤”的一声,那少女便缓缓睁开眼来。看到眼前堆着满脸笑容的圆圆脸,少女迅速直起腰,从床上撑起身子,眼中的惺忪和迷茫还未退去,但面上立刻现出一片着急忧心却又无奈的神色,双颊因昏睡多时而有半分红晕,见小姐归来无恙,便松了口气,站起来轻声道:“小姐,你可算回来啦!”甫一想起之前被迷倒,便又撅了撅嘴,将头偏向一边不言语。
华书言见她这样,定是恼自己又偷偷溜出去,只得放柔了声音哄她,“这不是毫发无伤地回来了么?我给你带了饭菜,趁热吃了吧!好椒儿——嗯?对了,我今天碰到了好多有趣的事儿,待你吃完讲给你听。”
叫椒儿的侍女听小姐如是说,也不便再生气,任由书言拉着自己走到桌边吃饭,然后听她讲白天的见闻。
听罢椒儿突然放下筷子,一脸好奇地问道:“哦?东坡先生的字画里果真藏有什么秘密吗?”
华书言挑了挑眉,道:“还没查清,不过据我跟那小子推测,应该是这样没错啦,我明日还要去六扇门找他呢!”
椒儿听她明日要去六扇门,立刻睁了圆圆的眼睛,撒娇道:“听小姐说得这样有趣,明日带椒儿一同前去可否?”
华书言惊奇地看了她一眼,“哎,椒儿,你不是向来不让我管这种事情吗?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椒儿见她不应,又继续哀声求道;“平日里老爷夫人令我照看小姐,不敢有半点疏忽,可小姐你天性活泼,我又不会武功,似今日这般又怎能拦住小姐?不如跟着小姐一同去,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嘛!”
华书言伸手捏捏她的脸蛋,眯着眼笑道:“好狡猾的沈椒儿,你是想,有事就立刻向老爷禀告,好把我请回去不是?”
少女脸涨得通红,张口辩道:“椒儿冤枉,我是真的想同小姐一起去……”
看她急得额上渗出一层薄汗,华书言掌不住“咯咯”笑出声来,“哎,知道啦——这么大件事儿,本也没打算扔下你啊,只是这次可能会有一点儿危险,自己小心便是。”
椒儿听她终于应了,便开心一笑,随即敛去笑容,郑重地点了下头,道;“不会叫小姐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