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海城.花非花》艾茵

2、乱世纷争之大上海（二）

　　————烟儿，芮烟闻声而去，轻轻应了声，唉……便走向如梦的房间，只见如梦躺在沙发上假寐，睡眼惺隆，松乱的发，吊带淡蓝色连衣睡裙外面什么事，这么吵？如梦用手撑起头说道。——是先生回来了。芮烟说着蹲在跟前，轻轻按摩着如梦的小腿，可是又带了哪个美人？如梦睁眼说道。没，就先生一人

　　。————芮烟抬眼说道。见如梦表情难耐，愁云锁眉，可是又想抽大烟？便问道。见如梦不做声，知情的将桌上的烟杆燃上，徐徐如烟飘渺，将烟杆递给如梦，如梦接过，放置嘴中，轻轻允吸，随即嘴里吐出烟云，继而躺在沙发上，如痴如醉。

　　————芮烟无奈摇头，起身离去。——手捧着一盆子，轻轻走在旋转楼递间，迎面而来的卫曾正走上楼梯，一只手整理着手袖处的衣袖，抬头看见芮烟。先生，芮烟鞠身说道，不敢抬头看他，嗯，卫曾应允了一声，管家在身后说道：这是新来的佣人，芮烟。是如梦的亲妹妹。管家是一个中年男人，釉黄的脸上满是慈悲，深浅不一的皱纹，还有那眯起的小眼，让人生敬。——芮烟心想，这是不是如梦的妹妹有什么重要的。

　　————还不快走，管家轻声喊道，芮烟知情，快步下了楼梯，转身离去，继而在转角处回身，看卫曾离去的背影，不由倒抽一口冷气。————确实是冷，让人喘不过气。——芮烟走在大上海的繁华街头上，手里捧着一个纸盒子在喧闹的人群中张望着，好像看见什么一样快步走向前去。

　　——鸭子哥，她轻声冲着一位高个子萧条的男人喊道，男人莫约二十出头，衣服是破旧的补丁衫，一顶破了破洞的鸭嘴帽压着寸短发。明目大眼高鼻梁，看上去很阳光。——丫头，鸭子惊呼，赶忙拉着芮烟一起，看了两眼芮烟上下，这阵子上你姐姐那过得不错啊，瞧你，人模人样的，多体面啊，也不托上哥一把。

　　——哥，你说笑了，哪有，芮烟挣脱鸭子的手说道。——还没有，瞧你，连哥碰一下都嫌脏了，憋着嘴故作生气样说道。——没有，芮烟踩了下脚抗议道。——鸭子瞧见芮烟手里的纸盒子问道：这什么啊？——哦，是蛋糕，洋人的玩意，快来尝尝，说着拉着鸭子坐在一间闭门的商铺门槛上，将纸盒子打开，一阵芳香飘来，鸭子一脸期待，欲伸手抓起一块蛋糕，却被芮烟止住，——瞧你，手脏的，这样子抓东西吃会吃坏肚子的，芮烟握着鸭子的手，另一只手从衣衫里拉出一条手绢，低头将鸭子的手擦干净，起初，鸭子不好意思，但也没挣脱任期擦拭。脸泛起一片绯红。

　　——还是丫头贴心，鸭子轻声说道。——得了，芮烟放开鸭子的手，不以为意。鸭子连忙抓起蛋糕狼吞虎咽，藏住羞涩的神情，慢点吃，芮烟撑起手捧着俏脸盯属道。便在一边看着鸭子轻轻地笑无声。——没一会，蛋糕便被鸭子吃完，鸭子抬起头问道：这蛋糕哪来的啊，这么好吃，不过快腻罢了。——我从洋楼里拿来的，里面可多了，多到吃不完，我便想拿来给你尝尝新鲜。——这得多有钱啊？竟然吃不完？鸭子大声呼道。可不是吗，吃不完扔掉怪可惜的，不知道，外面好多人没饭吃呢。瑞眼眨巴这大眼说道。

　　——这时，迎面走来一位洋人，金发碧眼，西装革履，高大威严，身后跟着一位中国人，鸭子一瞧生意上门，连忙起身上前问道：这位要去哪啊？中国人跟鸭子说了什么，芮烟坐在门槛上听不到，只能撑着手看着。这时，一群拉客的黄包车车夫也连忙上前枪客，只见鸭子大声喊道，嘿，客是我先叫的，你们抢什么啊？——车夫们不以为意继续争抢，没一会洋人上了另一个车夫的黄包车，而中国人也上了两一个人的车，车夫吆喝了两声扬长而去。鸭子不甘的望着离去的方向，挥了挥手，瘪嘴说道：谁稀罕啊。后又坐回门槛上。——芮烟拉着鸭子的胳膊说道：别惹麻烦了。

　　——这时一道连环枪声持续的划破天际，没有停顿，只见大街上的人群开始喧闹起来，有人大喊着，日本人杀人了，日本人杀人了——人群纷纷面露唯恐之色，鸭子和如烟站起来眺望。——只见人群都退到了街边不敢出声，静静看日本人还有那连续不停的枪声。声声震耳心门。日本人里有一个领头的，一本正色的扫视了一卷街边上的人群，见没人敢吭声，更是讥讽傲慢，十几个日本士兵围在一起持枪杀人，看不见被杀的人。日本领头的挥了挥手示意停下，士兵们才停下枪杀，退到一边排成整齐的列队，神色嚣张狂妄，随后领头的又挥了挥手，带着士兵离去直到消失。

　　——这时人群里才开始喧闹起来，而刚刚被枪杀的是一个水果摊小贩，因为日本人吃水果不给钱，便向其索要，不料被枪杀，抛尸街头，无人理会，只见血肉模糊，血流满地，已分不清其人长相容貌。——仿佛就像经常发生的一样，丛人早已司空见惯，不以为意。——又是一个不会做生意的，找死，日本人也敢惹。鸭子瘪嘴说道。随即又坐回门槛上。——芮烟握拳咬牙说不出的愤怒而又恢复神色转身坐回门槛上。——在这个乱世纷争的时代，想做生意，无乱做什么生意，都是在枪口上委屈求存。

　　————你呀，以后不要经常惹麻烦，要不然下场也好不到哪去啊！芮烟说着，捏了一把鸭子的脸。鸭子傻傻的笑，也捏起芮烟的脸。你也是啊，不要乱跟什么人打交道，好好过日子，等着我娶你过门吧。——芮烟松开手不满的嘟嘴说道，谁要嫁给你了，说什么呢？说着站起身揪着手指头。————鸭子坐在门槛上傻傻的笑。洁白的牙那么明亮。

　　——也幸亏有鸭子，芮烟也不会活到今天，当年如梦离开后不再回来找过她，她只好流浪街头，被人欺负时遇上了鸭子，鸭子收留了她，一起挤在拥挤昏暗的破房子里，每日都在繁华街头上做苦活，帮人擦鞋，在百乐门卖花，卖香烟，苟且偷生的活下来。同甘共苦，情如兄妹。虽然过得辛苦，但也很开心。这时，一位打扮时髦的女人前来，直接坐在鸭子的黄包车上，大声的喊道：去百乐门。鸭子起身应声道：好嘞，握起车把，笑着看了眼芮烟，随后拔腿就跑了。芮烟望着鸭子离去的方向，轻声笑着。

　　————殊不知，在街对面的一辆停顿的黑色轿车里，刚才两人互相打闹说笑的场景落入其人眼里，香烟燃尽，随手扔出车窗，发动车声响起，随后在人群里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