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君怀月》蓝梦羽

15、（十五）隐敌

　　隐入深宫猜疑定，敌潜暗承险丛生。
　　君为保威深思虑，奈何难有几人知。

　　“嫙月，这些日子要小心的。”皇倾炎担忧地说道，一边细心地帮她抚去落在发髻上的树叶。
　　“怎么突然这么说？”百嫙月抬起清亮的眼疑惑地看向他，“又出什么事了吗？”
　　“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我的探子告诉我这宫中还有一个姜欲的党羽。”自己武艺高强无所顾忌，就怕她会再次受到伤害。
　　“我会小心的，”她点了点头，看他无比认真的模样，哑然笑道：“放心，我也不是那么没用的。”
　　“恩，那我就安心了，”该交代的话交代完，他却还没有离去的意思。
　　“皇上还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您不像是会那种有所顾忌的人。”
　　“这事关系到榆子青。”
　　“青？他怎么了？”说到榆子青，她的心猛得跳了一下。
　　“嫙月，我知道他是你的好友，但有句话我不得不告诫你，他再继续住宫中恐怕不妥。”
　　她怎会听不出他话里有话，问：“你怀疑他？”
　　“不得不防。”
　　“我向你保证他不会是姜欲的人。”她肯定地说。
　　皇倾炎认真地注视了她片刻，道：“既然你都说了，那好，我信你。”

　　他们离去时并没注意到茂密的树丛后藏着个人，而那人已将他们的对话完全听入。待两人走远，他跃出藏身的树丛。那步伐竟是轻如羽毛，不发声响，一看便是习武之人。当他从阴影处走出，赫然是榆子青。他一脸痴迷地看着百嫙月离去的方向。
　　他再不知情，也看出月与皇倾炎间滋生的情丝，已不容不下他人能理解了。
　　他轻叹了声，脸色有点阴霾，低声说：“对不起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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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皇倾炎刚踏入息炎宫，就闻身后传来异声。
　　“谁？”听到声响的皇倾炎警觉地回头，恰见一支飞刀破窗射来，他险险地避过。
　　足尖一点，飞速掠出了门。
　　月光下站着个黑衣人，黑布蒙面，虽看不到容貌，那双黑眸在黑夜中却闪着异光。那人看到皇倾炎的出现，有点惊讶，却很快就镇静下来。“没想到皇上的功夫这么好，看来我没那么容易得手了。”明明是埋怨的话，却说得优哉。
　　“要不懂自保，朕早死一千次了。”皇倾炎冷笑一声，却没一点笑意。
　　“很好，”黑衣人右手一动，腰间佩剑铮然跃出剑鞘，在黑夜中划出炫目道亮痕。
　　这一剑来得又快又狠，皇倾炎的衣袖被迎面的剑气带动，飞舞起来。他却不慌，一指点向剑身，另一手一掌扫向黑衣人，这一招“神龙游水”一气呵成，轻松自如。
　　相比之下，黑衣人可就那么幸运了，他一惊，忙运功护体，硬接下那掌风。他倒是无碍，可那一把好剑断成两截。
　　双方都倒退一步，暗惊对方的功力，却也不吝啬地相互交换了个赞赏的眼神。
　　果然，那次的试探，两人都有所保留。
　　毕竟皇倾炎空手对敌，这第一回合他还是略胜一筹。
　　“皇上的武功果然是高深莫测，在下佩服。”黑衣人说。
　　皇倾炎甩甩衣袖，笑道：“你也不差。”
　　黑衣人抛下断剑，两人再次摆好招势，警惕地盯着对方，准备出其不意。
　　突然皇倾炎背后传出声响，他疑是同党，移步转身一掌击去。掌风未到，就闻“哎呀”一声，竟是百嫙月。皇倾炎大吃一惊赶忙收势，可那掌中七成功力哪是说收就收，他连退了十步才稳住。不顾自己内息不稳，他赶忙拉住她，道：“嫙月？没事吧？”
　　黑衣刺客却没有趁机出招，看到她的到来，似是有所顾忌，飞身隐入树丛。
　　百嫙月没看皇倾炎，却楞楞地看着融入黑暗中的的身影，皱起了眉。那熟悉的药香味让她想起了一个人，但她宁愿相信是自己闻错了，对，一定是了，绝不可能是他。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一小队侍卫举着火把疾速赶来，原来刚刚的过招已经惊动了御前侍卫。
　　“皇上，属下护驾来迟，让皇上受惊了。”彰九走出队列，单膝跪地。“来人，搜——”
　　“不用追了，朕知道是谁。”皇倾炎挥了挥手，想让他们退下。

　　可就在这时，树丛中又有了动静，跌出了个矮小的黑衣身影，百嫙月借着火光看清那人的面貌后，惊讶地抽了一口气——竟是小桃。
　　“小桃？你怎么会在这！”
　　“百大夫？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听到熟悉的声音，小桃昏昏沉沉地抬起头，却在看到了皇倾炎的那一瞬，吓出一身冷汗，赶紧跪倒在地：“皇上——奴——奴婢——”
　　“大胆刺客，来人，拉下去！”皇倾炎没有出声，下命令的是彰九。
　　百嫙月一看情势不对，赶忙拦在已吓软在地的小桃身前：“不，等等，我想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小桃不会是刺客的。皇上，饶了她好不好？给我一点时间查清真相。”
　　彰九知道百嫙月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敢动手，看向皇倾炎，等他的命令。
　　“嫙月，此事不要插手。”他看了她一眼，只冷冷地说了一句便挥了挥手，彰九领命将小桃拉了下去。
　　无力阻挡这一切的发生，百嫙月溃败地垂下头，猛地昂首盯住从头到尾冷眼旁观的皇倾炎，“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你知道的，”他没有看她，却是看着夜空。今夜，无月。
　　“是啊，我知道的…… ”百嫙月轻声低念着。他为了他的威严，必须这么做。可那谁来保护无辜的小桃呢？今天是小桃，那明天呢？为了那可笑的威严，谁又想过那些在皇宫中死去的生命？
　　夜晚凉飕飕的风吹得眼生痛，有了泪意。她问：“小桃会如何？”
　　“行刺君王是死罪。”
　　即使早知道答案，她还是为他没有波动的话遍体生寒。“皇上！我没想到您是这种人，竟会为难一个无辜少女，而且她不可能是刺客，您明可以看出她的身形——”
　　“够了，”皇倾炎喝道，阻止了她下面的话。嫙月控诉的眼神让他窒息了一下。“我自有打算。嫙月，你要记住，在皇宫中，强者生存，弱者灭亡，今日如不除掉你的敌人，明日死的就会是你。”
　　听出了他话中的落寞与苦涩，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很多事情，他和她一样无力。
　　她没再说什么。
　　他解下外衣，披在她身上：“夜凉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