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虎桃花》帽子猫

31、第三十话

　　“阿嚏”
　　方乐怡以手掩口轻声地打了个喷嚏，然后抬眼对着自己对面的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歉意一笑。
　　“都是在下考虑不周，让方小姐在这院子里久坐，着了风寒。”
　　男子身穿浅色的袍褂，很清淡，没有任何花纹，但素雅之气尽显。他微微向前倾了身子，面带略微的懊恼之情。
　　这位与方乐怡对席而坐的青年男子叫白明朗，是这届科考的新科榜眼，祖籍就在平江府，他金榜题名不止光耀了门楣也给他的故里长了脸，他衣锦还乡回平江府祭祖。身为平江府知府请这位年轻才俊到府邸坐坐，探讨一下当下时局和往后政行的打算也是理所当然，水到渠成的。方远在得知这位新榜眼还未成亲也未定过亲事后便找个借口把方乐怡唤出来想撮合二人，成就一桩郎才女貌的美满姻缘。
　　对于自己父亲的想法和打算方乐怡也能理解，毕竟她年岁也不小了，同龄的女子大多都已经出嫁为人妻为人母。可理解不代表她会照做，她不是一个适合相夫教子每日柴米油盐平平淡淡过日子的人。
　　“俗说以人嚏喷为人说。许是家父此时正躲在别处说着我的事呢。”
　　语毕方乐怡另有所指地看着新榜眼白明朗。
　　白明朗当然领悟了方乐怡所说的隐喻，他在方知府的话语间也感受到了他有撮合之意，他没立即接受也没婉言拒绝，而是等着见方乐怡一面再做打算。事实证明他的等待是值得的，方乐怡大大超出了他心中的想象，不论是样貌还是才智都属出类拔萃。
　　“寤言不寐，愿言则嚏。想必是那些个倾慕方小姐的人的思念之情吧。”
　　“白先生不愧是榜眼，如此会说话。”
　　方乐怡往廊桥看去，就见着自己那说有急函要批示而临时离开，留下她一人招待客人的老父正春光满面地向着她所在的亭子走来，从他的神情看来那“急函”也未有多急。

　　“不知不觉天色也不早了，明朗不如就留下一同用晚饭吧。”
　　进入凉亭的方大人也不去询问自家女儿的感受，而是笑眯眯地对着白明朗。
　　白明朗现在对方乐怡是一见倾心，自然希望多多接触，好促进关系，留下一起用饭当然是他喜闻乐见的事。他转过脸想对方乐怡露出一抹斯文浅笑却看到对方冷漠的眼神。
　　“呃，叨饶大人一家，怕是不好吧。”
　　本来要答应的话语到了嘴边就变了样，白明朗虽是个读书人却也是将要混迹官场的人，必须懂得察言观色。
　　方远已然看出白明朗对他家女儿甚是满意，想来是好事将近了，他喜悦于在他面前的这位前途大好的年轻俊杰将成为他的东床快婿。当然自家女儿冷淡的表现他也看在眼中，他女儿的性情他自是了然的，但女子再要强，有再大的本事，在这个以男子为主的天下也难以争到一席之位，还是找个值得依靠的人，有人疼爱，省得受无谓的苦最终还漂泊无依。又说了自古烈女怕缠郎，滴水尚能穿石，况且白明朗和方乐怡在他看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哪有不成得道理。
　　“什么叨饶不叨饶的，我已经吩咐过后厨叫他们加了菜，你不留下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我的心意。”
　　“这……在下只得恭敬不如从命了。”

