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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过往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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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容不知道眼前这个有着一双金色目子的少年是何来历,自从十二年前退隐江湖,他已嫌少过问江湖之事,或者说是刻意避开。但现在,自己的这个家似乎不再与世隔绝。
半年前来了个白逸萧,长着一张酷似自己年轻时候的脸,只是这孩子看似与人亲近,却始终有那么点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意思。
自己也不愿去多问,这纷纷扰扰的江湖谁没有个过往,连他自己也不例外,否则也不会常年隐居于这山野之间。
华容自知自己天生性喜龙阳,白逸萧偶尔对自己开的那些玩笑,自己不是没有心动过。毕竟在这山里住了这么久,有个合自己性子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而且又有几分像当年的自己,亲近感自然更多上几分。
只是可惜,此人并非同道中人,对白逸萧那些玩笑般有意轻浮的举动,自己也只当不理,装作不知。
可一个月前的风雨之夜,又来了这么一个年纪不过二十上下,一身妖媚不可一世的狂妄少年。自那次雨夜中,自己用银针救了他一命之后,这小子不知怎么就隔三差五地往自己这边跑。
华容只感觉头有些微痛,这人明显不是来看自己,而是来从自己身上找那个姓白的小子影子的。
毕竟过去在江湖上自己也闯荡了二十多年,阅人阅事已是无数,且这孩子现在的经历,还真有些像曾经的自己——爱上了一个永远都不可能爱上自己的人。
回忆起当年,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且他身边已有一位如花似玉即将成亲的美眷,他对她爱的极深。
可即便如此,自己还是不甘心就此放弃,一日比一日更想要得到他!终是在某一天里按耐不住,将人抓了来绑在身边,日日夜夜地亲自调-教。期盼着终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心甘情愿地诚服在自己身下。结果终是没能锁住他的心,反害了他的命。
那日,得知他心爱的女人已改嫁他人,本想告知实情,却在他依旧冷漠的眼神中,转身离去。
再回来时,自己狂笑着在他面前抛下那女人随身的一件饰物,那是他曾经送她的。脱口而出的是那女人已经死在自己的刀下,让他从此死了这条心。
饰物是自己派人去偷来的,回来的手下一边将此物交给自己,一边一脸费解地回禀道:“主人为何要偷此物,看它不像是个值钱的东西,那个刚过门的新娘子都将它随意仍在一旁。”
其实偷来它,不过是自己想看看他究竟对自己有无哪怕一丝一毫地在意,即使是恨也好。却不想下一刻他冷漠如冰的脸上突然崩塌,一口热血喷涌而出。
吓得自己上前解了他的穴道,就要替他疗伤。可没了束缚的他,尽趁着自己转向他后背时,猛地一跃而起,夺过自己随手放在一旁的刀。下一刻,眼前只剩下满眼的猩红一片,以及躺倒在血坡中的尸首。
原来他早已有自尽的打算,从自己强行要了他的那刻起,他便已经放弃了生。自尊极强如他,不过是还留着点希望,希望等自己玩够了腻了放了他,还他一身自由,然后远远地再去看那女人最后一眼。
手里抱着奄奄一息的他,听着这么多日子来唯一一次他对自己说过的话:“请把我的尸骨跟她埋在一处。”硬是将欲要说出口的实情给咽了下去,一切都是自己造的孽!咎由自取!不能让他死前再伤一次!再恨一次!要恨便也只恨他一人吧!
终是天意弄人,他爱上的不过是一个转身便背弃他的人,而他华容爱上的不过是一个始终都不曾心里有过他的人。
悲恸之后,用手内的刀划伤面部,烙下印记。自此,隐退江湖,再不用刀。
晟康在离木屋不远处的一块木桩上,盘膝而坐,盯着前方一会儿劈柴,一会儿喂马,一会儿又去喂羊的粗野猎户,眼内金光闪烁不定。
找了那些人来给自己发泄,却不想,胸中那团因白逸萧而燃起的怒火,不过是越烧越旺。
再然后,自己的眼前便情不自禁地浮现了那晚遇到的这个山野粗人,于是下一刻人便到了此处。
莫名地看着眼前这张比以往自己找来的那些更像白逸萧的人,竟突然觉得心绪平静,不安烦躁顿消。就这样一呆,一看,待回过神,已是几日过去。
这日清晨,已在此打坐第七日的晟康,却终不见眼前的这个山野猎户对自己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惊异。
或者说,此人对他根本就是视而不见。晟康的面上终于显出不快,却又无从解释这让他烦躁的原因源自何来。
