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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第 五十九 章 ...

  •   青色的天空,涨满了黑色的硝烟,呛人的空气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呼吸着这样刺鼻的空气,会让人有一种快要窒息的眩晕感。
      四天前,来自幼发拉底河的巴比伦人,发动了猛烈的全面进攻,安曼城被八万巴比伦军队日夜围攻,地方官带领着城里三万赫梯战士顽强抵抗,同时焦急地等待着哈图莎派来的增援部队。
      按照时间计算,援军七天后才能到达,这也就意味着,安曼城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将巴比伦人挡在城门外……七天。
      这七天,简直比七十年还要漫长。
      然而,一条堪称晴天霹雳的消息,将地方官努达那张被硝烟熏黑的脸,彻底抹上了死亡的黑色。
      巴比伦的人数又增加了,具体数目还不确定,目测至少二万以上。
      自己的增援还没到,敌人的后备军却先抵达了,这真是烈火遇上野风,而且还是一把能把安曼城焚烧殆尽的可怕烈焰。
      看着又一位将军被抬回城内,胸甲的接缝处汩汩冒着鲜血,奄奄一息的脸上满是血污,恐怕是就救了。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位被抬回来的将军,照此下去,安曼城中能领兵打仗的将领,就快用尽了。
      紧皱着眉,脸上的焦急明显比他眉头的结更深,眼底一闪而过的绝望,迫使努达越来越恐慌不安。
      猛然,一道尖锐的鸟鸣声,响彻昏暗的天穹,穿透了硝烟四起的空间。
      众人抬头,循着声音望去,搜寻的视线被灰蒙蒙的烟尘挡住了,只觉得有一道白色的影子急掠而过,快得如同闪电。
      “大人、大人!”侍卫带着一身焦灰味跑过来,跪下。
      早就心烦意乱的努达,呵道:“喊什么?又怎么了?”
      “矿区、矿区、矿区的奴隶----”也不知道他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是被吓的语无伦次,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
      惊,膝盖一软,差一点没站稳。“怎么了?”
      如果,在这个时候矿山的奴隶发生暴动,那安曼城就彻底的腹背受创了。三万兵力此刻全部在城外,努达现在连一兵一马都抽调不出来震压暴动。
      努达一把揪起侍卫的领口,咆哮着吼道:“快说,矿区怎么了?”
      侍卫明显被吓到了,脸色惊恐,本来就混乱的呼吸,变得更加断断续续。“奴隶、奴隶,不是奴隶,是----”他动了动干涩的嘴唇,道:“帝鹰军团!”
      如果说,刚才是惊讶,此刻就变成了完完整整地……惊骇。
      帝鹰军团,不是在哈图莎保护王都吗?传信说援军七天才能到达,难道是提前到了?可是,他们怎么是从……深山的矿区冒出来的?
      一个机灵,问:“摄政王到了没有?”
      “没有,小人没有看见摄政王,只发现矿山里一部分奴隶突然换上了盔甲,列队朝前沿去了。”初见自己管辖的矿区里,陡然冒出一支近千人的军队,他吓得差一点晕倒,什么也顾不上,着急忙慌地来报告。直到现在,他还觉得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努达丢下侍卫的衣领,闪烁不定的目光充满了不安,迟疑半晌,语气急迫的喊来副官。
      半个沙漏时不到,其他的矿区传来了同样的消息……粗布麻衣的奴隶,变成了披挂黑甲的军人,就在眨眼的功夫。
      努达完全蒙了,不仅是他,其他人也都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忘记了城外那场打得昏天黑地的恶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曼城的五个矿区,为何会藏着帝鹰军团的军人?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们……
      来不及细想,来不及猜测,来不及疑惑。
      因为,接蹱而至的另一个信息,直接有力地摧毁了人们眼底动荡不安的灵魂,令他们仅存的惊慌呼吸,变成了足以致命的扼喉愕然。
      列摩门纳,这位赫梯的年轻摄政王,已经----
      上战场了。
      ★★★ ★★★ ★★★
      一支银色的匕首,脱手而出,银茫利刃笔直地穿透了灰色的空间,正中前方巴比伦人的胸口,在他的身躯直挺挺仰倒的瞬间,列摩门纳侧身横剑割开了另一个巴比伦战士的喉咙。
      一捧鲜血,从那截断开的喉咙喷出,巴比伦人捂着自己裂开的颈子,大张的嘴边流出血水,身体缓缓朝一侧倒下。
      四、五个巴比伦人立刻补上空缺,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举刀叫嚣着朝列摩门纳冲来。
