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浓粉淡》冷落夕颜

14、第 14 章

　　既已应下，刻不容缓。已经二更了，蓝子墨房内的灯还亮着，桌上堆着一摞书册，是历年来的治水记录。他端坐着，聚精会神。近几日天转凉了，也顾不上添件衣服。
　　门突然被打开，“还忙着呢？早些休息吧，到那日即使不成也无妨的。”慕容钦走了进来。
　　蓝子墨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眼，道：“我既说了，定要尽力一试，半个月，未必不成。”
　　慕容钦笑了：“何必要和严大人这样杠？瞧你这几日累得，我们与他多商议几日，也许他就同意了呢。”
　　“碍于你的身份？”蓝子墨又拿起了书。
　　“你啊，罢了，不和你辩，不过我要问你一句，你有几成把握？”慕容钦严肃起来。
　　蓝子墨抬眼看他一下：“你可信我？”
　　“自然。”慕容钦脱口而出。
　　“那我便有九成把握。”蓝子墨回得也是迅速。
　　“那还有一成呢？”慕容钦问他。
　　“你可愿帮我？”蓝子墨反问他一句。
　　“力所能及，在所不辞。”慕容钦回他。
　　“那现在我有十成把握。”蓝子墨对着他笑了。继而又低头去看书。
　　慕容钦不说话了，他自己一向独断，不善给别人留余地的，但现在，眼前这个人似乎强于他，不给他留点余地，可是他竟然喜欢这样的感觉。他不明白自己刚刚的回答为何那样迅速，脱口而出，似乎很久以前就想好了，只等他来问他一样。他静静地坐了下来。
　　“嗯？不去休息？”蓝子墨问他。
　　“我陪你，这几册我来看吧。”慕容钦随手拿过一册。
　　“那册我已经看过了，我把没看过的挑给你。”蓝子墨说着动手挑了三册递给他。
　　慕容钦接过了，对他说：“今日便罢了，明日可不能再熬夜了，有什么忙不完的，告诉我就是了。”
　　“嗯，好。”蓝子墨点点头。
　　这一夜，直至四更天，两人才忙完，困得很，伏在桌上就睡了，那盏烛便足足燃了一夜。

　　第二天，蓝子墨先醒来，却打了一个寒噤，这才觉得冷了，见慕容钦还未醒，也不去吵他，轻手轻脚地从衣柜里拿出两件衣服，一件自己加上，一件给他披上了，坐下思忖片刻，最后留下一张纸条兀自走了。
　　直待小厮来打扫，慕容钦才被吵醒。蓝子墨早已不见了踪影，正是疑惑，见到了蓝子墨留下的纸条：昨日有劳，今番视察，不及面辞。见着这几行字，慕容钦竟恼火起来，怎么一个人就走了，留我在这是何意？越想越气，一下冲了出去。
　　“可知蓝大人到哪儿去了？他几时走的？你怎么不随他前去”慕容钦一见到杨大人就问他。
　　杨大人见他气冲冲的，以为是冲着自己，便一脸委屈地说：“下官不知啊，蓝大人并没有同下官说什么啊。”
　　“罢了罢了，快去备马，我要出去。”慕容钦也没耐心再问他了。
　　“是。”杨大人答应着去了，心里却在嘀咕，这个七皇子怎么这样的脾气？可真是叫人琢磨不透啊，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依我看啊，这皇子也难伺候。

　　上次已经随杨大人去了护城河西岸，这次该是哪里呢？这晋城水自南而来，他必是循源而去了，南，南边，对，就是南边。慕容钦在马上想了一刻，便调转马头往南去了。
　　慕容钦赶到之时，蓝子墨已要上马回程了，见他那样火急火燎地来了，又是惊讶又是好笑，道：“你怎么来了，我不过随便看看，何至于？”
　　“怎么不叫上我？而且你怎么就带了这么几个人？”慕容钦几乎是质问的语气。
　　蓝子墨笑了：“你可是一个人都没带啊，怎么反倒说起我来。”
　　慕容钦这才意识到自己走得匆忙，只身一人便来了，一时间竟无话回他。
　　蓝子墨见他窘了，心下是不愿让他难堪的，便说：“这次原是我太草率了，怪不得你这样，以后我出来的话，会交代清楚。”
　　“不行，要让我一道。”慕容钦接着就说了。
　　他这句孩子气的话让蓝子墨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蓝子墨愣了一愣，继而淡然一笑：“你愿来自然让你一道。”
　　慕容这才觉得自己唐突了，调转马头往回了。蓝子墨也上了马跟上来了。
　　于是便看到南湖边一对少年，一穿青衫，一着蓝衣，在柔和的光晕里，并肩策马，翩翩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