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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换得几度欢乐趣 ...

  •   那许万金看着满是愁情的女儿,烈性地和他女儿耗上了,让他终于感到失败滋味的女儿,让他明白:世上真有烈性如火的女人。许文卿没有像她母亲,许文卿可以为爱去拼,不顾一切地去拼。许万金知道自己彻彻底底败了,或许一个人,尤其是将近八十的老人,也只有失败能让他驻足回首往事吧。终于,那份在他心底压制了几十年的本应该属于他的真情爆发了。他再也不忍看他女儿受相思之苦了,看着她受她母亲就受了几十年的苦。许万金终于为感情认认真真地办起事来,可当他派的人四处寻找萧和瑾后,只带回“无果”的结果;他也确实下了功夫了,就连萧和瑾最后一次出现——跳海——都让人打听到了。他现在倒担心那是事实来了,因为从此以后就再也打听不到萧和瑾的消息了……只是转瞬间,她觉得自己真得老了,再也无心在商场争斗了。自然地将他许氏公司交给他早已寻觅好的为接替许氏公司而姓了许的后辈了。许氏公司能有今日的辉煌,倒和那别致的禅让制度有关,接管公司的不定是上一代老总的嫡亲子孙,谁都可以,只要他们有能力,唯一的条件不过是从此以后姓许而已。当然,当然,还有其他方面的因素:战乱年代的投机,政治暴乱的隐忍,无商不奸的信仰……也便是在许婉出嫁后不久,许万金每日尽量陪伴着自己的女儿,希望弥补一点点过往,也为赎他对柔情的罪过。此时他也开始相思:想着有一天在早晨醒来时,突然被告知萧和瑾在门外等着……
      “十年生死两茫茫”,然却十年毕竟是要过去了的。因为有希望,所以即便是地老天荒、海枯石烂都是要等的!只是当初,定下的期限是十年;如果只是一句“我等你”,那么要是被相思的人即便永远不回来的话,相思的人儿是不是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活到老,直到寿终正寝。
      然而历史中就不能假设!萧和瑾也不会那般无能!
      永不满足的牛郎和织女的第十次相会已经结束了,许文卿的感情也已浓烈到了极致,也平淡到了极致。一秒一滴的时间从许文卿心头数过,近了近了,最后的期限到了:许文卿已经带着火种登上了塔楼最高层,“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太阳落山之后,如那萧和瑾还不出现,那么整个碧螺和许文卿就要浴火,实践十年前的诺言……全府上下的心都被拽紧了,但他们必须沉稳,就如围着塔堆放在那儿的七块石头。
      终于,斜照的夕阳下出现了三个衣冠楚楚的人,中间那位手里还捧着一样东西,早已有人告诉屋内也早早等着的俩位许老,看到竟是“祸乱八游”的老大,老五和老七,许万金不禁叹气,划船许叔却连忙迎出去。十年过去了,当年十来岁的小孩子也一个个英姿飒爽,然却“惹事不生非”的宗旨是没变的,这不八位的名号也有了,从大到小可就是那:甲一、乙二,丙三,丁四,戊五,己六,庚七和辛八。近了府内,那甲一只是双手奉上那样东西:“我家公子让许二当家把这第一件聘礼交给文卿小姐。”
      “可是萧和瑾那小子!”
      “我家公子让许二当家把这第一件聘礼交给文卿小姐。”重复了一句只是。将那手中的东西交到划船许叔手里后就站到旁边去了,一言不发,一动不再动。划船许叔倒也没犹豫赶忙去高塔下,那高塔上看到祸乱之三到来的许文卿也刚下来,这可省得老人家大声吆喝了。“派他们送来的,说是他家公子的第一件聘礼!”许文卿打开,竟是一纸书函,细看上面的字:
      十年之约,已成历史,今日嫁吾,妾当幸福。
      这字也太过轻浮,这话也太过轻薄!“再去看!”许文卿抱着无限希望又充满着无限的恐惧地说道。划船许叔应声赶忙而去,谁又能保证这世上半路杀不出个程咬金来,且这程咬金从那个半路杀出来,更是令人防不胜防。
