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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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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看,柳伯宗此举像是在试探秦林是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只可惜他不过是白忙一场,找错了对象。”
“这么一来他反而自曝阵脚——想来柳伯宗同此事也脱不了干系。你明天派人查一查赵其远,他应该是一个突破口。”
远远传来刑部尚书庄雨和太子的声音,他们正朝大堂走来。
庄雨自十五岁被太子救起后,就一直跟在太子身边,成为太子的左右手。现年不过二十多岁,却凭自己的才能,早早当上了刑部尚书。而那一双狭长细眸,时不时透露出阴险,让容然很不喜欢。
“见过太子。”
“嗯。”李湛略点了点头,先身进了厅堂。众人紧接着跟了进去,只有夏珂一人仍站在厅门口,表情漠然。
待众人坐定,容然立即开口:“太子,听闻此次北州水灾不同以往,是冬季行凌。这样的特殊情况,我恐怕没有十足的把握。此行会不会有些——”
“你倒不必妄自菲薄。”一旁庄雨习惯性地眯上了双眼,“况且太子这么做,自有他的打算。”
“可——”容然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合上,没有多说什么。
“那么就这样安排——容然同我一路东下到北州。”李湛说着,移眸看向自己的表弟,广陵王顾璟言,“子介你则先留在京都,派暗卫时刻注意柳伯宗一行人的行踪。”
顾璟言先前一直在旁漫不经心地玩弄着茶杯,听闻此言,抬头道:“怎么,去北州不需要暗卫跟随吗?”
李湛眼神一沉:“有无影就够了,其他人全交由你安排。”
“只一人?”庄雨有些担心,“此次柳相恐怕会在路上埋伏杀手,那些跟去的侍卫成不了什么气候,恐怕无影一人不足以应付。”
“不是还有夏珂吗?”顾璟言轻放下手中拿捏多时的茶杯,看向斜靠着门的夏珂,“兄弟一同出马,自然保得了太子和容侍郎的安全。”
夏珂没有理会众人言谈,仿佛事不关己般面无表情。
顾璟言最看不过夏珂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心中暗恼,不由出言讥讽:“如果没有信心,我自是可以多派些人手。”
夏珂转过头去,抿紧嘴唇,依旧没有出声。
“子介。”安澜不得不出声缓和。
顾璟言看向夏珂,眼底冰冷,但是嘴角却显出一片笑意:“看来是我多虑了。”说完,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为免过了宫禁,候在门口的元宝早早便进来提醒,正好解了这僵局。李湛与顾璟言先行而去,剩下众人也各自离开。
待众人皆散尽,安澜朝容然走去,低头替妹妹紧了紧衣襟,银色面具泛出柔和光泽。
“容容,你现今既是女子为官,我又不能常常陪在你身边,凡事就要多长个心眼,不可大意。”
容然知道哥哥的忧虑,心中有些酸涩,却不知如何开解,只得强装笑容:“还有夏珂在我身边啊,哥哥你不用太过担心。倒是你自己的身子,冬日里要多注意保暖,不要感染了风寒——”
因为安澜形容特殊,怕引人注目,平日里就住在太子别院中,兄妹俩很少有机会见面。难得此时片刻温馨,容然不舍的又静静坐了一会儿,这才随夏珂一道回去。
十日后,太子与容然正式动身。
夏珂驾马在外,容然不会骑马,只能同太子一道坐在马车里。
不知为何,与太子同乘一车,容然突然觉得宽敞的空间霎时狭小了起来。
李湛半靠着锦垫闲适自在。微闭双眼,长发散开,脸由于过于苍白,几乎能看得见透明的血管。尽管这样一副病弱的样子,却仍暗暗有一种风华贵气萦绕周身,让容然不自觉看呆。待回过神来,连忙尴尬地望向车窗外,伸手扇扇泛红的两颊。
原本微眯双眸的太子突然开口:“怎么?”
“啊!”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容然慌乱地摆摆手,瞬时有些尴尬。
李湛看着容然胡乱闪躲的样子,竟觉得有些好笑:“让他们在前面停下歇一会儿——我有些累了。”
容然偷偷吐了吐舌头,掀开车帘,示意车队停下。
马车一停,容然立刻下车,蹲在河边洗了把脸。总算清醒些,减了减方才燥热,这才有空坐下来,细看四周景色。
他们已行至平州。
这里高山环绕,虽是严冬,却感受不到冬意,山上仍是树木茂盛。溪水潺潺从脚边滑过,幽咽叮咚,舒爽人心。
修整过后,队伍前行很快,不过半天就进入了平州县城。
在客栈安置下来后已是深夜,可容然却仍无睡意。靠窗站立,静静望着月亮,容然心中突然闪过一丝迷茫和不确定。仿佛自己是被一双手推着,不自觉地走向前方陌生的领域。
摇了摇头,甩掉脑中的胡思乱想,正准备关上窗休息,眼光一掠,看到夏珂安静地坐在楼下台阶上。
想了想,容然随手披上一件外衣也下了楼去。
“在想什么?”容然靠着夏珂坐了下来,转头问道。
“没什么。”夏珂摇了摇头,“怎么还没睡?已经晚了。”
“睡不着。”容然突然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无影是暗卫,你们兄弟总是不能相见,很辛苦吧。”
夏珂没有回答,只是望着漆黑的夜空。
“我记得十岁那年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就有一种熟悉感。只是没想到他是你的哥哥。”容然兀自回忆了起来,“那时他也不过十五六岁吧,却可以冷静无情到那样——”
“如果当初义父没有救我,也许我现在就是另一个无影。”夏珂苦涩地笑了笑,脸庞隐在阴影之中,看不真切表情。
“不会的。”容然一手覆住夏珂掌心,轻声道,“我知道你不会。”
声音那样坚定,夏珂忍不住微笑。而那笑容温暖,仿若冬日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