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玫瑰》笑暗香

12、上路

　　这世间的事就是如此巧。花舞雩和杨颜玉都去了同一个目的地，只不过两人在前后几天出发。而且走的是水路。水路比较快，而且少了些车马劳顿。
　　从北京出发，沿京杭大运河南下。途经天津，沧州，洛阳，郑州，开封，宿州，淮安。在扬州转长江，从长江入滇。
　　暂时卸下玫瑰谷主的重担，花舞雩从未有过的轻松。对于她这样年华的女子应该是待字闺中，或者是已经出嫁侍候公婆，有家人丈夫疼爱的美娇娘。可是却早早的带着一把寒月刀奔波于江湖绿林。
　　船家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看上去却十分硬朗，慈眉善目，朴素简朴。
　　老人会在江边折一朵临岸垂下花朵，轻轻插在老伴发髻上。然后两个老人都笑了，那么的甜蜜静好，看的花舞雩眼睛朦胧。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其实自己也是渴望一份感情的。
　　可是，人在江湖，命都不是自己的......
　　不要再奢求了！别人的美好又与我何干！自己的美好自己创造吧，世间，情这个东西，总是不可靠的。一个人，只有生活在自己心里，才会感觉到真正的安稳。
　　花舞雩想到这里便暗暗地抚摸了一下袖中的寒月短刀，刀声清冷，和自己一样寂寞。
　　花舞雩也会想起那个叫花陌野的女子。那是她唯一能依赖的人啊！女子的倔强，女子的温柔，女子在垂危之际的那一声请求“主人，答应小陌，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好吗？”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染红了她的衣裙，红的刺眼。住不住的生命在流逝啊，那一刻，她有从未有的恐惧，怕失去她。那些血一直流到了她的心里，梦里。日日夜夜，不曾忘记。
　　放眼望去，烟波浩淼。一对戏水鸳鸯卿卿我我，互相捉着对方的羽毛调情。花舞雩突然心生出些厌恶，拾起手中的茶杯掷过去。茶杯卷着水花击向鸳鸯，那恩爱的一对神鸟受了惊，落荒而逃，卷起更多的水花。两位来人听到动静转过声来看她，那样的眼神，不惊不怒不喜，淡淡的，眼睛无比清澈看得她难受。花舞雩有些窒息，转身回船了。
　　每到一个城市都有玫瑰谷散布在天下的人送来补给：淡水粮食，肉菜。自那次花舞雩伤鸳鸯之后，两位老人对她很冷淡，还有些畏惧的样子，很少说话。
　　日子就随着江水流逝着，日日夜夜江水声不绝于耳。每日汤药喝着，补药补着，伤倒是好了，人也精神了。只是江上湿寒，总捂着盖着，一张薄薄的狐裘皮不离身的盖着。
　　无聊时看看书，听听风声。看花心悠做女红，手痒了，拿来施了几针，也挺好的。花心悠打趣道：“主子若是不使剑，养在闺阁中，定是做女红的好手。花舞雩只是笑笑，不说话。
　　有时也拂筝，花心悠和着。曲清幽，歌清丽。

　　听弦断，断那三千痴缠
　　坠花湮，湮没一朝风涟
　　花若怜，落在谁的指尖？
　　山有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待浮花浪蕊俱尽，伴君如幽独
　　天不老，情难绝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风华是一指流砂，苍华是一段年华。
　　......
　　（命为《风扬天下》词写得好，引用一下）
　　清幽的歌伴着江水从春流到夏。从三月大地飞雪到四月柳枝莹黄。

