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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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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安全屋后的接连几天,林品言都没睡好,虽然不再是噩梦连连,但是在梦里她一直被人追杀,她一直逃,逃得精疲力竭,醒来身体就像被重车压过后的支离破碎。她开始害怕黑夜,逃避睡眠,坐在窗前,不停的喝咖啡,从起初的Macchiato已经演变成现在手中的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啡,失眠的唯一收获,那就是她煮咖啡的技术越来越好了。
“小言,你最近的精神不太好,听说前些日子你病了?现在还没好吗?”
林品言给陈蓓亚一个宽慰的笑容,“嗯,也差不多好利索了!可能是上了元气一下子还没恢复过来而已。小姨,拜托你可千万别跟我爸妈说,不想让他们担心!”
“好好好,不说。W市的天气不比卫城,隆冬下来的时候会更冷,你得多注意,多照顾点自己,也好让我们放心!”
“一定遵命!”
林品言鬼马地敬了个礼,很久没敬的军礼,姿势还是那么标准,有些事儿学会了就一辈子都不会忘,就像在身上发生过的事儿哪怕真忘了也不可能抹杀掉。
“小姨,来,尝尝我的手艺,看是不是进步了!”
陈蓓亚喝了一口热暖的蓝山,口感顺滑醇厚,的确不输专业水准。
“果然很有水准,你师父该为你骄傲了!”陈蓓亚朝吧台里的瑞安举杯笑笑,瑞安还特别请她吃新鲜出炉的松饼。
“小言,你今天约我来,不是为了喝咖啡那么简单吧!”
什么都瞒不住陈蓓亚,这所有都只是为了铺垫,对于接下来要说的事儿,林品言的确有点难以启齿。
“小姨……我想请你帮我个忙!这个忙只有你能帮我!”
这天傍晚,办公室里人人都在收拾着包包准备下班,迎接难得不用加班的美好周末。这时候电梯门打开了,一身淡紫色套装的姚语欣优雅走出电梯,她手上拿着精美的小盒子。
“我来得有些晚了,希望这些糕点不会影响你们下班!”
尼基和琳达突然看见老板娘出现,无不感到惊讶,但最惊讶的还是坐在角落里的林品言。她忙低下头,认真地收拾着东西,那间办公室,他们曾经……让她无颜面对姚语欣。
姚语欣微笑地把盒子放在桌面上,让丽莎把蛋糕分了,在她转身走向那道玻璃门的时候,眼角不忘看了一眼角落里恨不得把自己埋在文件堆里,瘦得只剩下骨头的人。
“怎么这会儿过来?不用去接孩子吗?”
“我是来接你的,今天懂懂学校有话剧表演,也不知道是谁昨晚信誓旦旦地答应孩子的。”
肖铭冬停下手中的笔,拍了拍额头,“对对对,你不来我还差点真忘了,最近实在……混乱,有点混乱。”
因为林品言生病的事儿,把肖铭冬的时间和精力占去了一大半,现在好容易她恢复了,他得重新把落下的工作捡回来,重新调整,所以才会陷入混乱。
姚语欣轻轻拍了拍肖铭冬的肩膀,“放轻松,别逼得太紧了!”
“我没事儿啊!”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你别把她逼得太紧了!”
肖铭冬靠在椅背上,好像听不明白姚语欣的话,最近他忙得很,没空管她,也几乎是躲着她,又何来逼她一说?
“我这里有几张照片,你看看吧!”
姚语欣把手机递给肖铭冬,照片上林品言在陈蓓亚的陪同下从某个小店面里走出来,店面挂着的是复古店的招牌,但是那明明就是他们秘密医疗诊所的地方。
“怎么回事儿?”
她怎么会去那种地方?而且还是陈蓓亚陪着她。
“我估摸着是女人的事儿!不然不会找亚姐陪她。就去问了下艾玛,她说,她那是做了个小小的手术……”
“手术?”肖铭冬整个从椅子上起来,“什么手术?为什么要做手术?之前诊断不是没有吗?”
“你先不要激动,听我把话说完!”姚语欣没好气地将肖铭冬按回椅子上,“艾玛只是给她上了环!”
上环?肖铭冬还是没明白,把姚语欣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避孕,明白吗?”
这下肖铭冬才算真正的豁然开朗,避孕环,这东西失败几率很小,也就是说往后他们再怎么亲近,只要那东西在,就不会怀上。真亏她想得出来。
“她怎么想起来做这个?”
“怎么?听你这语气,很失望?”
肖铭冬没说话,沉默地从椅子上起来,扣好西装,穿好外套,径自往外走。走出那道玻璃门的时候,目光下意识地就往那个角落里看,已是人去楼空。
“别看啦,都走了!我们也得走啦,不然赶不上懂懂的话剧了!”
