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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怀疑 ...

  •   两天之后,萧越站在铺着柔软孔雀绒地毯的殿堂上,台阶两边的古朴镂花香炉里袅袅的冒着白色的熏香,使整个空气中都充满了安宁馨香的意味。

      他抬起头,看向倚靠在柔软榻上显得更加慵懒的萧镜若,有些担心道:“殿下您……没事吧?”
      “什么?”萧镜若皱起了眉头,语气颇为不耐烦,他这两天的心情真不是一般的烦躁。

      “呃,殿下,您的气色,似乎不大好。要不要叫太医?”萧镜若的脸色比原先更加的苍白,还带着点羸弱疲惫的意味。要不是萧越一直都知道王子殿下这两天都是待在木樨宫的,他还可能会以为萧镜若刚经历一场大战呢。

      “不要!”萧镜若偏过头,看都不看萧越一眼。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抽出一旁的软垫放到背后,才抬眼道:“我叫你过来不是让你看我气色好不好的。”
      “是,殿下。”

      看着乖乖垂下眼眸的萧越,萧镜若闭了闭眼,仿佛很是疲惫般叹了口气:“萧越,战场上那两年我们出生入死,班师回朝后我也待你如心腹挚友。你觉得,这几年,我可有什么亏欠你的?”

      “殿下”萧越心头一惊,忙跪地抱拳道:“殿下待臣如手足一般,不提战场上的同生共死,就是在这西陵朝堂,殿下也一向体恤下臣,也从未猜忌过臣。作臣子的,所求不过主上的信任倚重。臣至死也难报殿下的恩德。”

      “那好,萧越,我现在问你一件事情,你绝对不能对我有任何的隐瞒。”萧镜若盯着跪在殿下的萧越,一字字道:“萧越,我问你,在我那三年昏睡之前,是否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那东晟国又为何要与我西陵开战,难道真的只是因为领地之争?”

      萧越心中猛然一惊,额头开始隐隐的冒起汗来。自从五年前楚女公主和东晟王子惨死于猎场、年仅十二岁的西陵王子萧镜若陷入昏迷,西陵王室就全面封锁了消息。并在三年之后告诫知道内情的众臣永远不准把猎场事件告诉萧镜若,甚至不能提起楚女公主这个人,若提到两国交战的理由就统一口径为领地之争。

      当年还是少年将军的萧越就是跟着他的父亲同在殿上立下的重誓。而两年之后,父亲战死沙场,他接替父亲成为西陵上将军,与一直神秘莫测的王子萧镜若携手作战,才成就了今日的与萧镜若的这段莫逆之交。

      “殿下”萧越没有抬眼,他舔了舔干涩的唇,沉默了半晌才道:“西陵与东晟国之战,确实是东晟国觊觎我西陵国土,霸道贪婪,才致使两国开战。而在您昏睡之前,臣还在父亲身边一同镇守边疆,所以,并不清楚有发生什么事。”

      萧越极不愿去骗萧镜若,但父亲当日与他一同立下重誓,要誓死保守秘密。父亲一生对西陵鞠躬尽瘁最是忠诚,至死仍坚守对西陵王室许下的承诺,他不能对不起父亲,不能辜负父亲的意志……

      萧镜若面无表情的盯着萧越,将他脸上每一丝的表情都收入眼中,而萧越紧绷着嘴角没敢露出一丝的痕迹。半晌,萧镜若终于闭了闭眼,想到在上战场之前他的确与萧越素不相识,萧越不知道关于他的事也是有可能的。无论如何,这次他不再追问,只歪坐在软榻上,疲惫的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萧越暗中呼出口气,心里的大石总算放下,这才抬眼看了下萧镜若。见他歪在软榻上很是疲惫,仿佛下一刻就能睡过去一样,而他淡色的唇上却有着明显暧昧的痕迹。联想到宫里近日暗地传出的消息,他脑子一坏,便打趣道:“听说,殿下最近与燕娃走得很近……臣还记得,当日您还要把那个燕娃扔去喂兽,没想到,您这是欲擒故纵啊。”

      萧镜若睁开眼看着那坏笑的萧越,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

      萧越当然不知道燕娃早已被殷生夺舍,现在众人眼中恃宠而骄的燕娃其实是那只残忍冷酷的骷髅殷生。“您都已经宠幸她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只是,您看上去这么累,不会是那个燕娃太猛了吧?”

      “你给我闭嘴,萧越。”萧镜若被触了逆鳞,瞬间暴躁起来“谁要那个,谁要和她,她……”他憋了半天,气得语无伦次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干瞪眼的看着萧越,恼羞成怒道:“你可以滚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这种事,就是打落牙齿混血吞,死也不能说出去的!

