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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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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叶冰瑶渐渐地从姬怜美的面部表情看出些端倪来——姬怜美的微笑仔细看可以发现,她并不轻松,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温和完全没有疲惫多。
她认为姬怜美应该好好休息,可只是她认为。姬怜美本人还是一直持续着这样玩命的生活方式。
这不免让叶冰瑶感到有些无法理解:难道身体健康不重要吗?
这个问题过了些日子便被解答出来了:对于姬怜美来说确实不重要。
当叶冰瑶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思考着该怎么写导师布置的论文时,姬怜美在不停地练习着要新准备表演的舞蹈。
当叶冰瑶关掉灯准备休息,为新的一天作准备时,姬怜美还在练习她的舞蹈。
自己是个舞者,如此拼命地练习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姬怜美如此想。
叶冰瑶有很多次都想冲进姬怜美的房间,把她拉离那个占用她空闲时间的房间。叶冰瑶甚至在思考,要不要把姬怜美打晕,好让她能好好休息。
……这么想会不会太可笑了?叶冰瑶默默地问自己,然后带有几分自嘲意味地笑着摇了摇头,将那个想法赶出了自己的脑子。
拼命的努力是有相当大的回报的。每当叶冰瑶看完一次姬怜美的表演时她便这么认为。
在此岸,姬怜美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人,而有人喜欢就必定有人讨厌。叶冰瑶不知她是该为姬怜美感到欣喜还是气愤:欣喜有那么多人喜欢她,对不明姬怜美辛苦努力的人感到气愤。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过姬怜美,得到了与她预期完全相反的答案。
“没关系的哦,怜美希望他们都和怜美一样呢——”
那样就可以了解怜美的痛苦了呀?
姬怜美给出的是姬怜美本人认为带有诅咒性意味的回答。完全出乎叶冰瑶的意料:她原以为姬怜美会不在意或是原谅那些无知的言论。她没有想过姬怜美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完美这种东西是假像啊,谁知道褪去完美的外衣后会得到什么东西呢。
2-1
“瑶瑶,和怜美一起去逛街吧。”
“恩、恩。好的。”
姬怜美十分少见地向叶冰瑶发出了邀请。后者稍微愣了一下,马上答应了那个邀请。
叶冰瑶跟在姬怜美的身后,看着前面少女轻快的步子,她感觉自己的心无由地沉重——前面被人们,包括自己视为完美的人,终究只是个少女。是个和千千万万人都一样的普通少女。
为什么要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少女承受巨大的痛苦呢?叶冰瑶发出了得不到回答的疑问。
行道树光滑的叶片折射着刺眼的阳光,只要一抬头便可以看见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的楼房,像是巨大的牢笼,就快让人窒息。
又闷又热。叶冰瑶不停地用手为自己扇着风,想给自己送来一点凉意——只可惜,连风都是滚烫的。
怜美小姐怎么还能那么轻松地走在阳光下面?明明阳光已经毒辣到想要热死人的地步了啊。叶冰瑶带着她的疑惑跑到与姬怜美并排的位置,才发现她的房东小姐脸色苍白得可怕。她用自己的手去拉姬怜美的手,发现姬怜美的手传给叶冰瑶的温度竟是令人无法想象的冰凉。
简直是死人的手。
“怜美小姐?!”
“没事的哟。”
“可是你——”
“瑶瑶,和怜美一起去吃冰激凌吧~”
听上去是和她步子一样轻松的语调。
叶冰瑶想说些什么,但她的话到嘴边又卡住了。
“……恩。”
只有无力地回答。
为什么有人在笑着的时候而有人在难过呢?
大概是因为人们相悖的想法呀?
2-2
如果说夏季是沙漠里暴露在日光的沙,那么秋天一定是埋葬在深海里的淤泥。
一个滚烫,一个冰凉。
转眼间此岸城里栽种的有着绿油油叶片的枫树就已经让自己的叶片变得黄而红,服装店里的各式夏天的服装都换成了当下最流行的秋款式样。
好像和怜美小姐一起吃冰激凌的事还在昨天一样。叶冰瑶想。她对时间的流逝没有多大的关注,以至于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又度过了很多的日子。
说起吃冰激凌的事,她又忍不住想起那个快要热死人的夏季,和那时看上去随时都要虚弱得晕倒的姬怜美。还有在甜品店里遇到的,一个留着中长辫子的男人。
他的头发叶冰瑶说不上应该是金色还是橘黄色,她姑且把那当做金发。
那是一个名叫路邦的男人,不管是他本身的气势或是脸上的表情,都让叶冰瑶感觉呼吸困难。
她认为他是个十分可怕的人。
这个看上去十分可怕的人,却有着与外表不相符的性格。用姬怜美的话说,那就是——像兄长一样温柔。
路邦是喜欢姬怜美的,只要认识路邦的人都清楚这一点。他对她的喜欢倒是不令人讨厌,但也不会让姬怜美产生对他有恋人的感觉就是了。
叶冰瑶还记得,路邦是怎么想把姬怜美送去医院,而姬怜美又是怎么挣脱,跑到自己的旁边,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开的。
“怜美没事的啊,请不要担心了。”姬怜美这么说着,态度异常强硬。“瑶瑶,我们——”
如果真正见识过人是怎么晕倒的话,那肯定不会对“原本好好的,突然一下就晕倒了”这种描写产生任何异议。
姬怜美便是毫无预兆地晕倒在叶冰瑶旁边的。狠狠地把路邦和叶冰瑶都吓到了。
过度疲劳,胃部急性感染……医生说了一大堆东西,叶冰瑶当时混乱的脑子里只记得这两个最容易且最常见的词。
“怜美刚刚练习完,感觉好累呐。”
姬怜美这么和叶冰瑶说过。说真的,只看姬怜美的表情根本看不出来“累”这种东西。她眼里的疲惫已经够多了,没有空闲的地方装下更多的劳累。
在无人的走廊上,路邦曾一把拽住叶冰瑶的衣领,像提一只兔子一样毫不费力地将她拽到自己的面前。
“怜美是你的房东对吧?恩?”
“先生,请放手。”叶冰瑶说着就去掰路邦的手,对方的手硬得和磐石没有什么两样,无论叶冰瑶怎样努力,都不能成功地使路邦的手指移动半分。
“你为什么不带她来医院?你的眼睛只是两块蓝玻璃么?你看不到她的健康状况?!”
一连串话像箭正中红心一般,直刺叶冰瑶的内心,她忘了反抗,也忘了回答,任由路邦扯着她的衣领,像摇着一个人偶一样地摇着她。
那天的这一幕碰巧被叶冰瑶大学里认识的朋友看到了,于是叶冰瑶理所当然地被救了下来。
离。叶冰瑶记得他的名字。因为准备攻读博士,就被同学喊作“离博士”的人。
后来的事叶冰瑶不记得了,只是清醒以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公寓了,和醒了以后坚持不留在医院的姬怜美一起。
路邦哪里温柔了;
怜美小姐为什么不留在医院;
离博士是怎么让路邦放开自己的;
自己明明也很清楚怜美小姐的状况,可为什么就想不到要送她去医院?
为什么人们的所思所做差距会如此大呢。
也许是因为人们相悖的认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