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青青凝竹马》椎名君

10、休

　　阿敏在吧台内看着阮洁瘦削但却坚定的背影，纤细但却有力手臂。

　　这姑娘，怕是很难再看到了。

　　握着店员递过来的便签，摩挲细看了一会儿。提笔刷刷地跟在下面写了四个字——你也保重。
　　微微笑，遂把它夹进了本子。

　　人人都是他人生命中的过客，唯一有区别的是，时间的长短。

　　你若无情我便休，往事如昨易白头。

　　阮洁没回陆幼凝那里，而是把车子开到了自己住的小区楼下。那个她和林岚有着温言糯语的家，曾经。

　　一把混合着两人手心温热的钥匙，旋转，咔嚓一声拧开门锁。

　　开门，关门。玄关鞋柜上放下钥匙，弯腰换上家居鞋，接着摆放好刚刚换下来的，最后起身。经过千百次的重复，这一套动作进行的流畅且有条不紊。

　　八十多平米的标准两室一厅型生活住宅。书房，卧室，客厅，厨房，盥洗室。

　　家里的每个角落一如往常，收拾整洁。只是，很难再寻到那人独有的痕迹，属于她的一切私人烙印，像一夜间凭空消失般，寻觅无踪。

　　四处走动一番，盥洗室摆放的物品空了一半，只剩阮洁的用品孤零零的。客厅里的盆景水已浇过，阮洁弯下腰细看，发现旁边还放着便签，写着打理事宜。翻开冰箱，里面易坏的东西都已清掉，一如林岚想是会猜到阮洁不会再回来这里，但她还是买了各种各样盒子纯牛奶，摆的满满，几乎充填了整个保鲜区域。

　　阮洁拿起一盒打开，慢慢吸允着，也不知尝出什么滋味来没有。

　　卧室，衣柜也是空了一半出来，梳妆台上的各式化妆品也不在了。书房，林岚只挑走了几本她平时喜爱的。只是桌案上，一张两人的合照依在。

　　阮洁拿起合照相框，端在手里打量着。毕业当天的两人穿着学士服的照片，连一向冷淡的林岚也笑的开怀，洋溢着青春，色彩。

　　角落里几只打包用的纸箱扁扁立着，阮洁兀自笑了笑，这是林岚为她准备的？阮洁上前把它们一一打开折成四四方方，书架上所有的书刊都码好，整齐放在箱子里。接着又拖着空箱子在屋内四处游荡，把随身衣物，洗漱用品，以及一些惯常喜爱的小玩意统统打包，叫了搬家公司，送到新公寓处，再联系家政公司去那边做清洁打扫。

　　该准备的都一一做好，阮洁只背了随身包包，像卸了重担，脚步略显轻快，关门，上锁。

　　在新公寓坐等家政打扫完已经快到六点半，阮洁这才想起陆幼凝还在家里等着自己，搬家公司搬来的箱子就那么丢在客厅，暂时不去管它，急急打了个电话道歉马上回去。

　　陆幼凝没有责怪，嘱咐阮洁小心开车不要急。

　　这边才结束通话就接到了李冰电话，说想找几人聚一聚。反正是周六估计左右没事，不如出来热闹下。阮洁应下。李冰说自己去通知陆幼枫，让阮洁告诉陆幼凝一起过来。

　　“还有谁？”阮洁沉吟了下，问道。
　　“……柳意。”

　　听到“柳意”，阮洁皱了下眉头随即展开，没再讲什么，这回问清了时间地点便罢。

　　李冰不是做这种没有准备计划的人，唐突的找人出来不像他的作风。那就只能是柳意那个女人，似乎背后做了什么小动作。

　　她哥，看来是真陷进去了。

　　阮洁这么一路思索着不知不觉已到了城南的别墅，陆幼凝在客厅看着电视节目等她。

　　“还没吃饭吧？”阮洁一边换鞋一边扭头看着陆幼凝。
　　“没，等你一起。”陆幼凝接过她的包。阮洁感到有些内疚外加心疼，轻轻拥住陆幼凝，下巴蹭在她肩头。
　　“怎么了？”陆幼凝任由抱着笑着问。

