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妄日记》菊牙

30、6月二十五日

　　外面下起了白毛雨，但似乎，并没有缓解夏日的重重热气，逼仄的小屋里反而更加憋闷，鼻中充满了，潮湿的朽气。
　　无言转回面向窗外的身体，低着头向屋子的老人讨了杯水。
　　方方正正的不过几步的小房间住着祖孙三口，这桩林边小木楼的第二层。
　　房间里紧紧当当的摆满了摆设，窗口边小木凳上架了只刷得很干净的木桶，木桶上方一条竹笕，从外面风车上引进来，细细的水流滴滴。
　　谢别了老人一家，无言兜上氅帽，走进了雨里。
　　杳山弯一段没有一户人家，水泥的马路拦山而建，山脚几块狭长的废田，两边高耸不绝的山顶，一束天空，像条明亮的飘带。
　　无言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实际上只有他一个人，耳边也只有切合着心跳的自己的脚步声，转过一道弯又一道弯，向外面走去，而且有点赶。
　　叮叮当当的铃声翻山传来，由于不知隔着几座山，掺杂的铃声闷闷的，但想来动静肯定不小。
　　杳山弯里走的倒是越来越冷了，自山脚小溪涧里还起了薄薄的白雾，这个时节上，山上还开满了野白樱。
　　清灵袅袅的铃音伴着白樱溪流间，倒显出，秀丽妖娆的清贵气质。
　　无言放缓了脚步，对面迎来一队舞队，慢慢地从转角完全显现出来，正是老远就传来铃声的队伍。
　　无言像个一般的路人，暗暗打量近前的舞队。
　　个个带着怪异的头冠，鲜红的长袍，阴柔的腰肢，游龙般飘漫的袖带，两手摇着各种铜铃，大或小，带或棒，织连的铃音并不大，但不知为何先前老远就能传闻。
　　魅惑人心的铃音捣着舞队怪异的舞姿，一路如祭祀先神般，狂热敬畏而教化着。
　　一路不知何时出现的路人，都像无言般，静默低首地站在马路一边，聆听着铃音像风般走过。
　　随着舞队跳到面前，无言心跳如鼓，却一动也不敢动，指尖深深地刺进掌心，压下像是要跳出口的心脏。
　　无言以为这群人就这样会过去了的，没想到，前面的祭司突然停了下来，带着队伍起伏的跪了下来，唱和着嘹亮的祭语，回荡在空寂的杳山弯里。
　　无言咬紧牙关，头低得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