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孤独》雅希尔洛蓝

8、第19-21节

　　第十九节
　　‘可是你跟他很像。’
　　‘我不要！别离开我！德菲尔斯诺！’
　　…………
　　望着暗灰色的天空，脑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一直重复着小诺之前说的话。
　　心，再次抽痛！
　　那一次，小诺虽然说自己和‘德菲尔斯诺’很像，可是，他却不曾用那个名字叫我，除了一开始他受伤神智不清的时候。但是，从他刚刚的反应开来，他是一直都把我当成是‘德菲尔斯诺’的！也就是说，他之所以会改变，也是为了那个人，那个让他等了那么就久的人……
　　呵！！真不知该说是自己愚蠢还是他愚蠢！苦笑一声，我仰头靠向树干。
　　什么注定不注定的？我只知道，来到这里，或许根本就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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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时分
　　“君逸哥哥……”半身缩在粗壮的树干后面，小米嗫嗫地唤了我一声。
　　我回过头朝他招招手，“怎么了？睡不着吗？”
　　小米身上套着一件过大的米白色纯棉上衣，颈间的围巾刚好掩盖了过大的圆领，两条短袖套在他小小的手上变成了类似古代的宽松长袖，腰间再用一条布条绕了两圈随意绑个结，上衣下摆就这样成了裤裙似的。虽然看起来不伦不类，原本也应是极不协调的模样，现下看来反倒另有一种别样新潮。至于这上衣，估计是小诺在蓝色包包里翻出来给他的吧。
　　小米迟疑了下才慢慢地走到我几步远的地方坐下，低垂着的脸满是不安和担忧。见状，我又问了一次。好半晌他才嘀咕着开了口：“是不是小诺哥哥还不喜欢我……。”
　　嗯？闻言，我挑了挑眉。不会是昨天的事让小诺迁怒到小米身上了吧？？“小米怎么这么说呢？小诺哥哥昨天还说你帮了他很多忙呢。”
　　小米有些动摇地抬头看着我，过了一会又黯淡了下来。“可是，你、你们生气了。”
　　“呵呵，那是我们在生气，没有生小米的气呀。”想来是他想起上次我为他和小诺生气的事，我忙笑着安慰他，事实上这也真不关他的事。
　　“真、真的吗？”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米一脸急切地看着我。“你们，真的不生我的气？”
　　“是啊！小米是好孩子我们疼你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还要生气呢？呵呵……别担心，我们不会丢下你的。”小米虽小，却甚是敏感，也许就因为他谁也碰不得的体制，所以才会这么小心翼翼地担心我们不喜欢他，抛下他吧。
　　想到这，我心下一转，看了眼小米，“小米，你还记得我睡觉之前发生什么事吗？”
　　“睡觉？”高兴的小米一下没反应过来地呆呆看着我。
　　“就是你用结界保护我们的时候啊，你抱了我之后发生什么事了？”
　　闻言，小米眼神忽地一黯，闪烁地转了转才又嗫嗫地看向我。“我、我不记得了。”
　　“一点也不记得了？——真糟糕~！”我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他透漏着慌乱的小脸，见他又摇摇头，有些丧气地说。
　　“糟糕？？君逸哥哥有麻烦吗？”小米有些惊慌且担心地问。
　　“嗯~~君逸哥哥有点事，可是记不得上次的事，所以不好办。”
　　“啊？？”小米又惊呼一声，紧张地看着我又迟疑地瞥向左后方。“那个、那个…”
　　“呵呵，没事，不记得就算了。我们去吃饭吧。”微微笑，我边起身拍了拍衣服。
　　“我、……君逸哥哥！”小米低头顿了一下，蓦地抬头叫住我。“我，我记得一些……”

