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暝》殇罗

2、(二)引子之凌绝

　　凌绝——是我的名字，我出生便目睹了死亡，那个惨烈的代名词。
　　灵——我的主人，我喜欢这么称呼她，在我得到灵魂的同时，我赋予了灵所有的法力，作为刀，是可以选择主人的。
　　在她之前坠落下去了个女孩，很深很深的悬崖。
　　她害怕吗？我不清楚。但我很清楚的可以感受到她的身体在颤抖，她的目光除了欣喜，也有无数的痛苦。
　　灵也坠落下去了，带着我一起。呵！我怎么可能让她死去，我救了她，很轻松的救了她。
　　其实在这之前，我是个不驯的灵魂，充满活力的冰火鸟的灵魂，它们自由，我也同样。可我居然选择了可以束缚我的主人，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连我自己也感到吃惊。
　　蝶岚是我看到的第一把剑，虽然她的力量远不如我，但她的目光可以洞悉一切。我被握在新主人手里的时候就看到泛着蓝光的她，剑背上居然流动着淡淡的水痕。她就这么爱灵？我难以想象。
　　那天夕阳下，我又看到了蝶岚，她和灵的妹妹一起来的。我想和她说些什么，可她的目光没在我的身上多停留一秒，她只是盯着灵，又开始泛蓝光。
　　“我想给她一个拥抱。”蝶岚终于还是开口了。
　　“我们是武器，怎么可能做的到？”我很不相信她的那种蠢话。
　　“你很现实，而我不同。我爱她，你知道吗？我比你爱她！”她在和我比试着。
　　“我不在乎那个，我只明白自己是把宝刀，我只知道我会给她带来最高的荣誉！”
　　“呵！”她苦笑。“和我原来一样，我也一样认为我自己可以给她幸福，但是我做不到，你嫩？”她顿了顿：“也许你可以吧，因为你比我优秀。她会喜欢你的。”蝶岚继续低着头，跟着那个来的女孩走了。她有不情愿，有痛苦，也有我没有的感情。
　　再看看我的主人，她收回了放在她妹妹身上的复杂光线，凝视着那抹快要消失的夕阳，我又忽然发现主人的目光和蝶岚很像。都很无助，很茫然。
　　后来才知道，蝶岚原来是主人的刀，而主人是为了我才抛弃了蝶岚这让我很有一段时间觉得对不起蝶岚。可每次提到这事，蝶岚却不在乎，她总是笑着对我说：“什么都一样，我不能给她，你可以，所以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主人。”
　　这就是无私吗？我想是的。
　　那么我会的，会好好照顾我的主人，蝶岚的主人。
　　主人把我从那个叫牙岩的地方带回来了，蝶岚早就不挂在主人的腰间了，我们只能隔着偌大的缝隙交谈，用读心术看看对方在想什么。
　　我眼中的蝶岚是个很忧郁的女孩，却同样是个很伟大的女孩。我没告诉她我对她的看法，因为她的确不注意这些，她在乎的不过是灵是否开心。如果灵的哪次笑容被她无意间捕捉到了，她也会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得和我说着说那。
　　蝶岚真的是个奇怪的女孩，但我喜欢她。
　　哦，忘了说了，那天从牙岩回来的时候，除了主人和她的妹妹，还有个男孩子。蝶岚告诉我主人喜欢她。我问什么什么是喜欢，就像我喜欢她一样吗？她笑笑说不，那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喜欢，而不是我们之间的这种感情。
　　我还是不明白，毕竟蝶岚比我早来这世界三年，见的什么都比我多。她知道岁这个字怎写。
　　我想我是明白主人和那个叫让然的男人之间的感情了，的确和我对蝶岚的感情不同。那是——爱。我想是的。
　　主人开始和那个男人相处的很好很好，所以那段时间灵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再所以蝶岚的心情也一样好的不得了，我也同样高兴啊。那段时间灵就不弹琴了，我没再听到那种痛到可以撕裂我心脏的琴声。哦，我不是说她的琴弹得不好，而是太好太好了。可总是很绝望很绝望，死一般的寂静，能弹出这样的琴音，那她的心呢？她的心又怎样。
　　灵的妹妹那天又来了一次，我看到那次蝶岚是愁容满面的，她试图告诉我什么，可却总是说不清楚。我只知道她说什么让然是骗灵的，我没信她，只是笑着说：“我看你是嫉妒让然吧！哎呀，反正只要灵幸福就好了。”
　　蝶岚就更急了，还想竭力去解释，可椎凌，就是主人的妹妹，她居然和主人吵起来了。让然一脸无辜的伫在那，灵好像是为了让然不要作公主了，然后椎凌就骂主人是疯了。
　　我真是搞不懂着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能发生在他们身上，蝶岚还是在那边朝我喊，“闭嘴！”我呵斥她，她不听我的，还是继续说她的，说什么让然是骗主人的，要我一定保护好主人。
　　切，这用她说吗？我当然会的，而且一定能比她做的好。
　　无奈，蝶岚不说话了，却恨不得砍了我，椎凌走了，带着蝶岚风也似的走了。