      右手握剑,黏稠的鲜血从剑端连绵地落下,黑色的硝烟被不断渗入的血腥气搅拌出令人作呕的味道,随着周遭马蹄踏出的乱风,这股子腥味成片连潋翻滚在杀声震天的昏暗天地间。
      艳红的血液,苍白的死亡,奏响了一场杀戮的战曲,迤逦,悲壮,苍凉。
      瞄了一眼冲上来的敌人,她左手一把摘掉头盔,汗水闪烁在光滑的额际,潮湿的茶色发丝粘在颈边,难以想像这是一个正值寒冬的季节。
      顺势扔出头盔,砸中了自己左边人的腹部,力道太大,以至于年轻力壮的巴比伦男人,一下子跪倒在地,没能站起来。
      少了沉重的头盔,顿然感觉视线都开阔了。
      青色的火焰点燃了凛冽的目光,侧眸,悠然。
      第一个转瞬,没等身边人反应过来,列摩门纳手中的剑,已经深深没入了他的身体;第二个转瞬,左手成拳,击上了另一人的下巴,吵杂喧闹的战场上,只有他们彼此听见了骨头碎掉的清脆声音;第三个转瞬,又是两捧血光在周边泼开,一边是来自手中的铁剑,斜挑划开对手胸腔的锋利,一边是来自左拳击上敌人的肩胛,边皮带骨一起打碎的猛劲。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一个叹息的时间。
      周围的巴比伦人,怔住了,手握武器,片刻没人继续上前。
      扫视一圈,迎着乌烟瘴气的血色腥风,黑色的袍角烈烈翻飞,抖开了另一片死亡意味浓厚的诡秘气息。
      隔着十来步的距离,一个穿着将军服饰的巴比伦人举起箭,铮亮的箭簇直指列摩门纳的背影,手指一松,木箭离弦飞出----
      这一箭,短距射杀,必中无疑,更何况长箭的贯穿力极强。通常而言,射中即死。
      然而,这是……通常而言。
      铁质箭头带着势如破竹的劲道,猛然撞上列摩门纳左侧后背的瞬间,原本应该轻易穿身而过的长箭,陡然一停……它就那样停在半空,保持着与地面平行的状态,还没来得及散尽的余力,经由颤抖的白羽箭尾,徐徐抖散在人们充满惊恐的眼中。
      坚韧的长箭,仿佛变成了一支被风折断的枯枝,以一种温柔的轻盈姿势,颓然滑落,掉在列摩门纳的脚边,引起一圈细沙微扬。
      惊,还是惧,亦或是两者都有,写在了一张张大白天活见鬼的扭曲面孔上。
      是的,如果无法解释人类的皮肤,竟然能与坚硬的盔甲相提并论,能够抵抗锋利武器的伤害。那么,他们宁愿相信,自己真的是见鬼了。
      早听闻赫梯的摄政王,拥有一些异与常人的东西,她与法老在埃及营地的一战,最终令这个从不被世人所知的赫梯公主名声大噪。
      不论是冲进埃及大营的无畏勇气,还是她与法老对决的过人胆识,都让那天发生在奥伦多河畔的荣誉一战,传遍了整个了小亚细亚,以及更远的两河。
      当然,随着人们绘声绘色的传述,一些虚虚实实的谣言也随之而来……得到了安纳托利亚众神的保护,她拥有了不死之身;她无惧火焰,刀剑利器根本无法伤害她;她来自冥府,她不是死神,却能带来死亡……
      她,是高原吹来的暗夜黑风,能将死亡送至敌人的身旁。
      也许,这些在街头巷尾的传言,压根就不是谣言,而是……真的。
      巴比伦将军首先回过神,他大叫着巴比伦语,指挥身边的士兵继续围攻列摩门纳,场面陷入一种混乱可笑的境地。
      “殿下,你看。”阿齐兹的喊声从不远处传来,粗声粗气,少了平日里悠闲自在的散漫调子。
      极目远眺,悬浮在昏沉空气中的小石砾打上脸颊,微微眯眼,青焰缭绕的眼底,映出一支黑甲军队冲入阵中。
      很好,最后一支隐藏在矿山的帝鹰军团,也赶到了。
      这一场仗,现在才算是正式开始了。
      眼角睨见一队敌人朝自己奔来,另一边也相继围拢过来七、八个人,一个包围圈逐渐形成,将她孤立其间。
      忽尔,勾着唇角,一抹谈不上快乐的笑意,透着残忍玩味的意思,悄无声息地展现。
      右手握剑,缓缓抬起,收紧的指关节泛出青白,丝缕血迹消失在修长的指缝。
      左肘微弯,五指收拢,攥起的指尖抵在坚硬的掌心,蓄起一股看不见的力量。
      现在,她要专心地打一场,收拾掉巴比伦弄出的烂摊子,尽早赶回哈图莎城……那里,还有一朵让她牵念惦记的笑靥。
      叫嚣着围拢而来的巴比伦人,同时举剑挥刀袭来的银茫,在一袭精纯的黑色身影迎击而上的刹那,定格成了一幅血色缭绕的杀戮画面,那是阳光都无法浸透的阴沉,透着冰雪般华丽妖冶的死亡气息。
      ★★★ ★★★ ★★★
      这一战,巴比伦人输得很彻底,不仅连打带逃地躲回了自己的国家,位于幼发拉底河沿岸的一座城池,还被追击而来的赫梯人占领了。
      花了三天时间,列摩门纳就带领着那支行动力极其可怕的军队,踢开了巴比伦边境的大门。
      这下子,仗也不用打了,巴比伦派出使节请求谈判。
      只是,基于战败国立场的谈判,巴比伦显出了极度的弱势,使节传达了国王的歉意,对巴比伦军人潜伏在安曼城事情一推干净。找了一个倒霉的替死鬼,扣上一顶判国罪的帽子,直接一刀了结,将尸体送到了列摩门纳暂住的行宫。
      看都没看地上盖着白布的尸体,那不过是一个不能开口说话的道具,丝毫价值都没有。
      伸手,列摩门纳拿起桌上的羊皮卷随意一抛,卷轴掉落地面,在大理石地面翻滚了几圈,正好停在尸体旁。
      靠向宽大的椅背,单手支肘,平静安然的脸色,不带丝毫的温度,亦如她低沉的声音。“拿回去,让你的巴比伦王签署,不要和我讨价还价。如果他觉得有任何不妥,就让他带上军队,我们战场上见,明白吗?”