      萧镜若赶走了多嘴的萧越,心里却越发的烦躁不安起来。这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让他异常的焦急和恼火。他却定那梦不是幻觉或意识不清的臆想,哪有幻觉会有那么真实而深刻的感觉,那每一处的细节简直细腻到令他疯魔的地步。

      但如果那梦是真实存在过的记忆,那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梦中那少女模糊的面容让他心悸非常,但可惜他完全记不起来她是谁。

      萧镜若将手放到心的位置,他很明白,那个少女应该是自己非常重要的人,重要到,失去她就如同失去了全世界……他不能容忍自己忘记她,他的心,一直在极其痛苦的控诉着。他一定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腰酸背痛,但萧镜若还是支撑起身子,命人打听到大巫师在宫中的住址,直接坐辇车找了过去。即使他很不喜欢那个古怪非常的糟老头,但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也许整个西陵国就只有这个糟老头能够为他解惑了。

      大巫师行事的确古怪诡谲非常,就连他在宫里临时的住所也秘密偏僻得让人很难找到。萧镜若穿过一片残败的古园,七拐八拐的随带路的内侍转转绕绕才终于到了一处偏僻的住所。萧镜若掀起辇车四周挂着的薄纱,看着这仿佛被巨大阴影笼罩着的灰色建筑物。他扶着内侍的手缓缓下了车。

      派去的人已经进到里面通报了,没过一会,一个侍童打扮的仆人就从里面迎了出来,正正经经的给萧镜若行了大礼,才道:“殿下,大巫师大人现下不方便见客。大巫师大人说,若您真的有紧急非常的事,那么只能在外屋与大人隔帘谈话。”

      萧镜若有求于人,虽然心下为糟老头的无礼有些恼火,但还是点头道:“本王确有紧急之事要询问大巫师,请带路吧。”

      进了外屋后,萧镜若才知道为什么大巫师此刻“不便见客”。即使隔着一重贴满符咒的厚厚竹帘,萧镜若还是能看到大巫师脸上沸腾着的紫黑色的浓雾。大巫师就那样紧绷着惨白的面容盘腿坐在一个古怪的法阵中间,他的四肢和脸部头顶都冒着奔腾上升的紫黑浓雾。那画面诡异非常,随萧镜若进来的两人都被吓得不轻。

      萧镜若调开跟随的内侍,转头看着情况不明的大巫师,出声道:“大巫师,本王此次前来,是有一事想要请教,不知您能否为我解惑。”

      法阵内的大巫师听到萧镜若的声音,浑身不自觉的颤了颤,他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仍能出声道:“殿下有何事不妨直说。老朽尽力而为。”

      “大巫师,如果一个人总在梦里梦见一个在他现实记忆里不曾存在的人或事,而且深刻非常,那是什么原因?我想大巫师您精通奇门异术,可知这世上可有什么能消除记忆或篡改记忆的方法?我怀疑,是不是我……”

      “不。”脸部已经完全隐匿在紫黑色浓雾中的大巫师只露出他那对混浊无光的干涩眼睛,竟意外的打断了萧镜若的话“您想得太多了,这世上不会有这样的邪术。”

      他动了动眼珠,如濒死衰败的老兽用仅存的锐利盯住了萧镜若,似乎皱起了眉头“殿下您,近期有碰到什么吗?您的身上,似乎有非常奇怪而强大的……”

      “什么?”萧镜若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梦境的方面,一时没有听清大巫师的话,刚想问清,却看大巫师兀自闭上了眼,陷入沉沉的沉默之中。“大巫师?”

      “殿下,您梦到的可能是您前世刻骨铭心的记忆碎片,对您这一世来说,不过是负累,您大可不必在意。”大巫师静若磐石,只微微张口说道。

      萧镜若半信半疑,总觉得哪里很奇怪可却又偏偏找不出来。他不甘心,但看大巫师完全没有理他的意向,便只得告辞回去了。而静坐在法阵中的大巫师在萧镜若出门的那一刻睁开了浑浊灰暗的眼珠,深深的皱起了眉头。那股在萧镜若身上感受到的气息,强大得如此恐怖,简直压得他无法呼吸。而且,没想到萧镜若如此敏锐,这么快就察觉了不对。

      而这一头,当满怀心事的萧镜若回到木樨宫时,就看到骷髅殷生带着极其艳丽而炙热的笑容注视着他。没等萧镜若看清楚,她就一头冲了过来,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萧镜若一声惊呼已经被她拥在怀里。

      “你放开我”萧镜若蹙着眉,万分不悦而隐隐有些后怕的推开她“离我远一些,殷生。”然而食髓知味的骷髅殷生却并不打算乖乖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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