　　阮洁没答话，贪恋怀中温暖暮地发觉这个场景要多温馨就有多温馨。她不是没幻想过。
　　不自觉地她就有点不安分的念想在滋生，有点躁动。手臂稍用了用力，她多想把陆幼凝揉入自己。不敢去看也不舍得松开，生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惊人举动。

　　面对女人如此的信任与爱护，自己怎么能够，有这种非分妄想？

　　岂不知，愈是挣扎愈是控制不住的乱念，一颗催了芽的种子有见风就涨的趋势。这粒种子它有长成参天大树的理想。

　　听着阮洁乱跳，陆幼凝眸中幽邃不语。半响，她嘴角噙笑，“小洁…...”
　　感到耳畔一阵又热又痒，阮洁冷不防一个哆嗦，连忙推开陆幼凝掩饰道：“好渴。”

　　去翻冰箱，拧了瓶矿泉水咕咚咕咚胡乱喝了好大一通，这才撇开心思。对陆幼凝复述了李冰的意思。

　　陆幼凝听后沉吟了下，“还有谁？”
　　“……柳意。”这是剧情回放？

　　“要是你不想去，我们……”阮洁略带尴尬地搔了搔头。
　　“要去的。你不想去？”
　　“……没。”

　　“那你是很想去？”
　　“……没。”阮洁脑子不是很够转，有点发条生锈吱吱咯咯的感觉，“我……”
　　“你怎样？”

　　阮洁张了张嘴又无语地闭上，她决定还是不要讲话的好。因为自己领略到陆幼凝和柳意之间有些那么剑拔弩张的意思。她不想充当炮灰。

　　记得某首歌的前几句是这么唱的——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
　　不过，这陆幼凝怎么跟自己老妈越来越像了？吓！难道自己有恋母情节？这，有点可怕。
　　不过，这胸…...她盯着陆幼凝胸前的Ｃ罩杯，看起来手感不错的样子。

　　“你想什么？”陆幼凝幽幽的声音听着有蛊惑人心的味道。

　　阮洁眯着狭长的桃花大眼，她现在想细细地磨磨牙齿行不行？想凑到近前去闻一闻咬上几口行不行？此时的陆幼凝真的很秀色可餐，让人想要食指大开一品各种滋味。

　　随着视线缓缓上移，她慢慢挑起女人下巴，借着五公分的身高优势由上而下睨着，像是在凝视着猎物的猎人。

　　不知这娇艳欲滴会是如何可口？
　　她内心里有头蠢蠢欲动的小兽作怪，渐渐地，一点一点地。

　　“小洁......”

　　阮洁充耳不闻，或许是她根本就不曾听到。
　　舔了舔干燥的下唇，她现在眼里只剩炙热的压抑。有点疯狂。

　　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的在撞击着阮洁的心，她曾把这份欲望偷偷深埋心底不敢透露分毫。陆幼凝对她太过重要，一个不慎，怕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阮洁对感情一直是个温吞的人，她认为无论何时陆幼凝都放在那里，都是她的，即便不是爱情，起码她们的感情容不得任何人插足，时犹如一不会改变。

　　就这么要前不前，要后不后的，直至林岚出现。
　　让她不用再多想陆幼凝和她的男友。其实陆幼凝的男友，阮洁从未摆在心上。直到言烟的出现，才使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她痛苦过愤怒过——陆幼凝竟然可以喜欢女人？这是自己从未敢想象的。挣扎许久，终想通一个道理，既然她可以有林岚，那陆幼凝也可以有言烟。这并不矛盾。

　　“小洁，我们会迟到......”陆幼凝声音发着抖，却无法拒绝。

　　阮洁恍惚中惊醒！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她竟然想对陆幼凝……该死，这可怜楚楚发着抖的女人，她把她吓到了么？

　　“我去换衣服。”陆幼凝咬着下唇轻轻推开她，步履匆匆。楼梯转角，又回头，“小洁。”

　　阮洁低着头有想哭的冲动。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不是才刚刚和林岚分了手么？怎么转瞬间就起了这种心思。就这么不堪么？

　　“等我。”陆幼凝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