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共我长歌》欧阳曼

35、第三十五章：月篇

　　四海九州的神仙最为无趣了，每日里不是此地有宴席，便是彼地某人开设赏花宴。人人嘴上说着谦恭之话，内里却觉着甚是无趣。
　　“月，你可算是归来了，带与我的桂花糕呢？”这朵小凤凰木花倒是与这四海九州格格不入，呆傻得紧，成日里一脸笑颜，无论何时亦如此。
　　“喏。”我将宴席上顺手带的桂花糕拿与她，她自还是小嫩芽便跟着我，资质平平，两万年才得人形，我甚至莲名都不曾为她取，仍唤她“凤凰”。
　　“月，你可记着答应与我的事儿，我现下已是人形，你打算何时娶我呢？”她一边囫囵吞着桂花糕，大眼却认真的望着我。
　　我真真怕了这小花，两万年前她发芽，我见着甚是讨喜便将她带在身旁，不曾想她倒是如此懒，只见她平日里混混困觉。一万五千年都仍是如此，我极不愿承认我是看走眼了，是以无奈的说：“花儿呀花儿，不管你是否艳丽绝美，你若快快修成人形，我便趣你为妻。”本是句玩闹话，何人想到这株小花真真快速的开了花，成了人形，虽说较其它花儿已算是太过平庸，然，她能如此快速成人形我倒是不曾想过。
　　这小花儿成人形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你现下可以娶我了。”是以她便成日里念叨此事，嚷嚷着让我娶她。
　　“你怎的又唤我“月”，不是跟你讲过唤我“花神”或“月上神”。”我立马叉开话，否则她不知得叨叨到何时。
　　“你是要成为我的夫君的，理应唤你“月””。
　　“小凤凰，我不是跟你讲过了吗？我是不会与你成亲的，那话不过是句玩闹话罢。”
　　今日西海龙王请我饮酒，想来便不是好事，不知晓这老头又算计些何事呢。果真，西海龙王的幺女，刁蛮任性，四海九州没几个能比得上的，现下已是五万余岁，仍不见有人前去提亲。许是因着我与饮过几次酒，算是为好酒友，且彼时我年少气负，懒散不堪，被天君处罚之时，他替我求过情，是以便将注意打到我头上，他倒是打的好算盘。
　　我彼时承了他的情，现如今若太过直接拒绝便不妥了，心下烦躁。却见小凤凰在大门处迎我，见到我笑得尤为甜腻：“月。”
　　“你倒是悠闲。”她笑得如此明媚，愈显得我烦闷。
　　“月，我在后院发现了一棵开得极艳的花儿，虽然艳丽却又清冷无比，甚是奇特，我把它搬入我房里了。”她一脸兴冲冲的。
　　我便知晓她怎的会特特的前来迎我：“嗯。”
　　她退后几步：“还有，我本想帮你修剪一下后院的花草，它们却不听话，我帮你修理了一番。”
　　我本便为着西海龙王之事烦躁，现下更是：“你便总是如此烦人吗？”
　　本来一脸笑颜的她眸子里竟含着泪：“我不过是不想你后院有如此多的花罢了，你时常笑我不若她们艳丽。”她转身走了，我有些许愧疚。
　　近些日子，小凤凰倒是不那般懒了，每日里告知我小花开了几朵，有多艳丽，亦不再提让我娶她之事了。想来，许是她有事可做便不记得了。
　　“月，我的花儿修成人形了，真美，你可要看看？”小凤凰十分愉悦，笑得眉眼弯弯，愈为娇俏。
　　“你的花儿？何时成你的了？那可是我后院的，且，将将一千年怎的能修成人形？”
　　她有些许焦急：“你若不信，跟我去看看便可。他可比你院子里的花儿都美呢。”
　　我骄傲地扬起下巴：“我是百花之神，再艳丽的花我都见过，且她能美过我吗？”
　　她兴致缺缺的回了。
　　进来总觉着有些不对劲，却说不上来因何不对劲，仍然是与四海九州的神仙们见面寒暄，互道恭维，到后院修剪花草......是了，许久不曾见到小凤凰了，有多久？许是一月，许是一年，许是三年，总之许久不曾见到她了。
　　正好无事，便去看看这朵懒花儿，许仍在睡觉呢。果真，屋子里静悄悄的，她是躺在榻上好眠，床沿却坐着一位正凝视着她的红衣男子，眸色几欲柔出水来。我心里突然像被刺扎过一下：“你是何人？”
　　他缓缓回首，似是怕吵着她，我是百花之神，再艳丽的花仙，我都见过，然，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却是觉着惊艳。他眉头一蹙，似是不打算开口。
　　我瞬时明了，他便是小凤凰说过的梅花，果真是艳丽极了，凡我栽种的花儿，极少有修成男子的，想来应是有股执念吧。小凤凰适时醒来，一脸懵懂地看着我：“月？”
　　我轻轻点头，她突然就笑弯了眉眼：“瞧瞧，他便是我的花儿，美吧？”
　　她那般的笑颜，此刻我觉着甚是碍眼，压下心中的烦闷：“他是我花仙，需入我仙谱，跟我走吧。”
　　小凤凰突然急了，拽着我的袖子：“他是我的花儿，你不能带走的。”
　　那抹碍眼的红色一把扯过拽着我衣袖的小凤凰，一把将她护在身后，低声说：“莫怕，我不会跟他走。”
　　我才记起这朵小凤凰木花亦不曾入我花仙仙谱，彼时便不曾想着她能修成人形，是以便一直不曾记得此事。凡四海九州的神仙皆需入仙谱，若不入我仙谱的仙，我可随意发落，不算作违背仙规。
　　我望着小凤凰：“你可是真要他？”
　　她疑惑望我，坚定点头。
　　“因何”
　　“我不愿与梅分离。”
　　我有种被人夺去珍重物件的感觉，愈为的悲愤：“果真？不悔？”
　　“果真，不悔。”
　　“好，甚好。”我转身离去，心里一片荒芜。