见华容从屋内走出,此刻已经按耐不住的晟康正欲起身上前。
不料,华容一出屋门,就往他这儿瞧了一眼。然后似若有所思般立了一会儿在原地,接着便一步一步向他这边走来。
见状,晟康立刻又恢复起面无表情的神色,闭目继续打坐。也因此他没有瞧见,华容走近他时露出的那丝别有意味的笑容。
周围一时之间鸦雀无声,似乎只听到闭目打坐的晟康和望着他的华容,两人之间微弱的鼻息声。
“跟我进来吧,今天只有稀粥和馒头。”良久,华容丢下这么一句,便径直转身往自己的木屋而去。
晟康睁开双眼,看着已经走远的华容,眉宇微皱,站起身抖了抖衣袍,便跟了上去。
桌上摆着两碗清粥,六个馒头,两碟炒熟的野菜,看上去很是寒颤。
“粥不够,后面厨房里还有。”华容也不看走进来的晟康,淡淡一句话后,继续喝着自己碗里那稀薄的粥。
晟康甩开金晃晃的衣袍,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的馒头白粥,也只略微停顿片刻,便抓起手边的木筷,学着华容大口大口的样子吃了起来。
“回去换套简单些的衣服,看着晃眼。”华容并不抬头,依旧只顾着自己手里的馒头白粥,好似是什么难得的山珍海味一般,随口一句道。
晟康闻言忽一顿,抬头不屑地看了一眼华容,便又低下头继续吃了起来。
三日之后,晟康再来,换了一身清爽的黑衣劲装。
这日晚上,华容又让正在屋外打坐的晟康进屋用餐。
晟康吃完饭食便自自然地起身往外走,打算再回那根木桩子上继续打坐。却听身后正收拾着碗筷的华容,道:“屋子后面有个浴房,热水我已经备好了,把自己洗干净了再进屋。”
晟康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眼中突地闪出一股寒意,看着那依旧自顾自忙活着的华容道:“我不做身下之人。”
“我在屋里等你,记着一定要洗干净了。”说罢,华容手捧着碗筷,转身走向后面的厨房。
看着华容转身的背影,晟康嘴角一笑,刚才自己说的真是一句废话。眼前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山野猎户,是上是下,自然由着他自己说了算。且他一个堂堂魔教西坛教主,能看上他也是他的福气。
话说这些时日来晟康在屋外打坐,看着华容独自忙进忙出,原本烦躁的心绪莫名倒是平静不少,以至于不知不觉间竟忘了来此的目地。
突地,他又似想到了什么,一甩衣袖,冷哼道,“竟敢命令本教主!”
半刻之后,晟康走进里屋,一眼便看见背对着自己正躺在床榻上的人。
华容已经脱去了外衫,穿着一件白色粗布里衣,身下一条薄被正随意地盖在他的腰间。
走近床榻,晟康盯着眼前似乎已经熟睡的人,一双金色的目子慢慢染上急切的神色。
伸手猛地掀开那张碍眼的薄被,不等华容转身,人已经压了上去,狂躁霸道的舌立刻窜入华容略微因惊愕而微张的口中,翻搅起来。
晟康一只手扣住华容的双手,将其高举过头。
嘴顺着华容的颈脖往下啃噬,或左或右,如同一只饥渴已久的野兽。
“你……呃……无需束我,我也不会……唔……”
“闭嘴!”封住那张打扰自己用食的嘴,晟康更用力地撕咬起来。
寂静的山野之间,一间简陋的木屋之中两个纠缠的人影,映射在木屋的墙壁上。
良久,晟康抬起身,嘴角不由地露出几丝邪魅的笑来,俯下身去,凑近华容的耳旁道:“我尽忘了,你比我还急!”
只见话音一落,晟康向后靠去,慵懒地半躺在床上。
华容看了眼闪着金光目子的晟康,喉间滑动了两下。
晟康一双金灿灿的目子,看着升腾起一股肆虐的意味。
“白逸萧!白逸萧——!逸萧——!”
耳边是晟康早已陷入欲望之中的满足,忘我的呼喊。
华容只感觉自己意识渐渐模糊不清起来,他有些后悔之前不该吞那粒仰止自身内力的药丸,或者也该在这之前让自己服用一些迷药,也不用像现在这般模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十二年来自是料想不到,自己独自隐居山野之间,许久未经这欢愉之事,却好不容易碰此头一遭,尽是这般惨烈模样。而且还是被一个不知身份,不知来头,又正值壮年的小子给上了。
如今他也总算是尝到当年宁愿死在自己刀下的那人,誓死不从的感受了,这还真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更何况那时还是被自己强要的。
第二日,待华容醒来,已是晌午。身侧除了他自己一堆凌乱的衣物及被褥外,再无晟康的半个人影。
华容艰难地翻了个身,只觉浑身上下酸痛无比。昨晚耳边隐约听到了那小子喊出口的名字,替身吗?还是替一个自己也认识的人。
不过,算了,这也不错,都这一把老骨头了,本以为自己后半生都要一人终老。
却不想此刻,还有那么一个人觉得自己有些用处,愿意没事就来这里找自己解解闷。想来这也算是真的不错了,老天爷对自己还不算太薄。
华容心想着,脸上不觉得泛起一层淡淡的笑意,又一次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