　　再见到蝶岚是很长时间的事了，在此之前主人有一次想去找椎凌，我暗暗骂她没出息。可是就在我们走向椎凌房间的途中却突然有股力量束缚住了身体，不只是主人感觉到了，我也感觉到了，可却没看到人。主人回头寻找着，想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可连我都没看到她又怎么可能看到。我可不希望碰到什么怪事，但那股力量确实不像是人发出来的——阴气很重，仿佛来自一个死亡的世界。
　　主人看没什么，就接着走，到椎凌门前的时候却突然晕倒了，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可也真的慌了。是不是和刚才那力量有关，我可不希望我们遇到什么怪事。
　　如我所愿，没发生什么事，主人却为了这事躺了一个星期没醒过来，连老国王都跑来看了。他生气得把那些巫医从头骂到脚，瓶瓶罐罐砸了一地，也有够浪费的了。
　　椎凌在，让然也在，他们两却像没事人一样，没有一点点紧张。椎凌只是双手环胸，靠在墙上等着老国王接下来的话。
　　有可能真的是有什么事了吧。
　　“怎么搞的？”我问蝶岚。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开始我怎么说你都不相信，看着吧，看着主人接下来会出现什么事吧。”她讽刺得说我。
　　“你不是想保护主人吗？你怎么不说？”我同样生气。
　　“不用说了，晚了，都晚了。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他们就快得到了，得到他们早就想要的东西了。”蝶岚恨恨得说，她似乎是想撕碎椎凌和让然，目光像匕首一样在他们脸上划着。
　　“这，大公主就快出嫁了，这可如何是好啊。”我听到一个臣子对眉毛拧成了“川”字的老国王说。
　　“出嫁？什么出嫁？”
　　我还在疑惑，可主人一下子就跳起来了，疯也似的喊：“什么出嫁，嫁给谁？”她和老国王吵起来了，吵得很凶，老国王真的愤怒到极点了，就差一巴掌打在主人的脸上了，可主人不会畏惧，她只知道继续喊着，声音像要把整个宫廷都震塌。老国王的那一巴掌却始终停在那里没有落下，我的心也一样停在半空中，我不敢想象这一巴掌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老国王带着那一群人走了，只留了一批队伍守在门外。说没有他的命令不可以让任何人接近主人。
　　蝶岚没再来过，椎凌走的时候只是不冷不热的哼了声，我想蝶岚之前的话是对的，我傻啊，怎么不知道早点听她说完那段话呢？结果现在想听却听不到了，是的，都晚了。
　　那天来了个很奇怪的女孩，自称是邻国的公主，那就是主人要嫁的那个人的妹妹了，她叫什么鸿若。我想主人一定恨透她了，毕竟是他们那一族让主人和让然分开了。那么我也一样讨厌她，果然，她们两打起来了。那小丫头也还真不上盖的，但主人一定能赢她，可也就在那个瞬间，主人即将抽出我的时候却停了，还对那个小丫头道了声“坐”。
　　可慢慢的，鸿若经常来找主人，还带主人出去散步什么的，我也就对她产生了好感。当然，主人也很喜欢她。
　　她帮了主人很多次，包括解梦。正是因为她道出了那梦里的玄机，主人才知道要去做什么，才能知道那个椎凌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生妹妹，也正因此，才知道了那个阴谋。
　　主人和鸿若同去了她母亲的墓室，一个巨大的山洞，我感觉到了，洞里的寒气和那次主人被击晕时的力量是同样的，怪不得不像是这个世界的力量。
　　透过那块寒冰，我能看到她写满忧郁的脸，可就算是忧郁，也同样美丽，那是有个拥有着怎样故事的女人。不管怎样，一定很悲伤。
　　待事情办妥后，主人和鸿若回宫了，这次又如鸿若所料，果然有人行动了，而那人便是让然，他打伤了老国王，椎凌次时却不知怎么办好了，那个懦弱的小丫头，我从心底瞧不起他。
　　蝶岚不同，蝶岚居然用意志控制了自己的身体，她融化了，融化了身体，让她的灵魂永远停留在主人的身旁。那是我看她笑得最灿烂的一次。抛弃了所有，在顷刻间化做尘土。她很伟大，我是说真的。我想我敬畏她，我不是王者之剑，她才是，只有她才配得上这个称呼。
　　那刻，连主人都很震惊。
　　主人用信命和让然做了次赌注，他们都凝聚了最高力量用最后一机定胜负，他们的周围都布下了结界，但只要结界被破，就是全身空门，必死无疑。
　　放心，主人不会死，该死的只是让然，她胜了他，但她没用我杀他，而是用琴音，我每每听到的那种破碎了的琴音，让然死了，主人也迟疑了，她怕下步面对的就是椎凌，那个她曾经最爱的妹妹。
　　我想我杀了很多不该杀的人，包括鸿若。
　　椎凌的死是死有余辜，谁让她伤害了主人，在挥刀时，主人有千万不忍，可我不。我很痛快，很痛快能够亲手解决这个恶毒的人。
　　而鸿若？
　　那是我第一次害怕，我害怕看到她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就算是她自己选择了死亡，但也和我脱不了干系。是我，是我杀了她。
　　主人的野心成就了她的事业，她先嫁给了弥安，再杀了弥安，自己做上了国王。
　　她是一个十分伟大的君王。
　　可，在心底，那段封尘的印记却永远不会有人能解开。
　　强大，就意味着注定孤独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