　　面前两位一副‘父慈子孝，天伦之乐’的画面让方乐怡觉得有些刺眼，可当着外人的面她也不能驳了她老父的面子，如此这般这顿晚饭她是愿意也要吃，不愿意也必须吃了。

　　自从上次碰面方乐怡愤而离开后，花桃夭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再见到她了，这让桃夭不免有些担忧，因为情况反常，与方乐怡的性情也不甚符合。桃夭认为自己与方乐怡当了那么些年的闺中密友，可不是只吃吃喝喝，游玩谈天的，她清楚地知晓方乐怡的处事手段，方乐怡她是个能卧薪尝胆之人，但在忍辱负重之后便是有仇必报，更要加倍份还。照理说，以方乐怡的聪颖这些日子里她该是早就想好了报复的手段，既然如此她应会马上采取动作，于情于理她都不会多施舍几天的好日子给阿虎过。如今这样按兵不动如何让桃夭不忧心呢。

　　“天气这么好，桃夭你怎么还一脸阴郁？”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阿虎的伤已经大好了，能走能跳还能耍拳。阿虎问着话的同时从身后搂住桃夭的纤腰，将桃夭抱离她坐着的石凳，还小转了几圈，直待到桃夭为表不满地拍打她的手时才将其放下。略深的肤色承托着一口小白牙，只笑看着桃夭微红着脸瞪着自己，阿虎心情一片大好。
　　阿虎会这般对待桃夭不是因为她挨了一刀后越发笨了或是这些日里吃多了补药忽就长出了熊心豹子胆来，而是她靠着天生直觉与几番尝试下得到的答案——桃夭并不是那么讨厌自己，说不定还有那么一些些的喜欢。她也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便厚着脸皮壮起胆来一而再再而三地刻意亲近桃夭，还时不时地吃点小豆腐。幸福总是来得让人措手不及，在多次测试下，阿虎觉得自己现在简直是被泡在蜜罐中踏在云端上。一想到桃夭是喜欢她的就笑得更开心了，嘴角若是再咧开点就要到耳根了。
　　“我看你的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
　　“完全好了。”
　　像是怕桃夭不相信，阿虎退了几步，支手撑着廊柱一提气向后一个空翻跃到外部更空旷的地方，摆开架势。
　　“要不我给你打一套三十二路长拳，让你开心开心？”
　　“你又不是猴子，我看你有什么好开心的。”
　　“我这不是为了给你解解闷么。”
　　“得了，老实点，免得才好又伤了。”
　　桃夭对着阿虎招招手，让她站过来。得到心中女神的召唤阿虎自然就屁颠屁颠地贴了上去，得到一记粉拳后笑得更开了。

　　“呦呦呦！看来这趟去镇江办事久到让阿虎都忘了我们了。”
　　高子进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他身边还站着刮了络腮胡的王大。
　　“怎么会呢，阿虎不是那样的人。”
　　王大似乎还不太适应自己没来胡子，总是时不时地摸一下那光秃秃的下巴。
　　“大哥，你怎么把胡子剃了？”
　　在阿虎失去了父母后由王大带着她落草为寇的时候起，王大就留起了络腮胡子，这一续胡子就是十几年。阿虎几乎都忘记了王大没有胡子时的样子。
　　“镇江潮湿得很，胡子总是湿嗒嗒的，一久还犯了皮肤病，子进为了方便干脆就帮我刮掉了。”
　　“大哥这样显得年轻，挺好的。”
　　阿虎抓着桃夭打过自己的手，全然不顾还有另外两双眼睛在看。
　　桃夭使劲抽了抽手，却没成功，最终就作罢了。
　　“这回还顺利吗？”
　　脸上波澜不惊丝毫没有表现出羞怯，桃夭询问道。
　　“起初有些麻烦，但子进有办法，很快就解决了，不止取胜了，还招降了一众人。”
　　看了一下站在自己身边的高子进，王大乐呵呵且充满自豪。
　　“有子进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看来该恭喜高军师了。”
　　桃夭意有所指地微笑着并话中带话。
　　“妹媳你这就不对了，怎么只恭喜子进呢？这胜战是大家伙一起打下来的，要恭喜大伙。”
　　“也是，这是喜事，大伙儿都该高兴。”
　　语毕后桃夭递过来的眼神让高子进是气也不对更释怀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