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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借一个怀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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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借一个怀抱
景澄
(一)
那晚,我刚刚回到学校,沿着西苑园后面的小径回宿舍,虽然晚了点,路上有些黑,不过这条小路是最快的。
我一边同母亲通话,一边快速地往回走。
可听着听着,我就走不动了。
母亲说,小澄,你爸爸回来了。
这个词汇,于我而言太过陌生,我一时僵在原地,在记忆里搜索它的含义。
等我明白过来时,我已感觉自己身在冰窖里,冻得浑身发抖。
“我不认识他。“我说,还听得到最后那个字我颤栗的声线。
“他把钱还给我们了。”
我无话可说。
“他现在经济上很宽裕,你不是想出国么,他说他想送你出国。”
我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怜,我仍是那句话,我不认识他。
“毕竟,他是你父亲,钱我们不要,但他想去北京看看你。”
一阵风,吹在脸上,凉得发疼,我才晓得眼泪沿着眼角流了满面。
周围太过黑暗,我分辨不清方向,只看到旁边那棵大树下长了白白的几朵蘑菇。我便死死盯着它们,试图把眼泪忍回眼窝。
“妈,我还有别的事,先不聊了。“我就当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发生。
我挂断电话,一个人,在黑暗里站了好久。
直到有人从身后叫我的名字。
(二)
本不想被谁看到哭泣的模样。动物每每受伤的时候,也总是躲起来舔血,人类也是如此。
许梦喆走到我面前,微微低头看我,我埋下头躲避。
他从衣服里拿出手帕纸,递给我,我没有接,他便拿着手帕准备帮我擦去泪痕。
我向后退了一步,声音里还带着令我自己讨厌的哭腔,说道,谢谢,不用了。
“发生了什么?”他柔声问。
“没什么。”我哽着嗓子答。
真是懊恼和狼狈的时刻。
“我回宿舍了。”说完,跨一大步,准备避开他,继续走。
没想到,他轻轻拉住我的手臂:“我送你。”
(三)
他再没有问,我也没有说,两个人,一路无言。
他只安静走在我身侧,慢慢地走。
因为眼泪,我依旧两眼模糊,我只觉得这晚天上没有月亮,夜色中路灯昏黄。
偶尔有秋蝉低鸣两声,短暂而仓促,很快消失无踪。
走到宿舍楼下,我向他道谢。
他高大的身体俯下来,用眼睛捕捉我低垂的目光,抿抿嘴唇,放缓了声音:“景澄,我不太会安慰人。但……”
“但,如果你现在需要,我可以借你一个怀抱。”
说完,他轻轻地抱住了我,让我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