　　这一路景色旖旎，各种人文地理令人大开眼界。杨颜玉这一行是很热闹啊，关键是有个话痨。杨弯弯一开始还很乖，因为晕船，成天的卧床不起，更没有力气闹腾。待船过了沧州，便逐渐适应，不晕船了，就开始活跃起来了。
　　养在深闺中的大小姐来到外面都是新奇。一会儿在船头，一会儿又追鱼到船尾去了。还站不稳，摇摇晃晃的，看的人心惊肉跳。杨颜玉无奈只好叫赵翔跟着她。
　　杨弯弯没有一刻是闲着的，一路上说个不停。说到高兴处拍手跺脚，欢呼雀跃。说到悲伤处愁眉苦脸，嘟着嘴。杨颜玉不理她，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沉思，发呆，吹箫，写字。她就和撑船的老爷爷说，和赵翔说。甚至，会对着鸭子说：“你好啊，小东西，捉到鱼了吗？”。赵翔也是和和他主子一样的性子，安静的有些内敛。寡言少语，沉静的有时会让人忘了他的存在。但是出于礼貌，杨弯弯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会回答。
　　撑船的老人精神很好，脸色红润，爽朗的笑着说：“小姐可真是活泼可爱啊！”杨弯弯就高兴地跑过去，和老人说个不停。
　　“弯弯进来，不许打扰老人家撑船!”杨颜玉对待家人虽有骨子里俱来的清冷，但多了些柔情和爱意。
　　杨弯弯不情愿地走进来，坐下。伸出小手“给我糖！我要吃糖！”。杨颜玉继续看手中的书，头也不抬，“没有了”。
　　“骗人！我前几晕船吃药时你还给我解苦味的！”杨玩玩歪着头，睁着大眼睛看着他，手仍然伸着。两个小小的发髻扎在两边，发髻上系的带子随吹进的江风飞舞。
　　过了一会儿杨颜玉抬头嗔了她一眼，起身从一个盒子里掏出一个纸包，“少吃点！吃多了会上火！”。杨弯弯一把抢过来拆开，吃的眉开眼笑。杨弯弯一笑起来眉眼都是弯的，很像月亮，纯真可爱。
　　吃了糖的杨弯弯心情很好，嘴里嚼着，走到赵翔的身边坐下。赵翔抱刀坐在船头，静静望着江水。
　　“翔哥哥！”声音清脆的如江水，要问为什么，当然是吃了糖啊。
　　“嗯”
　　“你的眼角有一大块眼屎耶！”
　　“嗯”赵翔心知起床的时候已经把脸洗的很干净了，仍抱着刀一动不动地望着江水。
　　杨弯弯用手指头戳了戳这个大木头，“真的有啊”。
　　“嗯”
　　杨弯弯要气绝了！突然，她的脑袋瓜一转，心生一计。
　　“翔哥哥 ，我来考你啊？，你不能想，要立刻回答我！”
　　“嗯”
　　“青蛙为什么会飞？”杨弯弯眨着一双狡黠的大眼睛，望着他。
　　青蛙会飞？赵翔郁闷了，沉思了片刻，不确定的说：“因为它死了，变成鬼了。”
　　“哈哈！错！因为它吃了会飞的蚊子。”杨弯弯很得意。
　　“青蛙吃了蚊子也不会飞啊!这根本就不对。”赵翔想不通。
　　“娱乐嘛！不较真的。好我再问你，蛇为什么会飞？”杨弯弯嘴里塞满了糖，还忙着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因为它吃了会飞的青蛙？”赵翔迟疑着说。
　　“对！你不能思考哦，要立刻回答我！老鹰为什么会飞?”
　　赵翔就无奈地说：“因为，它吃了会飞的蛇”。可是话才说完就发现自己受骗了，老鹰本来就会飞嘛！上了杨弯弯这个小骗子的当了。
　　“哈哈哈哈......”杨弯弯已经笑翻在地上了。杨颜玉嘴角也浮起了笑容，轻轻的摇着头。赵翔因为尴尬，面红耳赤，抓抓头，尴尬极了。杨弯弯转过头去，对杨颜玉甜甜一笑“哥哥，是不是很好笑啊？”
　　“我只知道你很无聊！”杨颜玉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盯着书。
　　“呜!哥哥骗人啊！明明都笑了，翔，你说哥哥是不是笑了？”
　　..........寂静，无人回答......
　　“怎么你们一个都不理我！”
　　..........
　　一群一群的燕子飞过，穿过杨柳叶，飞向远方 。杨颜玉看了看旁边闹累了睡着的妹妹，爱怜地轻轻一笑，为她拂好发丝，又继续看他的医书。
　　“娘亲”
　　杨弯弯一声梦中的呢喃打破了杨颜玉的思路。杨颜玉不禁侧首沉思，别看她一天的闹腾，大大咧咧的，其实她心里还是脆弱的吧。小丫头想家了，却从不说，开始懂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