      可怜的使节脸色惨白,心虚气短的保持着困难的呼吸,两条颤颤巍巍的腿几乎无法支撑身体,他擦去额头的汗水,不断躬身应答,自从进门后就一直弯着的腰,压根没敢直起来。
      看着使节捡起协议,倒退着离开厅堂,他那匆促的脚步,充满了逃命天涯的节奏。
      使节颤抖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库西纳招手,二个侍卫上前,抬起放着尸体的担架,朝外面走去。
      “殿下,这是多姆在巡查营地时,不幸被巴比伦人刺杀的文书,请您过目。”他拿出羊皮纸递给身边的侍卫,侍卫刚准备将文书送给列摩门纳,被她摇手的动作阻止了步子。
      似乎对这件事毫无兴趣,闲散的眸子扫过窗外,闪烁。“你去办吧,编得漂亮一些,不要给上议院留下话柄。另外,明天启程回哈图莎。”
      “明天!?”不可置信提高了声音,手持杯子正欲喝酒的阿齐兹,动作猛然一停,脸上写着惊讶。
      点头,伸了伸腿,端起杯子,垂眸浅饮,对于阿齐兹的惊讶不以为意。“你要是不想回去,就多待几天,等和谈协议签署了再返程。”
      半张着嘴,一时语塞,到底是自己的脑子打仗打坏了,还是眼前女子的心……实在太急了。
      刚想说话,被库西纳抢先一步。“殿下,刚刚停战,战士们需要时间恢复体力,伤兵也不能立刻赶路,是不是再住几天让大家休息一下?”
      谁都明白,列摩门纳急着回去的理由,只是现在立刻返程,实在很不合适。
      放下酒杯,红色的酒光荡漾在茶色的眸底,一层寂静无声的涟漪,不见犹豫,只有坚决。“军队当然要留下,一来让他们调整休息,二来监督巴比伦履行和谈协议。”指尖刮擦着鼻翼,不自觉的小动作,些许羞涩扫过脸庞,很少见。“我先回去,你们不必跟随。”
      “臣跟您回去。”颔首,沉默的达巫夏说道。
      “那个……”阿齐兹挠了挠后脑,一脸的不可思议,他真是输给这两个人了,他们都是铁打出来的吗?
      “殿下,臣是担心您的身体。我们从哈图莎星夜兼程的赶来,您一刻没有停歇的直奔战场。后来,又亲率大军追击至此,夺城的三天,您休息的时间没有超过三个沙漏时。如今,您又要立刻返回哈图莎,这、这……请您以国家为先,保重身体啊!”虽然身为一位武将,库西纳的细心却是出名的,这些天以来,列摩门纳睡觉的时间,他都清楚的记在心上。
      还记得,当他们离开哈图莎,列摩门纳便将帝鹰军团乔装潜伏在安曼城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大惊之余,对她深沉谋略的心计更加佩服。
      军队交给副将,命令他们急速赶往边境,列摩门纳只挑选了一百人,快马加鞭地先行赶到了安曼城,这样要比带着上万大军赶路更迅捷。
      所以,当他们与帝鹰军团出现在安曼城外的战场时,守城的地方官又惊又喜,那张苦成酱瓜的脸,就差哭出来了。
      犹如一阵风卷来了沉默,雕刻着华丽壁画的厅堂露出僵持的尴尬,你不言我不语,大家都静候着列摩门纳的决定。
      半晌,当周遭的气氛因着自己的沉默,生出一层奇异的沉寂时,列摩门纳低低一声叹息,透着无法隐藏的疲惫,更有少许不容动摇的固执。
      “明天中午我就出发,你们就待在此处,等大军调整妥当,与他们一起回来。”见库西纳还想说什么,她支肘托额,敛眼,收起眼底一抹明亮的倔强,淡然的声音从微垂的脸庞传来,有一丝冷漠。“好了,都回去休息吧。”
      与阿齐兹对望了一眼,库西纳看向达巫夏,眼带求助。达巫夏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必在劝了。
      三人朝着闭目养神的列摩门纳恭敬地颔首,阿齐兹重重地无奈哀叹,伴随着他们转身离开的步伐一同响起。

      (本章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2章 第 五十九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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