　　第二十节
　　小诺和我已经好几天没说话了。偶尔却看见他躲在一旁偷偷看着我，那我见犹怜的模样，不知让我有多少次想走过去摸摸他的头抱一抱他。可内心再一细想，我还是选择了沉默。
　　就这样到了第三天，我告诉他我要回去之前的地方，如果他们不想去的话也没关系。至于，他们要选择继续走还是——看着他泫然若泣的模样，我突然说不出“留在这里等我……”。
　　本来，我跟他们就没有任何关系。是我闯入了他们的世界，而他们，有权利选择接不接受我。
　　“我，我！我要跟君逸哥哥一起！”小米猛的蹦了出来，一脸的兴奋让我不由松了口气。
　　“好。”微微笑，我弯身轻轻拍了拍他隔着透明小泡的头顶。抬眼却见小诺低着头，一言不发。
　　深吸一口气，敛起心底的不舍与黯然，我朝他轻声说道：“那，我们走了。……保重。”
　　可就在转身提步的时候，我竟忽然对自己的坚持动摇起来。想想，回去与否本就无谓，而且已经离开这么些时日，去了又能找到什么做什么呢？可，反过来说继续这样下去又能怎样？什么都不了解就莫名其妙的被‘追杀’，这种感觉更加郁闷！我还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至于小诺——我想，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像当初那样单纯了吧，还有小离在身边，他们应该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就算不幸还会遇上追杀，至少没有我这个累赘在身边。
　　所以，就这样吧，就这样，我们也必须分开一下了……
　　“等等！”
　　小诺的声音蓦地在身后响起，急切地止住了我的脚步。稳住乱了一拍的心跳，我才侧过头，但没有转身。“嗯？”只见他睁着红通通的眼睛，啜泣着望着我。“我，……我们谈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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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米果然还是小孩心性，一转身又跟小离玩了起来。
　　看着不远处的追赶着的身影，我不由羡慕起来。那如童年般的纯真啊。
　　“我没有骗你，真的。”在身旁静默了好半会的小诺突然说道，言语中的鼻音让我不禁暗自轻叹一声，拉回思绪看向他。“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些人了什么都没有了！你又一直不醒，我们必须得离开那儿啊！”
　　看着他慌乱地解释，我的心却依旧沉闷。“决定回去跟这个没关系，我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只是不想为难他，既然他选择了隐瞒的话。
　　闻言，小诺静静地看着我，跟着缓缓垂下头，单薄的双肩轻轻颤动着。“德菲尔斯诺……是因为这个吗？”
　　瞥了眼他紧握得泛白的双手，我还是无法不怜惜他。摇摇头，“不是。跟所有这些都没有关系。还记得维亚给我的纸条吗？”停了下，我问。他抬眼恍惚想了想，才轻轻一点头。“他说，‘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向前。’可是，我们一直向前之后呢？除了逃跑，受伤，我的手变成这样……我们改变了什么吗？我们又能做到什么？得到什么？
　　没有！也许这样的事还会继续发生下去。可是我已经不耐烦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也不知道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最后，更可能到死了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既然我们也斗不过那些东西，我们何不去了解去弄明白呢？至少，我们尝试了，我们可以试着反击。”一口气把所有话都说出来，我内心也顿时明朗不少。
　　吐了口气，我上前走到小诺面前，迟疑着抬手抚上他迷惘的脸。也许，是这样的环境造就了他，是长久的接受大自然的恩赐让他生存下来，以致于‘改变’对他来说，是件无法想象的事。即使，他已不再是他，却仍旧单纯。“我不勉强你，你也不用在意我的决定，无论怎样，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别让自己受伤就好，知道吗？”
　　伸手轻轻地将他拥入怀里，然后，在他也抬手回拥我的时候，我却蓦地厌恶起了自己。
　　原来，我还是卑劣的欺骗了他。直到现在，我还是希冀着把他留在身边，还是不愿意，因为‘德菲尔斯诺’而彼此生疏。
　　我，舍不得放开手中的瑰宝。

　　第二十一节
　　“呐，这个给你。”递过一罐罐装奶茶给小米，我笑着看着他随之一亮的小脸。小米一向和我比较亲近，虽然我们都努力地避免身体相互碰触。回头，果然看见小诺对此不满的蹙着眉。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和我一起回去，即使内心的不安依旧不减。然而，看着他的担心，我竟暗自欣喜。
　　“再过三天，我们应该就能到了吧。”望着四周逐渐不同的树木，我说。上路至今已经四天。按照小诺的说法，在确定自己还昏迷不醒后，他们又迁移了地方，距离更远。
　　“嗯。”小诺轻声应着，视线却又四处转动起来。
　　“怎么了？这两天你都心不在焉的。”皱起眉，我忍不住问。起初我还当他是不太想回去，可是看着又不像，感觉——多了一些疑惑，隐隐还有着警惕。
　　他回过头，望着我犹豫了一下才迟疑地开口：“我只是觉得奇怪。”
　　“奇怪？”我侧头巡视一番，树还是树，草还是草。“走错方向了吗？”
　　“不是，我总觉得，”他顿了顿，压低声量道，“有人，有其他人在。”
　　其他人？我不由一怔，回头仔细看起来。
　　梦境里似乎连雨都没有，却有着挺拔茂盛而浓绿的树木和凉爽的微风。这里也不例外，不同的是，这里的树木树干比之前所见的都更加粗壮，林叶也茂密得很，索性树长得高，也不怎么遮挡光线。最后，就是数不清的垂直而下看似强韧的树藤了。
　　可是，一切还是很正常，并没有不一样或另外的东西啊。再说，在这里呆了几个月，除了黑暗生物之外，哪里还有什么其他人？想着，我望向后面正吃饱在休息的小米和小离。“应该没事吧，如果有，小离也会察觉到的。”
　　“……嗯。”小诺看了一眼小离又看向不远处，在微风轻晃着的树藤，轻声说：“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见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我掸掸手起身走过去拉起他，轻柔地顺了顺他的长发。“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他看着我缓缓一眨眼，跟着温柔地扬起嘴角，乖巧地点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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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慢慢地暗下来了。也许是因为茂密的树叶，感觉总比往常更加黑暗。
　　拨开眼前的树藤，我停下步伐看着前方。看来今天还是走不过这处‘藤子林’的了。“小米，今天就到这里吧。”才刚喊停，蹦在前面引路的小米猛的就出现在眼前了。我不由莞尔一笑，手一抬，习惯性地就要摸向他的泡泡顶。“乖！辛苦……”
　　“君逸哥哥，过不去了过不去了！”小米有些着急地叫着打断我的话。
　　“什么？”
　　“过不去？”和小离在后面的小诺也走到我身边不解地出声，跟着想也不想地就要向前走去。
　　“等等！”我忙转手拉住他，在他疑惑的视线中看向前面。的确有东西，隐约流转着磷光，假如不是太暗的话，还真看不见。“我过去。”
　　“不行！”
　　“你说过会全听我的。”侧过头，我不容拒绝地看着他，随之又打趣地朝他笑道，“要真的有事，难道你们不会保护我吗？”说完，也不等他开口就把他拉到身后。“乖。没事的。”
　　手中握着的手已经逐渐的泛冷，我知道，他快要转换形态了。而且，瞥了一眼身后一直没别样反应的小离和睁着水汪汪大眼睛的小米，我笑了。——没有任何危险征兆。
　　最后安慰地握了握紧手中的手，我放开手，走上前。
　　……
　　那时，我完全没想过，那真的是‘最后’，那真的是，我自己放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