坐在车里,肖铭冬依旧沉默,姚语欣真后悔,早知道就别告诉他算了,忘了这男人有多纠结。
“肖,她的决定是对的。”
“对?什么叫对?她跟谁商量过?谁准她去上那玩意儿的?怀我的孩子让她那么为难吗?”一顿发泄后,肖铭冬才惊觉自己的失控,抓了一把头发,“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我只是……”连他自己都无法形容心里的失落。
“我明白,也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曾经尚钧也跟你一样,想用这个方法让我回国,但是……最后他走了,只留下我和孩子!”
肖铭冬握着姚语欣的手,无意间触动她深埋的锥心之痛,就连道歉的话也显得苍白无力。
“我没事儿!那么多年过去了,虽然不能忘记,但至少我和孩子都活下来了,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我不怪他,当年我又何尝陷在爱情里看不明白,忘了自己身处的位置,真以为有个孩子,我们就能跟平常人那样过上幸福的生活。”
“他也是因为爱你,才有了这样的念头。”
如今他也因为爱林品言,想做出同样的决定。
“世事弄人,从来都是事与愿违的,,尤其是我们这样本就身不由己的人,真的就能如愿吗?我是幸运的,他走之前还能把我们娘俩托给你。可是她呢?就算她比我幸运,真如愿回去了,她带着孩子,你想把她托给谁?卢轩虞吗?”
“我……只要能保住她的命,管不了那么多。”
姚语欣从肖铭冬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按下车窗,希望冷风能吹散往事的悲伤,让彼此都清醒点。
“你们男人啊,总是自以为是的以为是为我们好,也不曾问过我们是不是希望这样的好,活着也许对很多人来说是幸福的,但被留下的那种痛苦,离开的人又怎能体会?”
一把黄土能将所有的七情六欲掩埋,然而呼吸的人就连空气也能成为伤人的刀。
“肖,她愿意留下就留下吧,想想能天天见面,已经是种幸福,与其费尽心思地想着怎么把她赶回去,何不好好珍惜你们的时光!”
也许短暂,也许惊心,但能触摸到彼此的那种真实,是相隔千里,又生死相隔所不能祈愿的。
肖铭冬始终没说话,姚语欣的话是肺腑之言,是触及心底的真理。留下她,他心里千万个愿意,只是怕在这遍地明枪暗箭的无间地狱,无法护她周全。
“我们都是这行的老人了,倒不如一只菜鸟看得明白,有时想想也挺惭愧!肖,你家的小丫头真的很聪明,至少比当年的我要厉害,你应该放心的。”
从诊所出来,陈蓓亚没让林品言直接回安全屋,而是把她接到齐公馆,做了满桌子的好菜,说什么都要给林品言补补。但林品言知道,除此之外,陈蓓亚还为了别的事儿,她一路上都没问的事儿。
“小姨,你的手艺真好,好久没吃到这么地道的卫城菜了。”
“好吃,你就多吃点!”
陈蓓亚顾着给林品言夹菜,自己却一直不动筷子,心里想着要怎么开口。
“小姨,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做?”
“小言,作为前辈我知道这个问题不该问,但作为你小姨,我真的不安心。”
林品言放下碗筷,握着陈蓓亚的手,“小姨,我没事儿,也没你想的那些事儿,这不过是未雨绸缪,也许用得上,当然,最好就是用不上,但多一手准备总是没错的,对吧!而且这件事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该找谁帮忙,我的监管人是方生,我总不能要他帮我吧?”
“你和他真没有?”
“没有,你就放心吧!他对我还算尊重,一直都很有绅士风度的。我明白,如果不想一辈子留在他身边,不想一辈子呆在这里,就一定不能有孩子。”
陈蓓亚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没想到这孩子想得这么周全,这么明白,看来真是她多心了。
林品言没有骗陈蓓亚,只是没有把自己和肖铭冬现在不知道算什么的关系告诉她,她也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做出这个决定的真正原因。
那几天生病的时候,她就奇怪为什么卢轩虞没把她送去医院,而是把她放在郊外的别墅里养病。她不问,不代表不知道。后来医生的几项检查让她心中有数,原来他们怀疑她有了。其实她自己也忽略了,那段时间她的确例假晚了一个月,而且整日里又累又乏的,跟初孕的状况还真有几分相似。
想到这她自己也吓了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当时她真是有了该怎么办?不论拿不拿掉这个孩子,都将是痛苦的决定。幸好后来医生证实只是虚惊一场,但这场虚惊恰好给她敲响了警钟,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这夜,她还是失眠,坐在窗台上,连咖啡都不需要,也了无睡意。她的手轻抚着平坦的腹部,xia腹那里面多了一个环,少了那份不确定的冒险,值得,至少她暂时不会再有孩子了。
原来,自己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