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所有愿望都还在路上的屌丝》星期九

14、我们是好朋友

　　二年级的课间，男生们喜欢跑出去打球玩耍，女孩子渐渐跳起橡皮筋，还有踢毽子。
　　我在班级里的人缘一般，因为当班长，无奈管的东西比较多，有些被我管过的女同学对我相当有意见，平时不怎么理我，橡皮筋踢毽子没有我的份。

　　越是这样，我越和季樊苏见在一起的时间更多，季樊从家里带来好多玻璃珠子，我们时常在走廊里打珠子。起初我对那些彩色不同的玻璃珠子超级感兴趣，单眼瞄准了弹出去，常把苏见打到哭，时间一长，就失去了新鲜感。

　　旁边有几个女生在跳橡皮筋，女生分成两队，输了的队出两个人绑皮筋，赢了的跳。
　　我对男生玩的东西感兴趣，对女生玩的……也充满了好奇。珠子打啊打的，我就停住没动了，目不转睛地看一个很会跳的女生脚下游刃有余。

　　季樊拿珠子弹我的头：“不就是女生爱玩的东西，有这么想玩吗？”
　　苏见把脸凑过来，笑嘻嘻：“嘿嘿，陶念看傻了，季樊你看，陶念傻了傻了。”

　　我反手也弹了个，反驳：“女生玩的东西，你们不懂。”
　　季樊不屑的“切”了声，转身继续打珠子。不一会儿，一颗珠子被用力一弹，滴溜溜飞速滚到跳橡皮筋的人那里，一个在跳的女生“哎哟”乱叫，脚下不稳，差点摔倒。

　　女生们叽叽喳喳对季樊进行狂轰滥炸的批评，而他没有一丝愧疚，面无表情，捂着耳朵去捡珠子，捂着耳朵回来继续。

　　被珠子滑到的女生看了看我们，白着眼睛招呼其他队友转移阵地。这时候的季樊，矮小的个子，剪到板寸长的头发，被阳光晒成麦色的皮肤，孤僻的性格，没有一样吸引小学的女生。

　　我没的看了。

　　于是我只能玩回我的珠子。
　　苏见蹲在我旁边，一脸认真地问：“陶念，那你玩过女生的东西吗？跳橡皮筋？我也想玩，可我是男生。”

　　“傻苏见。”我笑。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也想知道呀。

　　谁知没过多久，下了课，金月跑来找我，拉着我的手跑到走廊另一头，那里有他们班的女生在跳橡皮筋，她让我加入她们一起。

　　我跟着金月一起学，和她一个队。开始老跳不好，感觉两只脚都不协调，很快掌握窍门后，我和金月一路领先，极少失误。
　　金月说：“我终于知道上次打架的男生叫什么了，原来他叫季樊啊。”

　　我问：“你认识他？”
　　她点点头，又摇头：“不算认识，他只是来找我，告诉我他是谁，然后和我说，你想找我一起跳橡皮筋。”

　　“欸？”我惊讶了。
　　金月眨巴下眼睛，疑惑地看着我：“不是吗？”

　　“没有。”可是……
　　她笑了，隐约似乎有个浅浅的酒窝：“他过来找我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呢，他的样子真好玩。”
　　我呵呵笑：“他就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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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康老师把三个打架的男生安排到最后一排后，教室最后那部分地方成了我们班的黑洞，几个调皮不听话不认真上课做作业的男生，都喜欢在课余时间集中在那里，越发的热闹起来。
　　在我心里，康老师从来不会决策失误，惟独对季樊的惩罚，我始终怀疑是对是错。

　　他们凑在一起想恶作剧的点子，把吃过的口香糖粘在粉笔盒里，让拿粉笔的老师在课堂里无语问苍天。他们一起欺负班里的女生，拉人家的辫子，掀人家的裙子，把人家欺负到哭。他们把家里的玩具带到学校里来玩，在他们的地方搞大动作，有次踢一个小皮球，把天花板上的灯砸得左右乱晃，坐在下面的同学吓得四处逃窜。

　　我觉得，调皮的男孩子在一起，会越发的调皮，他们越来越有和一班那些一样的魔头气质。
　　周小海也在最后一排，他没有参与。季樊本就独来独往惯了。一个是认为不好，一个因为不屑。
　　我答应过季樊不会不理他，而其实无论我是否有承诺过，我都不可能不理他。

　　其他女生害怕去最后那块阵地，我不怕。

　　苏见虽然和我们玩的多，但他胆子特小，有一回我想去找季樊，他还拉住我：“陶念，老师说，别和那些差生玩在一起，会变坏的。”
　　我反问：“你觉得季樊也是差生？”

　　他摇头，哀哀地说：“不是，季樊和我们一样，我喜欢和你们一起玩，可是……你要不让他过来找我们吧？”
　　“季樊是我们的好朋友。”我回得特认真。

　　当时的我，并不理解什么叫朋友，什么叫好朋友，在书里电视里，我们听过见过，隐约能明白，却不能深刻体会。到底什么才叫好朋友，我没法解释，不懂解释。可我的脱口而出，似乎是从心里就认定的。

　　每次季樊看到我来，都会笑，还爱跟我斗嘴，我们都一副互相看不顺眼的样子，然后再相视大笑。
　　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季樊。

　　王老师对后面那些学生采取不管和放任的态度，除了成绩还算不错的周小海。在她的眼中，那些调皮的学生，似乎并不是她的学生。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同学们自然而然从心里也产生了他们是差生的想法，疏远的疏远，冷眼的冷眼。

　　岁数还小的我们，所有是非曲直来自家长和老师，那些喜欢和讨厌都很直接，你的成绩好，老师喜欢你，你就是好学生，我们都要向你看齐，你成绩差，老师经常批评你忽略你，你就是差生，我们也不喜欢你。

　　季樊也被一同归在了那一类，因为他的成绩不好，哪怕他并不参与，他也被视作那一类。

　　我也属于特例。王老师怀疑的眼神，成了我心里的一根刺，为了证明我所有成绩都是事实，我努力让自己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而我，依然不得王老师喜欢，甚至，她觉得我和季樊是同类，我和差生玩在一起。

　　我的同桌怪人唐齐有时候也会问我：“陶念，你一年级第一学期那次大考是怎么考的？”在我和他切磋了无数道奥数题后，他对此疑问十分纠结。
　　而在我妈和唐齐双重培育下，我的数学成绩和唐齐不相上下地占据班里一、二名的位子，不得班主任青睐，数学老师却视为至宝，我经常处于两位老师的水深火热之中。

　　所以，同学们对我的态度，复杂无比。

　　与此同时，班里有两个女生在二年级第一学期末异军突起，王老师对她们的疼爱与对我的冷漠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其中一个是中队委员，另一个是语文课代表，她们在女生中人缘好过我，成绩不如我，王老师慢慢把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给她们去做，我班长的椅子坐得摇摇欲坠。

　　想起康老师对我的培育和重视，在委屈的同时，一股被伤到自尊的怒火也在燃烧。

　　我有什么错？我什么都没有做错！

　　在暗地里，我也会流泪，不想让任何人看见。现在的我，有时候也会想，凡事都有失有得，也许正因为王老师的偏见和伤害，才使我的坚韧和勇敢比同龄人来得更早。

　　妈妈说，我是一只充足了气的篮球，越用力拍打，弹得也将越高。

　　哭完了，就默默擦干眼泪，站起来继续努力向前奔跑。

　　而在二年级第二学期刚开学，又发生了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