      约有半盏茶功夫,一小队人马来到碧螺府,那领头的就是乙二。只见他领着的人抬进一个大号的描金盒子,“这是我家公子的第二件聘礼——天星嫁衣。”乙二说着就打开了盒子。这绝对是一件称得上极品的嫁衣:且不说那凤冠上的玉钗挂珠做工何等精细,色彩多么惊艳,更不说那霞帔的手工源自何家祖传,上面的蜀、苏、湘和潮州四大名绣是如何天衣无缝地绣出那副鸳鸯戏水图,也不说这红色绸缎是从什么血蚕里抽出来的,竟能这样激情四射。单单只那穿梭于天星嫁衣各处的七十二颗正合七十二地煞星数的明珠就足以让这衣服成为稀世之宝。可是这只是一半,那同样奢华、同样精妙,缀着三十六颗暗合天罡星数的新郎官的衣服还没出现呢!那当然是不能做聘礼之用。划船许叔早已派人赶忙告诉了许文卿,本想再问点什么,可这来了的人又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只好作罢,再等。
      也便是那么一会功夫后,又一队人马出现了,数量较上一回多了,那拉来的箱子自然也较上一回的多。“这是我家公子的第三件聘礼。”单独被端进来的那只小木盒随着丙三的话音打开了。“这是龙井、普洱、乌云、茉莉、银豪、菊花、绿珠、红桑、紫陌,黄竹;铁观音一带香、绕指柔、蒙古砖、十里飘、沧海月、蓝田玉、沧桑图、麻姑宴、蓬莱露;杜鹃啼鸣、青鸟殷勤、大鹏抟揺、相思红豆、难得糊涂、知足常乐、青云直上;玉面狐狸、怒目金刚、智者般若;举头邀明月、千里不留痕、春水向东流和寻寻觅觅,再加上贵府的碧螺,正合六六梅花。这些茶我们公子各样备了一千五百钱,希望老先生不再吝啬再出一千五百钱碧螺,以备婚宴之用。”话自是比以前两拨人多了些,可这不都是废话吗!碧螺府的人还能不识的天下名茶!还更甚者说的都是像“吓煞人香”这样的俗名,其用意简直是不言而喻了!只是说完就一句话也不说了,就如前面的人。
      第四对人马更多,只因箱子更多。大部分箱子自也停放在府外,只有六个人各端着一个由丁四带领着进入了府内。“我家公子的第四件聘礼到了。”箱子就打开了,“这是贵州白、法国红、竹叶青和代州黄,我家公子各备了五百坛。还有两坛‘清泉石上流’是我家公子自酿的供主席上用的。”照旧不多说一句话,站到一边。
      第五拨人也到了,却只有两位,急速地走着,竟是一对玉璧之人。看到碧螺府前特殊的景致,那女子更是三步并作半步进入府内。“伯父!爹!”正是许婉和她那位厨子老公回来了。“是不是萧和瑾那狠心的家伙!怎么才通知我们,害我们一路汽车超速前进,连喝口水的闲工夫都没有!咦!还有他们代州的黄酒呢!爹,你们怎么搞来的!呦,还有天下名茶都齐了!怎么中间那个地方不放!奥,缺我们家的碧螺呢!……”终于停下来了,可是看她父亲和伯父只是摇头,回头望望她那位也是耸耸肩。“我家公子说了文卿小姐出嫁不能没有婉妹的祝福,特此送上第五件聘礼。”戊五开口说了一句话。
      “你家公子是谁?萧和瑾吗?到底是不是啊,你说话啊……”任凭许婉怎么问,都没人作声了。
      此时碧螺府外响起了悠扬的箫声,那曲子当是一曲《凤求凰》,想来那吹箫的人是个轻浮之徒,不然这曲子听着怎么会是一股无赖调皮之情;像许婉一样的一些人自是也能闻到随笛声一起飘来的山茶花香。约莫百来个端着花盆的人和一个吹箫的人入得府内。“第六件聘礼由我替我家公子送到!”己六已停下吹箫,“我家公子还说,曼陀罗妙不可言,所以将天下名种都养了一株,以供文卿小姐观赏。”也就站在一边了,一收刚才吹箫时的轻浮,淡然如他人了。
      太阳终究还是落下山头了,虽然极不情愿,也只是最后将西边的天染成一片绯红色罢了。
      向着碧螺府又走来一人,与先前的几拨人倒是对比鲜明: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耸拉着眼皮;左手一支竹杖,拿下段分明开了裂,右手挎着一个竹篮,分明也是破洞百出;只是那慢慢前行的脚步还能证明他至少是个行尸走肉。若说鲜亮,也只有拿满篮子的野花了:我们大约可以猜想这个男人落魄前也是个风流之主儿吧。
      漫天绯红的笼罩下,也只是不到半百步的距离却很长很长,多少人被这突然出现的乞丐揪住了。原本心乱如麻的许万金终于忍不住了,不有地站了起来,右手还兀自抓着椅子扶手。无论是原本一言不发的那几拨人,还是碧螺府上上下下的人,此时都是屏气凝神,静静的等着这命运的到来。倒是慢慢走进来那位开口了:“岳父大人,小婿回来了。”说着单膝着地,殷殷拜了下去。许万金此时纵有千言万语也也难开口了,这脏兮兮的男人正是萧和瑾。萧和瑾慢慢将那竹篮中的野花轻轻拨开,里面却还有一个木盒子,被缓缓开启了。
      “卞和璧!”许婉,她老公和他爹不禁惊呼。“这是第七件聘礼,由我家公子亲自送来。”庚七不失时机地解说者。“罢了,罢了。”许万金瘫坐在椅子里。“快,通知小姐!”划船许叔立马提醒下人。
      “且慢!”刚才还是耸拉的人此能换了个人似的,已是英气勃发,让全身的脏倒又成了陪衬了,“告诉小姐,明天茶树上最后一颗露珠被蒸干时,花轿到!”说完转身大踏步走出了碧螺府。驻足他第一次发现碧螺府的那地,掏出冰水如意戴上,黯然回首,许文卿早已在木塔最高处。“啊,终于回头了!再不转身我可要飞了也!”只见辛八将手中的一大把气球放开了。这碧螺色的三千六百一十七个气球缓缓升起,好一个精确地相思,竟停浮在何塔顶,确切的说是和许文卿,等高的空中。气球下挂着牌子:我回来了!酣畅淋漓、回肠荡气的黑体大字。“呵呵,这是第八件聘礼。”辛八在树丛中自言自语。这一定是个不平凡的夜。
      幸亏第二天是个晴好的天,要是碰上个雨天,茶树上可就倒出是水珠了,这对相思十载的人可就结不成婚了。
      那确实是一个飞腾了整个姑苏城的婚礼“四方之士,无不接纳;礼钱不必带,茶酒尽管饮;戴上祝福来,吃不了可以兜着走。这绝对是一个喧闹的日子,轿子绕着姑苏城转了一圈,还是敞篷的,整个交通竟为此让道,破天荒的禁了几年的火药烟花被允许了……多少被那久违的炮竹烟花勾起了长恨绵绵,当最后十四个彩色大字“葡萄美酒夜光杯此时无声胜有声”伴着寒山寺的夜半钟声升起空中时,整个姑苏城静了下来。好静,好静。
      那一夜绝对还是个不平凡的夜。

      萧箫从那只在一岁生日前来过一回也不曾好好记忆的外公家出来后就知道消息早已先她一步传到这儿了。快近九十的老人表现地出奇地平静,仿佛一切都是预料中的。是啊,能将和氏璧这天下早已失传的宝物弄到手怕也不只是机缘巧合吧。一切都随她去吧才是那“罢了,罢了。”的真正含义吧。可这又能怨谁呢,是他自己硬把人家萧和瑾逼上路的吧。唉!一代商界名流老了,却也想小孩一般痴了。哈哈,一个人能像小孩一般快乐地走向死亡真得可以算一件幸福的事吧?无忧无虑不是每个长大得人都会羡慕的吗?没有人知道萧箫来过,所有人都忙着,划船许叔正发动了所有的力量去找许文卿:即便是死的,也得有结果。
      就是这个湖,见证了江南多少妖童媛女的爱恨情仇。萧箫搭舟来到湖心,这该是萧和瑾和许文卿缘到的地方吧?依旧!萧箫突然感到身侧射来一股犀利的力量,短暂然却威猛,还带着无限柔和;当她转头看过去的时候,竟然只是一双眼睛,一双已又一次失望了的眼睛,一双期盼着的眼睛。只一眼,萧箫便明白了:他在等许文卿。或许萧箫身上也多少沾惹着点许文卿的味道,才会让他二外公误会吧。
      面对文卿的失踪,一个糊涂了,一个急着:世上的情虽然复杂,可日久见真情,孰轻孰重当自由定论。
      “爸爸让我照顾妈妈,现在不要说找不到了,可就是找到了,妈妈会原谅一个夺取她唯一的家伙吗?哼——肯定不会!再说会有人照顾她的吧,二外公可是看着妈妈长大的。我真得该走了吧。”
      “只是萧和瑾爸爸你算尽那么多事情,还是被我送上了不归路,邪不胜正吗?还是?呵呵,你却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我自责,我为什么要自责呢。难道墨子的博爱会错吗。和氏璧真有那些奇特的功效吗?为何你不写在《迷离药谱》呢?那株绿人参,我脖子里的珠子,还有你那冰水如意究竟是什么?大概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吧!你说的那个有东西和你共用体能是怎么回事,却也只是一笔带过。为什么我在这儿没找到任何答案啊!可能我还是应该去找一下我的亲生父母吧!可是那儿的那个让你愧疚的男人又是谁呢?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啊,竟然让你求我,我还真不能拒绝呢。”
      “哎!还是去了再想吧。”萧箫和碧螺山说声再见,定下约会,又一次踏上了北上的列车。此时的窗外飘起了绵绵细雨,原来今年旧历的七月有两个啊,今天又是七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换得几度欢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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